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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轻尘闻言,惊得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谢锦昆差点没摔倒在地。谢云容侧是一脸的愕然。

众仆人吓得悟住了嘴,随后却是一脸的恍然。难怪呢,这两人从十岁起就开始打闹,原来早就互相爱慕了啊,倒也是一对不错的断袖。

两人都生得玉树临风,俊美非凡。只是可惜了,又有不少姑娘得伤心透了,世上又少了两位新娘子。

顾非墨听到这话,恶心得身子一阵发抖。

他一跳三步远,伸手遥遥指着段奕,剑眉倒竖的喝道,“段奕!本公子几时说心仪你了?本公子心仪家中的看门母狗也不会心仪你!”

“哦?你移情你家的看门母狗了?那又为什么来谢府求娶曦小姐?难道在你心中曦小姐同你家的看门母狗是一个层面的人吗?”

段奕坐在上首不慌不忙的说道。“你这分明是在贬损曦小姐。”

顾非墨,“……”

顾非墨的脸色气得时而黑时而青时而白,牙齿咬得嘎嘣响。

“段奕!你敢毁我清白!我跟你拼了!”

他跳起来就扑向段奕,段奕闪身极快,不等顾非墨扑到,他早就跳到一边去了。

段奕闲闲说道,“你十年前就说跟本王拼了,生不同寝死同穴,誓言豪壮,本王一直铭记在心里呢!”

顾非墨心头堵着一口恶气,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无耻之人?

很快的,两人就在谢府的正厅里扭打起来了。

乒乒乓乓,茶杯桌椅朝着谢锦昆的方向时不时的飞来。

谢锦昆又急又吓,只得躲在仆人们的身后,可怜的仆人们被他拉着做了挡箭牌,头上都被打出了大包。

他心中急得不行,这两人要是掀翻了屋顶可怎么办?

他赶紧跑到段轻尘面前求救,“睿世子,快点劝架啊!”

段轻尘却不看谢锦昆,轻摇折扇,姿态闲适,“不急,谢大人,再等会儿吧,还没有分出胜负来呢!”

再等会儿?再等下去,这正厅可就被那二人掀翻了,没看见那桌子都踩乱了吗?

谢锦昆愁得都要给段轻尘下跪了。

而门外喊着要求娶云曦的少年安家二公子安昌,已躲开厅中顾非墨与段奕的刀剑,一步一挪小心翼翼的走到谢锦昆的面前,深深的行了一礼。

“姑父,昌原意求娶曦表妹。谢安两家结亲,曦表妹嫁给大哥又受委屈,嫁给杰哥哥又是个庶出身份,所以嫁给我是……”最好的。

砰!

安昌的话还没有讲完,两双手四个拳头齐齐揍向了安昌的脑门。

扑通!安昌的脸上立刻就开了花,鼻血飞溅,他也摔了个四脚朝天,只看见满天好多小星星。

“你们……你们为什么打我?我哪里得罪你们了?夫子说,君子动口不动手的……”

段奕斜了一眼顾非墨,“他根本不是君子,所以只会动手。”

顾非墨嘴角一撇,“本公子也不记得奕亲王几时是个君子了,他从来都是小人。”

两人说完互瞪了一眼,然后各自扭头,两看两生厌。

谢锦昆一脸哭相的分别朝段奕与顾非墨行着礼说道,“你们二位先好好的说说话,微臣的小女这就叫人再去请,等她来了再说。”

然后谢锦昆又瞪眼看向安昌,你这孩子又来添什么乱?

挨打了不是?挨打活该!真是没眼力见的,没见这屋里来了两尊神吗?都说看见打架要绕道走,你还上赶着来?

长随叫不来三女儿,谢锦昆便叫过谢云容,“容儿啊,你去一下祠堂里将你三妹妹带来。”

谢云容微微撇了撇嘴角,正在不情愿时,便听段奕说道,“还是尚书大人亲自去一趟吧,免得二小姐敢是白跑一回。”

谢锦昆一窒,想了想便道,“就请各位稍等了,微臣去去就来。”

他也正想着找机会骂骂那个拿樵的三女儿,他身边的长随代表的就是他,她竟然一连叫两次还不来?

