杨冰看了他一眼，不由得皱了皱眉，疑惑他的态度为何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明明已经排除了毒杀的可能性。
虽说猝死的情况和医生的认知有些差异，但林子那么大，什么鸟没有，有个个例也不稀奇。
孙志勋怔了怔，上前握住李琛的手：“李队长，太感谢你了，我作为一个父亲，对你表示真诚的谢意。”
离开孙志勋家的时候，孙母特意要他们带走一个咖啡机，说这是胶囊咖啡，自己年纪大了也用不了。李琛反复表示自己绝对不能收取一针一线，孙母就给他们塞了点水果。
坐进车里，李琛说道：“他们怎么知道我爱喝胶囊咖啡的，这些政界的人，真是会拿捏人。”
杨冰说道：“你就这么答应他了？到时候立不了案你怎么查，用下班时间？还有经费找谁批？”
李琛微微一笑：“你信不信，这个案子很快就能立案了。”
杨冰张大了嘴，李琛发动车子。
杨冰看了他一眼，夜色里李琛的一双眼睛像鹰一样锐利，杨冰说道：“但是你有什么方向吗？不是毒杀，身上也没有任何外伤，那还能怎么搞死他？”
李琛不语，他想起那天师傅和孙志勋打电话的样子，想起朱老板的话，又想起纪委同事说，接到举报他们局里有保护伞。
李琛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要调查的不是孙川笠的案子，只是以此为切口接近孙志勋。
杨冰见李琛不说话，只得自说自话：“只能回去问问秦主任了，再好好做一番检查，看看还能有什么新的发现。之前在小说里看到，有用针杀人的，准确地扎到脖颈后的一个穴位里，几乎很难发现……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这时车子拐进一个小区，在一栋楼房前停下。
杨冰愣愣地问道：“这是哪儿？”
“顾川家。”李琛下车，点上一支烟，幽幽地吐出一口烟圈，“问问三年前的事。”
他从车窗探身进来，看看呆滞的杨冰说道：“不下车？”
杨冰撇撇嘴，他感觉自己刚说的找秦法医咨询和鉴定似乎更靠谱一些。
顾川和三年前似乎没什么变化，他刚刚研究生毕业，已经找到了工作，下周就去上班了。
李琛直入主题：“我们找你是因为孙川笠的死，他们家人还有一些疑问，想和你了解三年前他受重伤是怎么回事。”
顾川说：“哦，其实那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那段时间他有点疯狂。”
“说来听听。”
顾川于是说了孙川笠报复南宫炀的事，诬陷他作弊害得他被吊销学位证，保送也黄了，这还不算完，又处心积虑地破坏他的考研复试。
顾川推推眼镜说道：“从小大家都知道笠哥喜欢双姐，双姐的追求者他都视作眼中钉。后来我劝过他，差不多得了，那会儿双姐都和他在一起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还不放过南宫炀。”
顾川说：“我说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把南宫炀逼到极点，困兽之斗那就完了。这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可笠哥根本不在意，说那小子没这份血性。”
李琛问道：“是南宫炀把他打伤的吗？”
顾川摇摇头：“这不清楚，笠哥也不肯说，反正就在考研复试后不久，我记着呢，因为那会儿我也去复试来着。”
李琛说道：“如果南宫炀是冲动之下会暴力伤人的性格，那么理论上不太可能隐忍三年来复仇吧。这三年来孙川笠还惹过谁吗？”
顾川摇摇头，说道：“笠哥当时被打地很严重，感觉半条命都没了，那件事之后我感觉他变了，变得沉稳多了，不那么爱惹是生非了。”
顾川想了想：“那段时间真的经历了好多事，双姐流产好像就是那个时候。可能遭遇了很多挫折吧，感觉他一下子成熟了很多。”
李琛看着记录本上的信息，转着手中的笔说道：“我记得孔双和南宫炀高中就在一起了。”
“对，”顾川点点头，“那会儿笠哥就找人查过南宫炀，发现他是高考移民，笠哥特别高兴，赶紧举报了他，结果这事被双姐摆平了。”
顾川的眼神黯淡下来，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又涌上心头。
他记得那晚孙川笠喝多了，大家纷纷劝他放弃孔双，天涯何处无芳草。
“哎，芳草来了。”金帅眯着眼睛说。
烧烤店里走进来两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女孩子，其中一个长得很漂亮，短头发圆圆的脸，金帅上前不知跟她们说了些什么，拉过来就座。
“你们随便吃，遇到就是缘分，都算我们的。”金帅说。
他指着那个漂亮的女孩子对孙川笠介绍道：“这是我们班花，陈平。”
又指着孙川笠介绍道：“笠哥，是盛都一中的校草，像不像花泽类？绝逼的高富帅。”
两个单纯的女孩子以为都是同学，没有任何戒心，一起吃着烤串，还在金帅的劝解下尝试喝了酒。
等到他们倒在桌上，孙川笠的眼神变了，顾川打了一个寒战。
“弟兄们，”孙川笠掏出一个房卡，“咱们去爽一下。”
“顾川，顾川……”
杨冰的呼唤声让顾川回过神来，他看到两个警察已经站起身，也连忙站起来。
“谢谢你的配合，后面如果需要的话，我们会再联系你。”
“那是当然。”顾川点点头。
离开顾川家后，李琛沉思着，三年前，在那个时间点，好多事集中发生，真的是巧合吗。
秦原被打伤，说孙川笠强检然后又莫名撤诉，孙川笠被打成重伤后也不追究对方，孔双流产后选择和孙川笠在一起……
每个人的行动都很不符合常理。
反常必有妖。
但是此刻李琛心头最为烦恼的，还是那天师傅的背影。
曾经师傅脊背挺拔，腰杆笔直，这两年升职后，他略微发福，也有几分驼背，看过去像一座佝偻的小山。
杨冰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李琛的思路：“下一步要怎么办？”
李琛说：“你回去找秦主任问一下，如果排除毒杀，除了猝死还有什么别的可能性。我再去找一下南宫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