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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隐得了段奕的吩咐后,马上到山沟里与青一等人会合。

他望了望黑沉沉的夜色,挑着眉对身边的青一说道,“天色太黑沉,看不清,行动不方便啊!”

青一却喜滋滋的说道,“天黑好,天黑好做贼!”

两人相似一笑,然后一起走到早已聚集在山沟里的众人面前,一一吩咐下去,“待会儿行动时千万别将东西弄混了。”

“!——”

因为是悄悄行动,没有像以往那样有响彻山谷的回答声,而是脚踏地的咄咄声,以示保证。

……

南宫辰带着几十人护着一百辆马车走在山道里。

马车头上都悬挂着马头灯。

寂静的小道上不时传来马儿鼻中的呼哧哼哧声,以及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山道处于一坐小山凹里,是绕东关镇的一条小道。

但是,走这条小道去下一座城池,却比大道近上三十里路。

三更天,夜色沉沉,车夫们从昨天中午出发走到现在就没有休息过。

此时再也熬不住了,一个一个的打起瞌睡来。

当马车队全部走进了山谷后,忽然,从山上冲下来无数的黑衣人。

奔跑快速,落地无声,一个一个仿佛从天而降。

骑马走在车队中间的南宫辰眉尖一拧,心道不好,遇上贼匪了。

“迎敌!”他跳下马背,高喊了一声。

很快,化妆成车夫的五十个暗龙卫齐齐跳了出来,抽出配刀配剑迎上黑衣人。

车夫们吓得半死,一个个躲到了马车下面,以免刀剑不长眼伤了自己。

南宫辰抽出配剑,跳离马背,长剑正要刺入一个离他最近的黑衣人。

哪知,从他身后又闪出一人来,抬脚将他的剑踢飞了,然后又抽剑迎上他。

那人似乎也看出了他是头,谁也不杀,只一味的缠着他。

然后对他步步紧逼,一直往山道逼去。

南宫辰有心不去厮杀,但那人死缠不放。

但若自己用了全力去厮杀,那人也同样的手里不客气。

不知不觉两人已离了车队。

而车队那里,黑衣人越来越多,数以百计。

黑衣人对暗龙卫,均是七八人围杀一人,而且那些人出手狠绝,不杀死不罢休。

很快,南宫辰的暗龙卫便越来越少。

直至打到快天亮时,与南宫辰厮杀之人突然放弃他,转身朝山林中跃去。

南宫辰因为担心车队上的粮食,便没有去追,而是飞快地返回到了车队。

车队附近的惨烈让他大吃了一惊。

他带出来的五十个暗龙卫,现在只剩了三四个,而且都受伤严重。

“世子,咱们遭到伏击了,都死了。”一个暗龙卫捂着不住流血的肩头坐在地上沮丧的说道。

南宫辰阴沉着脸,骂了一句,“一群废物!车队都守不住!”

一名暗龙卫说道,“世子,偷袭的人太多了,咱们人少。”

“可你们是暗龙卫!是训练了数年的隐卫,居然杀不了几个贼匪?”南宫辰怒得将地上一柄断剑踢飞。

仅活的几个人都不敢回话,低头不语。

南宫辰又问道,“货有没有问题?”

“好像没有问题。一袋一袋还在呢。”这名暗龙卫说道。

太阳已从山间升起,晨雾萦绕山间,只见车队附近一地狼藉,死尸鲜血遍地。

南宫辰抿唇仔细的看了看前后的一百辆马车,车不少,车上的货物也还在。

他冷着脸,“速速整理,马上接着赶路!”

“是,世子!”

车夫们因为夜里那震天的喊杀声,被吓跑了大半。

有几个没有走的,却是一早就被吓晕过去的逃过一劫的,有的是想逃却因左右前后都有刀剑在飞舞而吓得不敢逃装死躲过的。

南宫辰将剩余的人清点了一下,加上他自己只有十二个人了。

十二个人要赶这一百辆马车可是个难题。

“世子,怎么办,人太少了。”一个暗龙卫沮丧的说道地。十二个人,还有一半是负着伤的。

南宫辰对人又苛刻,一路走来,都没有睡过觉,连吃饭也是在马车上简单的对付的,这些人心中有怨言,可口里不敢说。

南宫辰抿着唇,冷眼扫视了一番车队,说道,“将所有的马车用绳子连起来,咱们几人一人押几辆车,走到前方镇子上再找人。”

暗龙卫硬着头皮说道,“是,世子!”