这是反了吗?逆女!

谢云容悄悄的勾唇一笑,谢云曦的胆子可真大,敢叫父亲亲自去请?可有她好受的。

她正得意间不经意与段奕的目光对视了一眼,只见段奕的眸光中带有杀气。

杀气?为什么?她哪里惹着这位怪脾气的“活阎罗”了,谢云容吓得赶紧将头扭过去,吩咐着丫环们给几位公子们添茶水。

谢云容缓缓的走到段轻尘的身边站定了,软语说道,“睿世子,这茶水是我亲自冲的,味道可好?”

段轻尘浅浅一笑,“二小姐有心了,只是轻尘从不喝云雾茶啊。”

谢云容面色一僵。

安昌已将脸上的鼻血擦试干净了,他走到顾非墨与段奕的面前,铮铮有词的说道,“刚才你们为什么要打我?还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呢?”

段奕眸色一冷,唤出了身边的暗卫。

“青二,速速送安二公子去甘霖书院,并对书院的夫子说,安二公子目无尊长,尊卑不分,竟敢在一国的亲王面前自称‘我’,还指着亲王敢用‘你’这样的字眼。

请夫子对安二公子仔细的指点指点,本王的脾气一向是和蔼可亲不与计较的,要是安二公子遇到一些顽固守旧的老大臣们,是必会责难安二公子,也会嘲笑夫人教徒无方,连起码的礼节都没有教授。”

侃侃一番言词,惊得屋中众人嘴角抽了抽,见过嘴毒的没见过如奕亲王这般嘴毒的。

安昌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话还未说完身子一轻已被青二拎出了尚书府。

……

谢家祠堂里,云曦坐在祠堂里吃着点心喝着茶水与赵玉娥闲聊,谁知没一会儿夏玉言也被婆子拖了进来。云曦的神色顿时一冷。

赵玉娥扶起夏玉言,“二舅母,你怎么也被关进来了?是舅舅的主意吗?”

“除了老爷的吩咐还能有谁的?”云曦冷笑,谢锦昆想干什么?这是要逼着她母女就犯了?

当心兔子逼急了还会反咬一口呢!

“娘,你没事吧。”云曦扶着夏玉言坐到小榻上,又对那看守她的赵嬷嬷吩咐,“去搬两张椅子来,一张榻哪里坐得下三个人?”

赵嬷嬷看了一眼坐在台阶上冷着脸正玩着石子的青衣,不敢反对,应了声“是”就飞快地去搬椅子去了。

夏玉言拉着云曦的手,还未说话呢,那眼泪又哗哗的往下掉,然后搂着云曦只是哭,“曦儿啊——”

赵玉娥坐在一旁也是跟着落泪,她也想起了她的母亲谢媛,父亲只想着自己升官发财逼着她嫁人,母亲不同意,反被姨娘与父亲合伙害死。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母女俩,只默默的陪坐着。

谢锦昆的长随谢来福来祠堂接云曦出去,云曦均不理会,反正她不会嫁到安家,大不了带着夏玉言离开谢府,她手头的银子足够她母女过日子了。

见她倔强着不理会谢锦昆的长随,赵玉娥拉着她的手腕说道,“曦表妹,你忍忍吧,别跟舅舅他顶撞了,当心他又罚你。”

“我心里有数呢。”云曦拍拍她手。这么急的将她放出去,莫不是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夏玉言则说道,“曦儿别怕,如果老爷再逼你,娘带你离开这里,咱母女俩回乡下去!乡下还有外祖留下的祖屋。”

“娘——”

