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师傅看着他摇了摇头，“警察可不是靠直觉来办案的。”李琛眯起眼睛看着师傅，说道：“师傅，您办了这么多年案子，您说，办案到底是科学，还是艺术？”
“当然是科学。”杨冰说。
李琛点点头：“是呀，痕迹侦查、审问、推理，最终到证据链完整且闭环，是一套特别科学的体系，一开始我也这么想，可办的案子越多，越发现每个案件各有不同，只有一件事是共通的。”
师傅轻声说道：“人性。”
李琛点点头笑道：“师傅和您说话特别舒服，高山流水遇知音那，您答应我，等您当了副局，可别成张局那样子。”
师傅瞪了李琛一眼。
杨冰不解道：“既然办案讲究的是一套科学的体系，你为什么说是艺术？”
“有时我们把所有侦查手段或者审问话术都用尽了，却依然有疑团无法破解，”李琛说道，“最终破局的可能是不经意划过的直觉。”
李琛看着师傅和搭档说道：“师傅，东大坠楼这个案子，在我心里就像一个没有圆满的圆，我总觉得缺了一块，如果问为什么我也说不好，就是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我，这事没那么简单。师傅，给我一周时间，一周后如果还没有证据我就放弃。我知道您对我最好，从我进组就带着我，耐心得教导，现在又处处帮我争取机会，给我一次机会，以后我一定听您的。”
师傅摇摇头：“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你都放过了，而且也，你不要对张局总是存在偏见，或许日后你到了他的位置，会明白他的立场。”
李琛自信地笑笑：“先让陈卫平去趟一趟路，最后解决不了还是得回来找我。”
师傅摇了摇头，这个爱徒就是太自大了。
李琛来到红樱馆，向前台亮出自己的证件，说想要调一下11月5日当天的消费记录。
“11月5号，”前台喃喃自语一般，“前几天那个小姑娘也是问的这一天，这天咋了？”
李琛说：“那天不是你值班对吧？”
前台小姐姐点点头。
“哦，有人坠楼了。”
前台小姐姐愣了一下，她知道红樱馆发生过跳楼事件，只是没想到一起自杀案件警察还要追查。
李琛仔细核查了一遍前台调取的消费记录，确实没有孙川笠，难道他当天真的只是来了天台看风景？
也没有金帅、顾川，李琛把孙川笠的狐朋狗友都查了一遍，一无所获。
他想起电梯里那个酷似金帅的背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真的是看错人了？
前台小姐姐又查了一下红樱馆vip客户名录，确实查到了孙川笠，他在咖啡厅、按摩店都有过消费记录，但是最近的消费记录也是10月，没有ktv的消费记录。
“能带我上去看一下吗？”李琛想去五楼实地考察一番。
前台小姐姐点点头，叫来一个同事过来顶班，就带着李琛坐电梯直上五楼。
李琛推开502的房门，这里和别的ktv包间并无不同，有点歌台、沙发，包间里还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
李琛走到窗户边侦查一番，似乎没有人到过的痕迹，亦或是已经被抹去了。
离开502房间，李琛正打算礼貌地道谢并道别时，视线落在尽头处。
他沿着拐角往里走，边走边问道：“里面还有包间吗？”
前台紧跟其后，说道：“没有了，里面只有一个我们的储物间。”
果然拐过去在尽头的隐蔽处，还有一个房间门。
李琛推了一下，门是锁着的。
他回头问：“你有这里的钥匙么？”
“这……”前台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说道，“钥匙我没有，要不我还是叫我们经理过来吧。”
不同于李琛的刻板印象，经理并不是一个梳着背头的油腻中年人，穿着白衬衫戴着一副眼镜，看着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
经理说：“奥，这里原来就是我们的储物间，空间还蛮大的，后来有个客人说看中这个地方了，想租下来弄个录像厅，给的租金挺丰厚的，说挣了钱给我们分红，我就跟老板汇报了一下，老板觉得反正空着也用处不大，不如租给他。”
说话间，经理拿着钥匙打开了房间门，忍不住问道：“警官，那个跳楼的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是还有什么隐情么？哎，那件事后我们公司股票受了一点影响，要是再折腾一轮……当然我没有别的意思哈，配合人民警察办案是每个公民责无旁贷的责任，只是我毕竟是个打工人嘛，还得在您和老板之前平衡……”
李琛闻言一笑，说道：“怎么，你们老板不支持人民警察办案？”
经理连连摆手：“啊，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我们老板可是盛都的杰出青年企业家，又是党员，觉悟肯定比我高多了。”
“咔哒”一声，随着门锁应声而开，李琛打开了房门。
厚重的窗帘遮挡了光线，屋里黑漆漆一片。
经理打开了灯，又几步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阳光顿时洒满了整个空间。
像是一个小型电影院，正中央的墙壁上挂着投影的幕布。
靠门的这面墙一排书柜，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影碟。
正中央是几排沙发，角落里一个小型立柜上面摆放了几瓶红酒，旁边一个小型电冰箱，打开来看有饮料和黑啤。
经理说道：“这个地方租下来后，他们就改造成这个样子。他们也不打广告，来的人也很少。有一次我见到那个老板，他说他做的是私域流量，来的人都是朋友介绍的，主要是朋友们聚会的地方，也不指望有盈利。但是给的租金很丰厚，分不分红无所谓了，我们老板也不关心。”
“那个老板什么样子？”李琛问道。
“很年轻，”经理说，“挺帅的，不是那种阳刚的帅哥，有点阴柔的那种，就女孩子比较喜欢的韩国欧巴那种。看着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我们在这种场合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见的人多，看一眼就能大概猜到身家背景。”
“他叫什么？”
经理说：“姓孙，具体名字嘛，我去查查合同。”
李琛心里一跳，在经理查阅合同的当儿，他走到窗户边向下看。
“奥，孙川笠。”经理的声音在背后传来。
李琛盯着窗户正下方，这里正对着宁小夏坠楼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