……

南宫辰的马车队离去后,山谷里又来了一队车马。

青一青隐指挥着众人将夜间调换好而藏在山洞里的粮食又一一运出来,一路往驿站方向运去。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均是乐呵呵。

青一说道,“皇上将一百车的泥沙送与主子,硬说是粮食,让主子赶着一百车的泥沙去赈灾,这心思可真够歹毒的。”

青隐点了点头,“可不是吗?不过咱主子是谁?能骗得了他?要怪就怪皇上从不对主子好,这突然示好,主子肯定起疑心。皇上真要主子去赈灾,也会让主子自己掏钱,送上门的白食,八成有问题。”

“可不是吗?”青一一脸的鄙夷,“这回啊,定要那南宫辰吃吃苦头去。”

段奕偷偷潜回驿站中自己住的屋子,退了夜行衣换了身家常衣,往脸上抹了点东西后,装成半死不活的样子躺在榻上睡觉。

吴同知与李侍郎又来到了段奕的屋子前。

两人瞧了瞧刚刚升起的太阳,眉毛均是拧成一团,又是一天了呢,再不走可怎么行?

“王爷的病好些了没有啊?吴大人?”

“不清楚呢,李大人,不如咱俩一起进去看看?”

“好,去看看。”

吴同知推门进去,发现小榻上的段奕,那面上果然是毫无血色,仿若将死之人。

屋子里散着一股药味。

“王爷,您好点了没有?”吴同知小声的问道。

“王爷……”李侍郎走到段奕的跟前,在他耳边小声的喊了一声。

段奕缓缓的睁开眼来,苍白的唇微微开启,“有劳两位大人来看本王,只是本王的身体实在太差了,今天不知能不能下得了床啊。”

“那么,王爷您再歇息一天?”吴同知虽然心中焦急,可看到段奕这副动一动就会断气的模样,不敢再开口催他快走。

段奕摇摇头说道,“再歇下去可怎么行?不如请二位大人多派些人去找些大夫来给本王瞧瞧病怎样?本王的护卫可只有一人,光靠他一人寻找,得寻到什么时候?”

吴同知问了李侍郎,“李大人,不如同那几十个羽林卫去寻?反正也不赶路,他们也是闲得天天在晒太阳睡午觉。”

李侍郎想了想,“好吧,我吩咐下去,让他们全部出去寻大夫。”

两人商议好,又对段奕说道,“王爷放心,羽林卫有五十人呢,这些人全部去寻,定然然找到大夫的。”

“那就有劳两位大人了。”段奕朝二人微微额首说道。

昨夜将那些假冒粮食的沙土袋子运出去,是靠的天黑掩护,将五十名羽林卫放倒后悄悄的进行。

但此时是白天,吴同知与李侍郎会时不时的到库房那儿看看,再加上五十名羽林卫看得严,再将从南宫辰那里换下的粮食送到库房,这事儿就有点难。

除非五十名羽林卫全部不在。

而此时两人让羽林卫们全部去寻大夫,正合他的意思。

青一青隐众人趁着众羽林卫不在,迅速的将粮食装到库房里的马车上。

人多,动作也快,很快就装车完毕。

青一留下了一百人装成车夫混入车队里。其余的人恐引起南宫辰的怀疑,又让他们陆续回了青山酷司。

至中午时,段奕的一觉已睡好,青隐从外面随意拎了一个大夫进了段奕的屋子。

不多时,段奕的屋中传出话来,王爷的病全好了。

多亏了一位神医的一根银针,奕亲王的身体恢复如初。

大夫莫名其妙,青隐甩出五百两银票堵住他的嘴,恶狠狠说道,“乱说话杀头,跟着这位爷的话说,得银子。”

大夫还敢说什么?出了屋子就说是他看好的病。

吴同知与李侍郎也懒得追究了,王爷病好了就什么都好。

两人一路紧跑的到了段奕的屋子前,隔着门向里问道,“王爷的身子可是大安了?”