云曦拉着夏玉言的手,想到这都过了多少年了,那祖屋还能住人吗?但这却让云曦心中感动不已,夏玉言离了谢府会过得更加艰难,却为了她不惜舍弃富贵。

“我不会让人随意安排我的婚事的。”云曦说道,她的婚事绝对不是他人谋取富贵的筹码。

……

谢锦昆忍着怒火往祠堂走来。

赵嬷嬷与来贵家的老远看到谢锦昆的身影,慌得飞快的跑进祠堂里。

“不好了,老爷来了,快将东西藏起来吧,要是老爷知道奴婢们包庇着三小姐,奴婢们会被打死的。”

云曦理解嬷嬷们的心事,没有反对,由着她们飞快的收拾着东西。

谢锦昆到了祠堂前,见没有人看着门,他自己推开门走了进来,祠堂内昏昏暗暗的,他的妻女夏玉言与谢云曦正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看到他进来两人都没有说话。

外甥女赵玉娥则站立一旁。“舅……舅舅。”

赵玉娥缓步走上前对谢锦昆福了一福,她偷偷拿眼看向谢锦昆,发现他的脸色阴沉着,心中不免对云曦的未来感到担忧。

谢锦昆看了赵玉娥一眼,对这个外甥女他可不敢得罪,自己家的事也不想让她多知道,便朝赵玉娥挥了挥手,“玉娥,你先回去吧,老夫人找不到你又得担心了。”

这便是在赶她走了,赵玉娥对夏玉言母女说道,“二舅母,曦表妹,那我先回去了。”

舅舅要与妻女谈家事,她站在一旁无疑是多余的。I

云曦朝她微微一笑,点头说道,“我没事,你回去吧,也替我向老夫人说一声,我很好呢,叫她不用多担心。”

赵玉娥点了点头,带着丫头丽儿出了祠堂。

谢锦昆看着赵玉娥出了祠堂后,立刻对云曦怒喝起来,“逆女!竟敢目无尊长无视你父亲?还不快跪下!”

云曦只是站起身来,却不跪。

她冷然说道,“女儿哪里做错了?父亲将女儿关在祠堂里,女儿老老实实的接受着惩罚呢!”

“你还敢顶嘴了?刚才来福来传你到前厅去,你为什么不去?非得要让父亲来亲自接你吗?你这行为难道不是目无尊长?”谢锦昆暴跳如雷的吼道。

夏玉言担心谢锦昆又要打云曦,便将云曦护在身后,“老爷,妾身母女还是那个意思,求老爷休了妾身吧!妾身母女什么都不要,只想要个平静的日子。”

“你……你们!”谢锦昆遥遥一指二人,又想到来的目的,生生将怒火咽下了,“行了,现在老夫叫你们出去,不是为了曦儿的婚事,是太后娘娘想看曦儿的锈品花样。”

云曦挑眉,太后?看她的锈品花样?太后是段奕的生母。这个时候为什么突然想要看她锈品花样?

“赶紧收拾一下,到前厅去,奕亲王还等着呢!”谢锦昆催促着她。

夏玉言没有哭了,拿着帕子拭着泪水,“曦儿,去去也好。”正好离了祠堂,免得继续关着。

云曦没有说话,她垂目凝思了一会儿,对谢锦昆说道,“父亲,女儿还是那句话,要女儿出去也可以,但父亲不能偏心,伦才学,虽然女夫子没有教女儿什么,但女儿也不一定比二姐差。”

谢锦昆冷然看着她,“你说比云容聪慧,也要让人信服才行,因为选你嫁到安家,是老夫人的意思。谢氏第一嫡女只能是一个才华过人的人。”

“女儿明白。有父亲这样一句话就够了。”云曦说道,论才学么,她会将谢云容比到尘埃里去,她绝对不会让人将她安排着嫁到安家去。

那赵嬷嬷与来贵家见云曦终于跟着谢锦昆走了,心中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谢天谢地,阿弥陀佛总算是走了。

夏玉言被青衣送回了夏园,青衣安慰她,“二夫人,小姐聪明着呢,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夏玉言叹了口气。

