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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琥说到这里,似乎是说完了,便停了下来看着钱潮。

而钱潮则一直在想着方才马琥所说的那些,嘴里还不自主的喃喃着:“张旌,笑面郎,换了一个人,唉,可惜呀,那个张旌也死了,不然倒是可以问问他的。”

知道马琥讲完了,钱潮便问道:“还是那个问题,马师兄,那个跟着荀师兄一起出去,受了重伤后逃回来的那位魏师兄现在如何了,你有没有见过他呢?”

马琥听了叹了口气,说道:“那个魏师兄嘛,我是认识的,也算个不错的人,能跟荀师兄一起出入的,自然人品也不会差,只不过可惜的是,魏师兄已经死了,这是我后来从荀师兄的一个师兄的口中打听到的,他们出事后,我就没能见到那位魏师兄,再一打听,才知道人已经没有了。”

钱潮听了奇怪道:“不是说逃回来了吗?怎么还会死?”

马琥说道:“唉,那一次就说过,这个魏师兄重伤之后要逃回宗内,结果半路毒发昏迷不醒,被几个外出的弟子见到了,这才救回了宗内,不过人回来的时候就剩下半条命了,抢救了半天才醒来,这才知道荀师兄在外面出了事。至于魏师兄的死,在我看来有两方面的原因吧,一个是他中毒太深,那妖虫钻竹风的毒性猛辣,只要被钻竹风毒伤的人,伤处都会留下一根细小的毒刺,听说在那魏师兄的身上一共清理下来近两百根那样的毒刺,可见他中毒之深,就算得到了医治,但也晚了一步,而且……这也怪不得金长老,当时金长老惦念自己的徒弟究竟如何,为了能从魏师兄的口中问出实情来,着人医治时用的都是一些火上浇油的猛药,当时的确能让魏师兄神志清明、开口说话,但是过后对他的身子却有着釜底抽薪的害处,唉!”

钱潮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说道:“怕是那金长老觉得这个魏师兄有嫌疑吧?”

马琥说道:“差不多吧,谁让这魏师兄在宗内没什么根底呢。”

“那第二个原因呢?”

“第二个原因嘛,魏师兄醒来后就从医治自己的前辈口中得知,自己就算能侥幸保住一条命,但是因为受伤过重,最好的结局是修为大减,而最为可能的结局则是日后再也无法修行,因此他便心灰意冷,再无生念,在床上躺了不到两日便亡故了,唉,真是可惜呀!”

马琥说到这里叹了一声。

钱潮却想到了自己钱家相府之中的那个老祖宗,也是因为受伤过重,断了修行的根本,这才不得不黯然返回钱家,不过自己的那个老祖宗是被妖兽直接打成重伤,伤的还是丹田,但是这位魏师兄是中毒,难道中毒也能让人断了修行的根本吗?

想到这里钱潮便忍不住问道:

“马师兄,怎么钻竹风的毒性这么厉害,还能让人无法修行呢?”

“那倒也不是钻竹风的毒性厉害,这么说吧,若是换了我,就算被钻竹风叮了十几二十几下,我自问也能熬得住,只要能逃开,赶紧给自己用药,再回到宗内找人医治,顶多是在床上躺一躺,过后也就没事了,但那魏师兄中的毒实在是太多,他又一心向宗内逃,那毒性便在他全身彻底的扩散开来,他体内的丹田气海自然也就被那毒性所毁,这还是他修为高深,换了旁人受了他那样的伤,只怕就死在当场了,那里还能支撑着逃一阵子呢。”

顿了顿,马琥又说道:“刚开始这魏师兄被金长老的人严密的守护着,其实就是看守,不让外人接近,更不让魏师兄离开,毕竟三个人出去,在外面死了两个,就他一个回来了,他必然会被怀疑,所以当时虽然我想过去问一问那魏师兄,但根本见不到他,直到这次才找到了金长老的一个弟子,荀师兄的一个师兄,我也是认得的,便问了问那魏师兄的事情,从他口中我才得知那魏师兄也死了,不过倒从他的口中知道了魏师兄回来后所说的一些事情,嗯,倒的确是与那贾驷所说的能对应上,而且,贾驷受伤走后,他们三个人便再也没有遇到其他任何人,一路到了灌溪口,然后就出了事情。”