两人心中都想着,可别让他们空欢喜一场,还是来看个究竟让心中踏实一点吧。

段奕伸手推开门屋门。

早春阳光下,一身锈着暗龙纹的浅绯长衫衬得他身姿欣长,头上的玉冠在慢光的映射下,闪着灼灼耀眼之光。

他凤眸浅笑,薄唇微勾,玉竹般的手指虚虚朝吴同知与李侍郎一抬。

“请起,吴同知,李侍郎,本王病了这么长时间,让二位大人担心了,实在是心生愧疚啊,不早点好起来,也会让青州的百姓等得寒心。所以,本王哪怕是拖着病体,也要将粮食尽快的运到青州去。”

“王爷不顾病体,仍然坚持赶路送粮,青州百姓一定不会忘记王爷的恩德。”吴同知与李侍郎二人,齐齐落了一把老泪,哭拜在地。

老天开眼,终于让王爷的病了。

段奕浅笑说道,“好了,二位大人也请尽快的收拾一番,半个时辰后,车队继续往青州出发。”

“是,王爷。”二人心中均是长出了一口气,飞快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收拾行李去了。

段奕转身进屋。

青隐青一听到段奕与吴同知的对话,早已挤眉弄眼乐不可知。

两人心中暗道,吴同知那是什么眼神啊,没瞧见王爷红光满面神采奕奕吗?那像一个又吐又泻了两天的人吗?

段奕见他二人正忙着收拾衣物,指着桌上一个已装满了吃食与话本子的箱子,对青一说道,“青一,将这些打包速速送到曦小姐的手里。”

青一嘴角抽了抽,外面的吴同知与李侍郎要是知道他们王爷这两日根本没生病,而是关在屋子里品尝美食与研究话本子,一准气得吐血。

段奕说道,“这东关镇别看地方小,有几家铺子做的点心可不比宫里的御厨差。曦小姐没到过这里,让她尝尝。”

青一一面装着东西,一面随口说道,“主子怎知曦小姐从没来过这里?”

段奕闻言微怔,狭长眼眸低垂,掩去一丝情绪。

青隐拍了一下青一的头,鄙夷一笑,“曦小姐的事,主子当然知道,你这蠢货!快干活,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了。”

段奕的手指在一本本的话本子上轻轻拂过。

这时,他的耳傍有个声音在说道。

“我爹我娘说要看尽天下美景,我要看尽天下所有的话本子,吃遍天下所有的美食。”

手指在书册上停下,他蓦然转身,说道,“出发吧。”

……

又是一天。

对于云曦与夏玉言来说,是新征程,是新的开始。

百福居里,夏玉言与云曦来向谢老夫人辞行。

谢老夫人婉言要二人先住下,但夏玉言说什么也不想住了。

“那好吧,你们既然已经找到了住处,我也不强留你们了。”谢老夫人朝夏玉言与云曦摆了摆手,“走吧,走吧。”

神色淡淡,声音带些无奈。

赵玉娥坐在老夫人一侧,笑道,“外婆,她们又不是去了外邦,只不过是换了个地儿住,还是在京中啊,还会来看外婆的。”说着,她朝云曦眨了眨眼,“是不是,曦儿。”

云曦微微一笑,朝谢老夫人磕了一个头,“曦儿多谢老夫人对曦儿这么多年来的爱护,若不是因为其他的事情,曦儿与娘一定会一直住下去的。虽然离开,但有时间一定会来看老夫人。”

谢枫入族谱的事,还要依仗谢老夫人,临行多说好话,总不会有错。

夏玉言也是磕头行了一礼。

因为她明白,谢老夫人虽然口里总是指责她无能,但这么多年来,要不是老夫人一直在背后暗中相帮,她与女儿早被安氏整死了。

谢老夫人想到昨晚上安氏到夏玉言的园子偷盗,最后还想栽赃,便知这母女二人彻底寒了心。

知道再拘留也无用,她便说道,“好,既如此,你们且去吧。”

“多谢老夫人成全。”

夏玉言与云曦恭敬的行了礼,退出了百福居。

因为,谢老夫人对她们的慷慨态度,让云曦与夏玉言没法不恭敬。

云曦的十万两嫁妆照旧是她的,分文不少的提前的交到了她的手里。

外加送了夏玉言十万两赡养费。

以谢锦昆厌恶夏玉言的脾气,想必也是老夫人所出,不光如此,还让二人带走曦园与夏园的所有仆人。

恐怕没有哪家的婆婆对和离的媳妇这么大方了吧?