云曦跟着谢锦昆到了前院的正厅,她忍不住皱眉,怪不得谢来福也好谢锦昆也好,一而再再而三的一定要将她带到前厅来,急得都只差跪下来求她了,因为来的人都是谢锦昆不敢得罪的。

只是这几人一齐来实在透着诡异啊。

云曦跟在谢锦昆的后面走进了前院的正厅,虽然左边脸有一缕头发挡着,但段奕还是一眼就看到她的左边脸红肿着,且一直肿到眼角。

他袖中的拳头不知不觉的紧紧的攥起,脸上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谢大人是不是不想让太后娘娘见到谢三小姐啊?都将人打成这副样子了,显然是不想让她出门了。”

只听说她被谢锦昆打了,却没想到打得这样重,谢锦昆这是皮痒痒了吗?

“啊,不不,不是……”谢锦昆吓得身子如筛子筛米,抖个不停。

这奕亲王虽然人不在朝政,但却和朝中各臣子的关系都不错。他喊上一声,总有不少人出来跟在他的身后跑腿,还有这人的脾气各种古怪,他可不想得罪他啊。

“那是什么意思呢?”段奕似笑非笑的盯着谢锦昆的眼睛,谢锦昆吓得一头的汗水。

“本公子看他就是这个意思。”顾非墨突然插了一句,斜睨着眼看着谢锦昆说道,“打得如此严重,让一个女孩儿家还怎么出门?显然,谢世叔也不想让家母见到谢三小姐了,或是不想让她嫁到我顾家?故意打得丑一点?”

谢锦昆的头更痛了,顾非墨不是段奕的对头吗?怎么站一条线上了?还是他两个真的是段袖……

云曦惊得睁大双眼,嫁到顾家?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又和顾家扯上关系了?

段奕微微一笑,对云曦说道,“曦小姐不要听顾公子胡说,他喜欢的是本王,怎么会娶其他的女子?”

云曦一脸黑线,顾非墨一定在什么地方惹着了段奕,如此黑顾非墨,他还讨得到娘子吗?

顾非墨看了一眼云曦,朝段奕怒吼一声,“你在胡说!”

谢锦昆的头又痛了,怎么又吵起来了?

谢云容见她父亲又在为难了,忙走上前来微笑说道,“我爹爹不是那个意思了。是因为三妹妹不听话,顶撞了父亲才被挨打的。”

“二姐难道到书房里偷听了我与父亲的对话了吗?怎么知道我是因为顶撞父亲才被关的?”

云曦冷笑,“只是父亲听说我不会《四书五经》不会作画才关的我,可是父亲,您又没有看到我作画,怎么会不知道我会不会?女儿刚才在祠堂里也说过,女儿并不比二姐差。”

“那么说你是会了?”谢云容赶紧追问了一句,今天来了这么多的人,正好让她出出丑。

谢锦昆看着云曦的脸色也并不好看,“不管你会不会,同姐姐顶嘴就是不对,这便是你娘教你的规矩?”

云曦低着头不说话,一个不受宠的女儿,无论说什么都是不讨人喜欢的,多说多错,不如不说了。

段奕轻笑一声说道,“谢大人平时很忙吗?为什么在本王到谢府做客时训斥女儿?难道没有其他的时间?”

谢云容讶然看向段奕,怎么奕亲王总是帮那个死妮子说话?

“啊,不是……不是。”谢锦昆急忙解释。

“爹爹,妹妹想作画呢,不如让她现在就作吧。”

看还有谁帮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蠢丫头说话,说自己会?笑话,待会儿让你丢尽脸面!