“当时的情况是什么样的,他们被袭,是个什么情形?”钱潮问道。

“魏师兄说的是那灌溪口的妖虫钻竹风当时就跟疯了一般,铺天盖地的就向他们扑来,当时他们已经是深入到灌溪口的里面了,开始时还无事,但突然之间就四面八方,还有天上都密密麻麻的都是那种妖虫,一时之间就跟到了深夜一般,最先遭殃的是那个张旌,魏师兄说那铺天盖地的妖虫似乎把张旌认作了仇敌一般,死死的追着他不放,不要命的往他身上撞,张旌修为再高也支撑不了多久,很快就全身爬满了厚厚的一层钻竹风从空中跌落下来,唉,荀师兄就是为了救他,本来是可以从那妖虫中逃出去的,结果他又返回去救人,这才也被害了。”

“把张旌当做了仇敌?”钱潮不解“那魏师兄有没有说当时有没有什么其他人在场,或是阻拦他们逃出去或是趁机向他们出手呢?”

“都没有,这个金长老问得最是仔细,不过魏师兄倒是说似乎是在漫天的妖虫振翅声中听到了一种极细的声音,但模模糊糊听不真切,而且时断时续,钱师弟,有没有这样的灵器,可以用声音来驭使宗外无主的妖虫呢?”

钱潮想了想说道:“我所知的能发声的灵器中,有几种对妖虫有震慑、驱散甚至是伤害的作用,但若是驭使,恐怕单凭灵器是无法做到的,必然是要配合一些御灵的手段来使用才能有这个作用。嗯,那个声音……想必更让金长老相信自己的弟子是被人害死的吧?”

马琥说道:“不错,金长老那里现在内紧外松也仍在查这件事。”

接下来钱潮又问了一些荀师兄的事情,不过从马琥查到的来看,荀师兄平日里无论是接触的人还是在做的事情,都没有任何的异常,这也对,毕竟荀师兄有名师指导,筑基之事他是不放在心上的,到了时候自然就水到渠成,必不会像商介那样外出之时为了自保,偷偷的在身上带着魂器,也更不会向安臛那样,连邪器都敢用,邪禁之物和邪禁之术,对荀师兄还有眼前的马琥来说是没有半分的道理去触碰的。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被人害了!

又想到钻竹风将那个张旌当成了仇敌,死死的追着他不放,而且先前也是这个人在宗外遇到了一个故人,就追了过去,结果人家居然不认识他,钱潮便问道:

“那个叫张旌的师兄,他先前所说的那个‘笑面郎’是谁,马师兄查出来了吗?”

“查过!但是查不出来,”马琥有些丧气的说道“不查不知道啊,一查居然将我也吓了一跳!”

钱潮问道:“哦,马师兄查出什么来了?”

“嗯……‘笑面郎’这三个字,我前前后后的从不少人那里打听过,问的人算是不少,不过也只有很少的人对我说似乎是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你也知道,笑面郎必不是真名,定然是个外号,但是这人的真名却一直打听不出来,能记得这三个字的人也说只是隐隐约约的从别人的口中听来的,到后来我就从那死了的张旌身上入手,将他两年前经常一起来往的人也都查了查,倒也找到了几个人,那几个人也知道笑面郎,他们对这笑面郎并不认识,但告诉我说似乎那个笑面郎经常跟一个姓屈的家伙混在一起,那姓屈的正经不是个好东西,身边少说十几个人,一起出出入入的,也不与外人来往,很是神秘,知道了这个姓屈的家伙,我就一路借着查,哼!到最后,钱师弟你猜猜看,是个什么样子?”

“难不成……”钱潮迟疑的说道“难不成那个姓屈的家伙也死了?”

“嗯,就是如此啊!”马琥说到这里有些恼怒,他后面的查的那些,无论到哪里似乎都是慢了一步“姓屈的,还有他身边的那些家伙们,据说已经是好久没有在宗内出现了,八成……什么八成,应该就是全都死掉了。”

“难道就再没人知道这个笑面郎了吗?”