云曦心中很是讶然。

赵玉娥将二人一路送到府门处。

看到府门外的架势,她吃了一惊。

只见府门处,谢枫正骑马端坐在当先的一匹马上,他的身后跟着六辆大马车。

谢枫看到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赵玉娥也回以一笑,因为府门前的人太多了,两人只得远远的对望。

谢枫指了指自己的脚,又指了指了她。

赵玉娥会意,笑着摇摇头,用口型说了句,“好多了。”便娇羞一笑扶着丫头往府里走去。

谢枫看着她的背影有点怅然。

云曦看到他二人隔着人群打着哑语,心中不免好笑,扶着夏玉言坐进了一辆马车。

谢府的人与路人都围在府门前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看见没有啊,那位就是谢二夫人啊,据说,是她自己要和离的。”

“可真是位有骨气的人,看,她什么也没带,空手出府呢!”

“谁说不是啊,连丫环婆子们都没有拿东西。”

云曦今日一早就吩咐下去,既然要走,就走得洒然。

除了各自己身上值钱的财物,几件贴身换洗的衣物外,其他那些玩的用的,全部都不要拿。

离开,不要那么小家气,仿佛她们离了谢府就活不了一样,七七八八一大堆的都带着。

所以,丫头婆子们出府时,都只是各挽了一个小包。

行李没有,两个园子的主仆加起来也只有十四人,却有六辆大马车,真真羡慕了所有人。

安氏羞愧得当然不敢出门来看。

谢云容混在一群仆人里则是咬牙冷笑,谢云曦,等着瞧,你居然敢暗害我娘,这仇我一定记着!

还有夏玉言,她居然让她娘做侍妾,她一定不会放过夏玉言的!

翠姨娘与沈姨娘站在门口瞧了好长时间的热闹,等那六辆大马车离开,两人这才往府里走。

两人都是又羡慕又嫉妒,口里不住的啧啧着。

翠姨娘说道,“想不到三小姐与夏氏竟有这等本事,敢公然叫板老爷,这母女二人不简单啊。”

“谁说不是呢?”沈姨娘悠悠一叹,当她看到前面走来的一人时,眼珠子转了转,笑着说道,“我看啊,咱俩也生个女儿得了,免得生了儿子总要咱这做姨娘的去偷钱接济他。都说生女儿是赔钱货,可依妹妹看啊,生儿子才是赔钱货啊!”

翠姨娘也瞧见了走来的那人。

她乐呵呵的一笑,“说的非常对啊,沈姨娘。生个女儿好好的培养起来,学个锈花,弹个琴什么的,好博贵人赏识,将来可是富贵一身。生个儿子要是扯了后腿,只怕会将咱从这可怜的姨娘位上拉下去,变成个烧火婆子,我可就丢死人了,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迎面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安氏。

她听了两个姨娘的含沙射影的辱骂,早已气得一脸的铁青。

但她现在的身份比她们还低。

她只得忍,等儿子找到,再来收拾这两个贱人。

两个姨娘将迎面走来的安氏堵在小花径上。

安氏低着头,想往左走,那二人也跟着挪一挪,她往右动一步,那二人也往右动一步。

“你们想干什么。”安氏忍不住咬牙怒喝。

面前这两个女人,她当初就不该心软放过她们,应该往死里整才对。

如今居然敢公然对她蔑视了。

沈姨娘扭着细柳腰绕着安氏走了一圈,扬着画得极细的两道眉,哼哼着冷笑说道,“干什么?我与翠姨娘可是老爷身边的贵妾,你安氏只是个侍妾,见了咱俩为什么不行礼?