“好,拿画纸毛笔来。”谢锦昆吩咐着仆人。

很快的,仆人搬来画纸和颜料笔。

“妹妹先请吧?”谢云容客气着,她倒要看看这个枉自称大的三妹妹是如何出丑的。

云曦看了她一眼,依旧是一脸淡笑,“姐姐先请,妹妹才疏学浅,怕一出手就让人家笑话了。”

“那么,恭敬不如从命了,玉枝,磨墨。”谢云容说道,她从三岁起就画画,在京中的闺阁小姐中,画技是最佳的。

“是,小姐。”玉枝得意的走过来,先将谢云容的袖子挽起一点,又换起了自己的袖子,立在一旁帮着调颜料。

谢云容在凝思了片刻后,勾勾几笔,一副翠鸟点水图赫然纸上,轻拂的垂柳,展翅的鸟儿,盎然生趣。

“睿世子,我画得怎么样,好不好?”谢云容当先请段轻尘欣赏。

段轻尘走到画作前微微点了点头,“还不错”。

不错便是好了,谢云容心中乐开了花,要知道睿世子的画技在大梁国中可是人人称赞的,她之所以能够得睿世子的青睐,靠的便是一手画技。

谢云容扭头看向云曦鄙夷的一笑,“现在该妹妹开始画了呢。”

云曦捏着画笔沉思着,段奕走过去将画纸帮她铺好,又磨好墨汁。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后,笔下快速画着。画纸上,是一角围墙,墙头上伸出一枝红梅来,一个小小的女孩儿正踮起脚伸手折那只红梅,身子却是扭着的,眼神闪着紧张,大约想折那红梅又怕身后有人前来捉住她。

画只用了两种色,浓与淡的墨,朱砂点的红梅花瓣。段奕看着那副画,久久没挪眼。

谢云容却是鄙夷一笑,“这什么啊,一个小娃儿偷梅花?”

谢锦昆马上将段轻尘请到桌边上,指着两副画说道,“睿世子对画有研究,你来看看,评评两副画中那一副画得好?”

段轻尘看了许久没有说话。

顾非墨看不懂,“奕亲王你来评评,仅赁睿世子一人的观点未免会偏袒别人啊。”

谢云容的脸上一僵,继而又是一红,顾非墨冷冷的斜了她一眼,她吓得赶紧收回眼神。

段奕突然说道,“当然是二小姐画得好了。”

谢云容高兴的回礼,“多谢奕亲王夸奖。”

这回啊,看你谢云曦丢不丢脸了,连本来帮你说话的奕亲王也说她画的好。

但段奕随后说的一句话差点没将她气得吐血。“画得虽好,但却是抄袭的,结果是零分。”

什么?抄的?她没抄别人的画作,“我没有抄袭,这副画是我的原作,是我临时想出来看。”

“是啊,这的确是小女的原作呢!”谢锦昆也说道,“不知王爷说是抄袭的,却是抄了谁的,是哪位大师的?王爷可不能乱说啊,这可是关乎小女的名声。”

段奕不慌不忙的说道,“是青山舍人的。正巧,本王府里也有这样一副,一模一样的画。”

“不可能,我没有抄袭青山舍人的画!”谢云容惊慌得叫嚷起来,要是说她抄袭别人的画作,她的才女名声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谢锦昆的头更是痛了,“王爷说小女是抄的,证据在哪儿呢?”

他最得意的女儿要是传出是抄了别人的画作,她的名声可就不好听了,他还时常对人说二女儿是才女呢,那不是自打自的脸吗?

段奕点了点头,“证据嘛,自然有的,青一,到王府找一副同这副一样的画带来。”

青一眨眨眼,他们府里几时有这样的画了?

段奕又道,“本王的护卫记忆不好,二小姐可否将画借与本王的护卫带去?同那真画一并带回?”

谢锦昆哪敢不同意?“赁王爷吩咐。”

青一卷起那副画,飞快的出了王府,一路跑一路心中腹诽王府里有这样的画吗?还一模样的?不过,府里不是住了个丹青妙手吗?大不了找他画一副一模一样的。

他一路跑到西院几个府里清客住的地方,抬脚踢开一间屋子的门,进屋就吼,“刘予,别睡了,起来,快起来快起来!”