“钱师弟,宗内虽然人多,但是经常来往的也那么几个亲近的,你想想是不是,你是有些名头了,但是很多人也只是知道有钱潮这号人物,见了面未必就知道你就是那钱潮,你掐指头算一算你认识的人有多少个?若是有人一直行事低调,不引人注目,认识他的人自然就少,若他身边认识他的都死了,那在宗内几乎就能说没人认识他了。”

钱潮听了点了点头,看来马琥的这番调查是拐进了一条死胡同了。

这里还要多说一句,钱潮的聪明的确不假,但他并非是全知之人,他的聪明之处是能在许多摆在眼前、看似平常的东西中找出不平常来。

但是对于马琥现在做的事情,一来是马琥并未让他插手,二来他的心思也没有放在荀师兄的事情上,毕竟钱潮在那个荀师兄生前都没有见过他。

这事也要怪那个叫张旌的人,他只顾了自己顺口,当时在贾驷的面前若是能将那个人的外号全都说出来,恐怕定能让钱潮陡然警觉起来。

因为张旌所说的那个人的外号全称应该是“鹤发笑面郎”,也有人称其为“白发笑面郎”,又或者是“白发子”、“白发儿”,当然,“笑面郎”也是这个人的外号。

如果钱潮能知道了这些,他马上就会想到在天水湖边看那个言霜的时候瞥见的那一幕:那个看热闹的家伙姿态恭谨的跟在一个头发灰白的少年人背后!

甚至如果钱潮的消息能够再灵通一些,知道姓屈的那些人失踪的时间能够与栖霞山一位姓卞的师兄筑基的时间差不多能对上,而屈卞二人私下里还有些来往的话,他想的应该会更多,

那样的话,事情或许会简单些!

只不过钱潮的精力不会放在这些事情上,他到宗门只是来修行的,与他自己有关的事情他自然是要注意,比如韩畋,比如黎厉化,比如那个不知道姓名的看热闹的人,但是其他的事情哪里会全放在心上、事无巨细的都要打听呢?

(以上情节,见试羽卷,七十三:一池碧水起波澜。我埋的伏笔埋得有些长,拖得字数太多,不过不要在意,还有更早的。)

“笑面郎,难不成这个人爱笑,又或者生了一张笑脸?”钱潮说道“那接下来马师兄准备怎么做?”

“查到现在也只得了‘笑面郎’三个字,其他的方向似乎都堵死了,不过总算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一些,嗯,我会一直查下去,说不定日后就能再查出些什么新东西来,甚至把那个‘笑面郎’找出来也说不定,人过留名,总不会一点痕迹都没有的。”

钱潮此时也只能点点头而已,他其实是有个主意或许能帮到马琥,只不过他并不愿说出来。

他的主意就是以那贾驷为饵,将那个笑面郎引出来。

既然其他的地方都没什么异常,唯一看起来有些不对的地方就是那个张旌,还有他遇到的那个笑面郎,若是放出消息去,说那贾驷远远的见到了那个什么笑面郎,会发生什么呢?

如果荀师兄的死真的是那个笑面郎做的,那他一定是在掩盖什么事情,而这件事情张旌知道,对笑面郎来说还是很要紧的事情,但从马琥的话中似乎那张旌并不知道自己知道什么,而荀师兄则压根是被那个张旌连累了,所以张旌最先被那钻竹风毒杀了,荀师兄为了救张旌也死了,后来逃走的魏师兄死在了宗内,看起来与张旌在一起的人似乎是都死了,但若这笑面郎知道了在宗外还有人见过他与张旌在一起的话,说不定会再起杀心,这样等贾驷出去时,或是这个笑面郎自己或是他派别人动手,将贾驷除去,等到那时埋伏在贾驷身边或许就能将那些人拿下,然后问个明白。

但钱潮之所以不说出来,是因为他知道马琥的心性,此人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为那荀师兄报仇的事情上,未必就把那个贾驷的命看得如何重,若真的引出了笑面郎的人,马琥未必就愿意全力护着那个贾驷的安全,这是其一;其二,若是马琥将这个计策向那个金长老说明,一起布置这件事情,只看金长老如何对待那个魏师兄便知道他更是不会将贾驷的命放在眼里,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怎么摆弄布置,贾驷因此丢了性命也说不定。

那个贾驷纵然之前做过恶事,但听得出来,似乎是被那荀师兄感化了一些,日后或许不再作恶,但不管做不作恶,人命都不该被那样摆布,作了恶可以受罚,但为了一个目的顺手就将别人的命拿来利用却不管这人会不会死,这样的事情,钱潮不愿做。

为达成一个目的,以别人的命为垫脚石,钱潮自问现在还做不到,他总觉得若是那样行事,自己与那韩畋也就一样了,在他心里对这样的事情还是很有些抗拒的。

又或许,是钱潮与那荀师兄没有半点交情,不愿为了一个陌生人而伤害另外一个陌生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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