哎呀,说白了,侍妾也是通房丫头。这通房大丫头可是要服侍夫人的,不过现在没夫人给你服侍。我呢,晚上服侍完老爷后总觉得身子累,丫头又还没有开脸,不方便进房,不如,今天晚上你就到我屋子里负责我与老爷吧。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安氏马上挑眉冷眼看向沈姨娘,暗中咬牙恨不得吸对方的血。

沈姨娘这个贱人,居然敢如此嘲笑她?

她与谢锦昆在屋里颠媛倒凤,要她去给他们两人服侍?

做梦!

她咬了咬牙,抬手就朝沈姨娘的脸上打去。

沈姨娘动作也快,飞快的跳到一旁去了。

结果,那一巴掌打在了身子笨重行动不快的翠姨娘的脸上。

翠姨娘尖叫一声,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她吓得一手捂着脸一手捂着肚子哭起来。

“来人啊,安姨娘想害死我肚子里的孩子啊!”

“你这个贱人胡说,我只是失手打了你,我根本没动你的肚子!”安氏气得咬牙,更是恨不得掐死她。

“你……你分明就是故意的!”翠姨娘撒泼的坐在地上捶地痛哭。

沈姨娘扯唇冷笑,“你就是故意的,你明知我与翠姨娘走来了,不仅不让道,还恶语挑衅,现在又打了翠姨娘,你是不是以为你还是夫人?”

“你……你这个贱人胡说!”安氏咬牙怒喝。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谢老夫人与谢锦昆朝这边走了过来。

谢老夫人看到安氏一副嚣张的样子时,眼底冷色一闪,紧抿着唇走到翠姨娘的面前。

对她身边那个吓得发抖的小丫头说道,“还不快找人来将翠姨娘抬回去!”然后又对翠姨娘说道,“肚子里有了,就不要乱跑!给我好好的待在园子里养着。”

声音严厉,翠姨娘吓得不哭了,就着沈姨娘的手从地上爬了起来。

两个姨娘妖妖娆娆地看着安氏挑衅的笑着。

安氏不再敢吭声。

谢锦昆看了一眼安氏,同样的脸色不好看,“你又跑出来干什么?还不回你自己的园子里去?”

安氏抬头看向谢锦昆,心中有怨气不敢发作,只说道,“我想办法看诚儿去。”

谢老夫人这时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还是当初的安锈吗?你的娘家侄子得罪了安夫人,你没有安夫人给你撑腰,那官场上,谁给你面子?别自不量力反而招人笑话!”

一语将安氏惊醒。

她僵在当地,心中攒着滔天怒意,为什么她现在越过越困难?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你自己的园子里给我好好的反省!没什么事,不要到前院来!”

谢老夫人丢下一句后与谢锦昆朝府外走去。

因为云曦从安氏的手里顺走了那十万两银子,谢诚也就无足轻重了,不如丢给谢锦昆让他焦头烂额去,她便对谢枫说明了想法。谢枫又去找了羽林卫的临时头领纪恒。

纪恒正要对谢诚狠狠的报复,当然会将消息放出去。

谢锦昆得到消息后,马上去找老夫人商议。

谢老夫人气得恨不得不想管这一家子了。

但当初是她主动找上谢锦昆的,不管的话,又恐惹来世人的闲话。

一日认子,终身为母子。

总不能因儿孙不好而不要儿孙,她还丢不起那个脸面,只得忍着恼恨与谢锦昆去看谢诚。

谢老夫人当众训斥安氏,两个姨娘当众羞辱安氏。

前些日子还指挥着他们的夫人一下子沦为低等侍妾,谢府前院的仆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说笑着。

安氏的耳边忽然响起昨晚云曦在她面前说的话。

她脑中忽然一亮,难不成这一切都是那个谢云曦搞得鬼?

那死妮子最近总是打着太后要她教锈花的晃子,频频出府,可又不见她锈什么。

她后知后觉身子一阵发凉,她居然小看了一个对手!

让对方狠狠地玩弄了一把!

不,她不甘心,她怎么能输给一个黄毛丫头?

安氏忍着恨往自己的园子走去,先忍!迟早有一日她会找回她失去的东西!