一个披头散发,半张脸都糊着口水的年轻公子睁开迷蒙的睡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道,“何事啊?将本公子梦中的娇美娘吓走了。”

青一抖开手里的一副画说道,“马上用最快的速度画一副同这个一模一样的画,再盖上你的大印,署下的你的大名!王爷说了,如果画好了,你砍了他竹子当柴烧这件事,他就一笔勾消,从此以后都不予计较了。”

“讲真?”

刘予喜得从床上跳下来,伸手撩起头发喜滋滋的看着青一。

他不过是半夜里肚子饿了,爬进王府里找东西吃,谁知没有熟的,全是生的,便砍了几根竹子烤兔子吃。

小气的奕亲王竟将他关在府里一关就是半年,天天要他画画,都快烦死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奕亲王的婪宠呢。

刘予欢喜的接过青一手里的画,挑了挑眉毛,说道,“这副画倒有几分本公子的风格。”

又看了一会儿谢云容的画,然后刘予一气呵成,一副在运笔的力道与颜色的调和都比前一副要上层的画作好了,然后取出自己的私印“啪”的一声盖上,交给青一。

“作好了,你们王爷可要说话算话啊。”

“当然算了,”青一鄙夷一笑,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扔给他,“这里有五千两银票。够你喝十年的酒了!”

五……千两?刘予喜得赶紧穿衣穿鞋子,乐呵呵的找酒喝去了。

……

青一怀里揣着两副画施展着轻功很快的就到了谢府。然后将两副画同时放在桌面上展开了。

而谢云容的脸色也是马上变得惨白。作为一个爱画的人,如何会不认识梁国大画师青山舍人刘予的真迹与印章?

可是……

这怎么可能啊?她可是从没有见过刘予的这副画的,她的画,的的确确是自己作的啊,还是刚才临时的构思啊。

顾非墨摸着下巴,眼珠子在两副画上左右滚动着,当先哈哈大笑起来。

“还果真是抄袭的啊,连本公子这个外行人一眼就可看出来了。两副画一模一样,当然,大师就是大师,颜色好看些,那小鸟画得跟真的一样,谢二小姐画的么,是只死鸟。”

谢云容的一张脸窘迫得通红,当着几位大梁最有名的公子的面,说她是抄了名家的画,她的脸还往哪里搁啊?

“不,我没有抄,没有!”

打死也不承认的。她跑到段轻尘的面前,两眼泪汪汪的说道,“睿世子,你见过我的画的,我的画风跟大师的根本是两种风格啊。”

段轻尘右手握着折扇轻轻的在左手里敲击着,眼睛看着两副画说道,“这两副画么,如果拿到甘霖书院里,请众位夫子与学子们品鉴品鉴,便能更好的说明了问题所在了。”

那还不如让她去死,谢云容哇的大哭着跑掉了。

谢锦昆看了一眼云曦,气得阴着脸,竟然当着几位公子的面羞辱了自己的亲姐姐?她可真本事!

云曦低头看着地面,最初说画画的可不她。

段奕这时说道,“尚书大人,那么本王可以带曦小姐走了吧?太后娘娘还等着呢。”

谢锦昆忙小心的说道,“当然可以了,只是小女愚昧,若冲撞了太后娘娘,还请王爷多多担待着。”

段奕轻笑一声,“就算她拆了本王的房子,也不会怪在尚书大人的头上,尚书大人就少操心吧。”

说着拂了拂袖子,便往谢府外走去,走了几步还回头看看云曦是不是掉队了。

段奕与云曦一走,顾非墨像是晒干了的茄子,眼睛往段轻尘那里懒懒的瞥了一眼,冷笑一声,“真看不出来,你还会趟这样的热闹?本公子与奕亲王打起来,你很高兴?”

段轻尘微微一笑,“当然,最好你们两败俱伤。”

“做梦!”顾非墨哼了一声大步朝谢府外走去。

随后,段轻尘也开了谢府。

几位尊神终于走光了,谢锦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他盯着桌案上的三副画——两个女儿的一副青山舍人的,看了许久。

谢锦昆的眉头不由得又皱起来,这三女儿竟然也会作画?居然也不输于二女儿?还被太后叫去锈花样了?

虽说现在是顾贵妃当权,但奕亲王同样不敢小觑啊,他头疼的拍了拍脑门,转身往后院走去。

……

云曦跟在段奕的身后走出了谢府,谢府正门前停着那辆沉香木打造的宽大马车,青一坐在赶车的位置上,见到二人走来,马上跳下来对云曦笑道,“曦小姐。”

随后很狗腿地挑起车帘子,云曦看了段奕一眼,弯腰坐进了马车里。

她刚刚坐好,段奕也跟着坐了进来。车帘子一放下,段奕马上托起她的左脸细看,很快,他的脸色骤然一冷,“打得这样重?谢尚书倒下得去手!”

云曦低着头,然后冷笑一声,“父亲要打女儿,女儿还能怎样?”

段奕看了她一眼,冷着脸不语,然后从一旁的暗格里取出一个瓶子,倒了些绿色的药膏抹在她的脸上,温声说道,“三天后会全好,不用担心,不会有疤痕的。”

抹好了药膏,他突然握着她手,哑声说道,“跟我去见一个人。很早就想带你去见她了。”

云曦抬袖子遮着半边脸,怒目看着段奕,“我这样子,能见谁啊?”

段奕看着她却微微笑起来,“放心,不会说你丑的,只要本王不嫌弃你,其他的言论,你一概不用理会。”

云曦:“……”什么意思?

段奕从另一处暗格里取了块面纱系在她的脸上,“就这样了。”

云曦看着那面纱有些眼熟,“这不是我的东西吗?”

“青衣拿来的,这车里的很多东西都是从曦园里取来的,担心你用其他的东西不习惯。”

云曦彻底无语,她身边的丫头无时无刻不在背叛她啊。

马车行了一段路,突然,青一扣了扣车壁说道,“主子,前面有埋伏。”

云曦神色一凝,大白天这是什么人敢对一个亲王的马车埋伏行刺?

段奕抓起云曦的手,他的手指修长,正好将她的手包住,他的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侧着头直视她的双眼,低沉说道,“怕不怕?”

云曦对上他的目光,这场景……为什么有种熟悉感?

怕不怕……我在呢,你不用害怕……

她看着他摇了摇头,活着便是一场炼狱,她不怕。

段奕又温声说道,“有我在呢,你不用害怕。”

云曦的身子突然一僵。

突然,马车外响起了阵阵的啸声,紧接着便是刀剑撞击在一起的厮杀声。

段奕紧紧的握了握云曦的手,说道,“这马车看似是沉香木打造,但夹层里却有厚实的乌金做挡板,不用担心刀剑与利箭击穿。你且在里面坐着,我出去看看。”

说完,段奕的身子便闪出了马车,接着马车门“砰”的一声关了。

怕不怕?怕不怕……在哪听过这句话呢?

云曦掀起马车车窗的车帘,车窗上装有厚实的琉璃,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的场景。

十几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正围着段奕与青一。

这本是一处普通的街角,云曦记得这里虽然不是繁华的穿流不息的街市,但也不至于一个人也没有看到。

很显然的,不是这些人好心的将路人遣散,而是被这些人全杀光了,那么这里出了事情,便是无人知晓,她与段奕的死就会是个悬案。

段奕抖开手里的长鞭,站在马车的前面,青一站在他的一侧。

长鞭的抖动间,一个黑衣人被卷起又抛到地上,那群人略怔了一怔,然后一齐奔来齐齐冲向段奕,有二人却是偷偷的窜到了马车的后面。

段奕眼快,脚尖一点,翩然立于马车上,浅绯色长袍的清贵公子,眼里迸出的杀意让几个黑衣人脚步一顿。

众人一齐拥上,因为是在车顶上厮杀,她看不见厮杀的情况,只听见刀剑声与惨叫声时时传来。

不知过了多久,段奕冷笑一声,肃杀的声音响起,“告诉你们主子,不用怀疑这个怀疑那个,本王的耐性也是有限的,如果再敢对本王身边之人起一丝歹意,本王就肃平她的狡兔七窟!”