……

谢枫带着六辆马车一路驶往醉仙楼。

从谢府里出来的几个丫头婆子没进谢府前也是在大户人家里待过的,但见到云曦这样大方的主顾,还是头一个。

这些人都只带了贴身的衣物,但在酒楼里,外衫鞋袜以及其他的生活用品,全部已经给她们准备好。

众人对她母女更是死心踏地的表着忠心。

将众人安置在后院后,云曦便带了吟霜随谢枫出了城。

“我一人去就好,你还去做什么?”谢枫不满的说道。

云曦嘻嘻一笑,“明天是我带寨子的人去青州,当然要去了。这叫拢人心,大哥是带过兵的人不知道这一招?”

“说不过这你小丫头。”谢枫冷脸回了一句。

而他心中则在愤愤然,等她从青州回来,一定给她找个婆家将她嫁了,省得她四处跑。

三人很快就到了双龙寨。

云曦一进寨子便敲响了寨子门口的大钟。

大钟铿锵的声音传遍整个大寨,事情有紧急时寨中才会敲钟。

钟声响过后,几乎全寨的人都往大堂跑去。

“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是新当家的敲的钟。”

人们议论纷纷。

小半个时辰后,乌压压的一群人挤在大堂前的空地上。

云曦浅浅笑着看着众人。

“言当家,什么事啊?将全寨子的人都叫来了?”赵胜眨巴着小豆子眼睛说道。

李安见她笑得嫣然,便说道,“言当家,可是有喜事?”

“嗯。”云曦微微浅笑,点了点头,说道,“本当家不食言,将你们的债款收回来了。谢诚欠的十万两,一文不差。”

说着,她将十万两的银票扔在一旁的桌上,赵大哥与李大哥不防来清点一下。

李安憨憨一笑说道,“在下信得过大当家。”

赵胜却将李安挤到一旁,在手指上舔了舔口水,已经开始数起来,一会儿,他眉眼一亮。

一脸喜色的向身后寨子的人说道,“咱大当家果真不食言,十万两!她一两不差的收回来了!”

“言大当家威武!”

众人喜得如同过年一样,十万两可不是小数,全寨的人均分下去,一人也是好几百两。

对于他们这些不富足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好几年都不用干苦活了。

银子给了他们,事情就好吩咐了,全寨的人对云曦更是刮目相看。

当下,谢枫与云曦将明日出行去青州的事仔细的对赵胜吩咐了。

赵胜如今对谢枫与云曦崇拜得几乎要供起来,两人说什么,他均是乐呵呵点头称是。

除去了兵器,剩下的粮食装车一百二十辆,车夫便要一百二十人,因为是民间私人馈赠,带有过多的护卫又恐引人怀疑。

云曦提议,一辆车安排两个寨子的人化妆成车夫,这样守车的人就多了,路上有问题,车夫们便全部可当护卫,而不必特意的带上护卫。

谢枫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办法不错。”

两人商议好后,决定明早辰时初刻就出发。

谢枫留在寨子里挑人手以及买马车。

云曦则与吟霜准备回城去看夏玉言。

她走到寨子的门口时,见李安闷闷地坐在一块石头,似乎心情不好。

云曦便朝他走过去,笑道,“李大哥,难不成谁欺负你了?看你气得脸都黑了。”

李安回头看了她一眼,从大石头上溜了下来,说道,“你偏心可不好,你让我表哥跟你去青州为什么不让我去?”

原来是这么回事,云曦微笑说道,“你不是受了伤吗?所以我才让赵大哥跟着我去。”

李安嘴角一撇不满地说道,“虽然我受了伤,但比其他人强啊,你太小看人了。”

云曦更笑了,她从腰间荷包里取出一张字据给他,“你要是闲得慌,你便去办这份差事。”

李安将那字据接在手里,低头一看,忙问道,“大当家,谢诚的十万两银子欠款,你不是收回来了吗?怎么这字据还在?”

“谁说一张欠条只能收一次债的?”云曦微微一笑,说道,“我收银子有我的方式,这张字据还没有用过,李大哥要是实在闲得慌,不如去收欠款去,十万收不回,收一万也好。

那谢诚目前还在牢里,等他出来了你再找他要钱。还有,他武功比你高,你去收钱时,得用计。这个任务比较难,你敢不敢接?”

李安的眼底杀气一闪,说道,“那谢诚敢伤我,我便不放过他,这债,我去收了!”

云曦眉梢一扬,笑道,“好!咱双龙寨的人就应该是不能让人随意欺负的主。他欺你一分,咱要加倍讨回!”

……

云曦与吟霜出了寨子骑马回了城。

刚进城门,便见一人打马飞快地朝她跑来。

一身墨色披风被风吹起如扬起的风帆,容颜俊美无双,绝美眼眸神色清冷。

云曦赶紧勒住马缰绳子让在一旁。

顾非墨一身短打行装坐在马上,头戴斗笠,身背包裹,腰挂配剑。

走到她的面前,他忽然勒住了马缰绳,然后,眉梢扬了扬,打马围着她绕行了一圈。

云曦挑眉,“看什么?”

顾非墨的表情太奇怪了。她身上有脏东西吗?

顾非墨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然后唇角微微扬起,溢一抹浅笑,说道,“几日不见你,似乎——你又变了样儿。”

云曦往自己身上看了看,抬头看他,“哪有啊?天天都这样。”

“不是衣衫,是人!”

他看了一眼她身边跟着的丫头,忽然将她从马上拽下来拎到自己的马背上,打马飞快的朝城外跑去。

云曦一惊,怒道,“顾非墨,我还有事呢,你这是干什么?”

她明天就要出远门,夏玉言又刚刚和离,她得好好的陪陪夏玉言。

这家伙二话不说掳了她就走,发什么神经了?

“你放开我,我要生气了!”

顾非墨朝她身后紧紧追来的丫头吟霜看了一眼,从靴子上拔下两只断箭朝身后用力撒去。

然后,他大声说道,“本公子找你家小姐说几句话,不要跟来,否则的话,休怪我不客气了。”

吟霜见那两只短箭朝她飞来,马上将身子往旁一倒。

但只是让过了一只,却仍有一只紧贴着肩头射来,插进她肩头的衣衫里。

顾非墨冷声说道,“再不识趣的跟着,便射你胳膊。”

吟霜心头顿时一惊,朝云曦大声喊道,“小姐!”

云曦看向顾非墨,叹息一声说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带你去一个地方,叫你的丫头不要跟着,碍眼!”顾非墨冷着脸说道。

云曦无奈,只得朝吟霜喊道,“吟霜,你先回酒楼里等着我,我没事的,一会儿就回去。”

吟霜只好停了追击,目送云曦与顾非墨骑马远去,她则转身往醉仙楼而去。

“好了,她回去了,你不要跑得这么急了吧?”云曦拍了拍他的胳膊说道。

这姿势坐着令她很不舒服,侧着身子而坐,仿佛躺在他的怀里。

“一会儿就到了,忍着点,你没有那么娇气吧?”顾非墨不理会她,他觉得她这样子坐着正好随时看到她的脸,很不错。

顿时,他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云曦唇角扯了扯,知道这家伙固执起来牛也拉不动,便只好做罢,说道,“有多远?你要带我去干什么?”

“就在前方一个村子里。”顾非墨说道,声音也清冷起来,“我找到做那双头蛇飞镖的工匠了。有人说,他六年前接了一笔大生意后,然后洗手不干了,回了乡下。”

云曦扭头看向他,说道,“原来你一直都在查这件事情?”

顾非墨俯身看向她的眉眼,目光沉沉说道,“是,敢在我家园子里设机关的人,无论要伤谁,我都绝不会放过!”

云曦缓缓的垂下眼睫,没再说话。

小半个时辰后,两人到了顾非墨所说的小村子。

山路狭窄,顾非墨便将云曦的身子放正,伸手环着她的腰,两人一前一后的坐在马上,顺着羊肠小道往村里走去。

一柱香的时间,进了村子。

村子建在山凹里,只有十几户人家。

顾非墨跳下马来,然后将云曦从马上抱下来。

迎面走来一个五六十岁牵着牛的老汉。

顾非墨递去一角银子,“你知道铁手李家住哪儿吗?”