剩下的两个黑衣人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的逃掉了。

云曦拉开车门,发现段奕已走到她的面前。只见他那身浅绯色袍子上血迹斑驳,原本梳得齐整的发髻,有几缕凌乱的散在额前。

她赶紧拉着他的手,往他身上,上上下下不住的打量着,“可有受伤?身上为什么这么多的血。”

段奕反握着她的手,见她的神色是毫无掩藏的担忧与惊慌,不禁莞尔一笑。

云曦嘴角撇了撇,“受伤了还笑,快坐进来让我看看,伤着哪儿啦?”她让开一边伸手将他拉进马车。

“好。”段奕微笑回道。

外面的青一问,“主子,这些人怎么处理?死了九个。”

“自然会有人处理,咱们操心这些做什么?”段奕靠在马车内的软垫上,“回王府。”

“是。”青一应道。马车又朝前飞奔起来。

“不用报官吗?”云曦问段奕。

“不用了,报了官,顺天府的人也查不出什么来,还不如让他们省点力气干些别的有利于民的差事。这些刺客,我心里有数。”

“那些人是谁?”云曦问,那些人行动的步伐有点像那晚上跟踪她的走到前头的四个杀手。

“顾贵妃的人。”段奕冷笑一声。

“顾贵妃?”云曦眼睫闪了闪,若说刺杀段奕还有些理由,顾贵妃想一手把持朝政,必定是容不下宗亲的其他人。

但那天晚上为什么要跟踪她?

段奕看出她眼里的忧色,握着她的双手说道,“不用怕,她不敢伤你,她若伤你一分,我必将她戳骨扬灰!”

云曦点了点头,她知道她的身边一直就有人暗中跟着,除了曦园的青衣青裳,还有几个神秘人。

就像那天晚上一样,她躲进了顾非墨的轿子里,就算顾非墨那时不出现,还有四个暗中跟着的人也不会让前面的四个杀手得逞。

只要她一出门,那些人就出现了。云曦回过神来,发现段奕的外衫还没有脱掉,“快脱啊,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段奕的脸色有些窘,真脱?

“快点脱啊!”云曦低吼了一声,一身都是血,真让人担心,这人还无动于衷。

外面的青一赶紧捂紧耳朵,里面是不是有少儿不宜的画面?

“怎么这么慢?是不是胳膊的旧伤发了?”她记得前些日子段奕的胳膊被顾非墨伤着了,好多天都无法抬起来。

段奕见她急切的表情越发有趣,忍不住弯起唇角,微蹙眉尖说道,“胳膊的旧疾在刚才同刺客厮杀时,好像真的是又复发了。”

“算了,你让开,我来。”

云曦挥开段奕的手,伸手便去扯他的腰带,两三下便脱了外衫,发现中衣上也有不少浸染的血渍,遂又将中衣脱了,里衣上也有几块血渍,干脆将他身上的衣衫全脱了,只留了一个象鼻裤。

云曦将他按倒在马车的软垫上,双手在他身上四处翻看,“没看到伤口啊,为什么有那么多的血?”

正在这时,马车的门突然被人拉开了,一个中年妇人站在车门前,通身衣着华丽头上插满了珠钗。

见到车内的二人时,起初是惊得睁大了双眼,很快她眨了眨眼微微一笑,说道,“不打搅了,你们继续。”

说完,又将车门“砰”的一声关上了,还对其他人吩咐着,“王爷要休息,都不许上前打搅!全部走远点!”

“是!娘娘。”

“我们继续吧。”段奕双手枕在脑后,眉梢微扬的看着云曦。

云曦一怔,继续?继续什么?

她往段奕身上一看,脸色顿时一红,段奕躺在她的下面,她正跪坐在段奕的腰间,宽大的裙子遮住了他身上唯一的象鼻裤。

糟糕,刚才那人不会是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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