那老汉一脸讶然,说道,“他都失踪了快五年多了,你们还找他?”

“失踪了?”顾非墨眼神一缩,又问道,“那么他家在哪儿?”

老汉往自己身后一指,“一棵老槐树边上,房子快塌完的那间便是。”

老汉说完,牵着牛走了。

云曦这时说道,“那便是线索断掉了,他都失踪了咱们还找什么?”

顾非墨说道,“先看看再说。他在城里打铁打了二十多年,却为接了一笔大桩生意后就洗手不干,这事儿有点儿蹊跷,生意人,哪里会因为一桩生意就洗手不干?”

云曦点了点头,“是有点儿奇怪。”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那间倒塌了大半屋顶的房舍面前。

顾非墨将云曦护在身后,他抽出了身上的配剑说道,“跟在我身后,别乱跑,当心屋子里藏有野狗。”

说完,他拽紧她的手。

云曦死劲往怀里抽,扯了扯唇,嗤笑一声,“我连人都敢杀,还怕野狗?”

顾非墨这时想起她半夜三更跑到兵司库放火的事来,转过身来微微笑道,“那你怕不怕我?”

身子向前俯身看向她的脸。

云曦脸色一冷,咬牙说道,“你敢欺负我试试。”

樱桃色唇瓣微微一撇,眼底杀气腾腾。

顾非墨唇角一扯,嗤了一声,直起身来说道,“无趣!”然后,依旧拉着她的手不放走在前面。

云曦无奈,只得由着他拉着手。

屋子塌得不成形。

“小心,别乱碰东西,当心倒下来砸到你了。”顾非墨说道。

“知道了,你也当心。”

顾非墨回头看向她,眉眼里均是笑意,然后又拉着她继续向前走。

顾非墨用长剑不时地挑着云曦头顶上的蜘蛛网,或者踢开挡在脚边上的断木头残瓦片。

忽然,他眼睛微微一眯,停了脚步。

“怎么啦?你发现什么了?”云曦顺着他的目光往前方屋梁上看去。

她吸了一口凉气,那是一只——

已成白骨的手。

几根手指露在房梁上的一个小阁间的洞口,洞口处有一块破旧不堪的布帘子挡着。

“难道是那个打铁匠?他死了五年多,可村民们不知道,以为他是失踪了?”

顾非墨说道,“站着别动,我上去看看。”

他脚尖点地,身子轻轻的跃上了房梁,然后挥剑将那块挡着阁间的布给扯了下来。

果然,小阁楼里是一具人体白骨。‘

云曦抖出袖中的银链子往房梁上一绕,身子也落在房梁上。

顾非墨伸手抓着她的胳膊,“小心,上来了就别乱动,这房梁不牢。”

“嗯。我知道了。”云曦小心的缩在他的一旁。忽然,她眼睛一眯,说道,“那人身下有东西,快拿来看看。”

“像是一块玉佩。”顾非墨说道,然后,他用长剑挑开那堆白骨,轻轻的将那玉佩捞了出来。

云曦的神色忽然大变。

她抢在他的前面,将那玉佩用银链子卷了过来,接在手里。

玉佩上的刻着一个字。

这个字,刺痛了她的双眼——琸,那是那个人的字。

他极少对人说起他名字的表字,琸。

“这玉佩上有晋王府的标记,这人是晋王府的,还是晋王府的人杀了他?”顾非墨伸手去拿她手中的玉佩,被云曦握紧了往身后一藏。他挑了挑眉,“怎么啦?”

云曦的身子在颤抖,脸色微微发白。

她怔怔地看向顾非墨,“这玉佩,先放我这儿!”

顾非墨见她神色大变,便搂着她的腰身跃下房梁。

他眉尖微拧,说道,“曦曦,出什么事了?快说!”

“这是南宫辰的玉佩。”

她道,身子轻颤,目光发直。

不言而喻,南宫辰杀了这个做双头蛇箭的人。

她前世父亲谢宏死时,脖子上插着双头短箭。

那天,在顾府的梅园里,又出现了这种短箭。

这中间——

------题外话------

没写到重点,明天继续,王爷就来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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