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吃的,李智云没什么要求,于是告诉宇文温还是一切从简。
宇文温奉命离去,李智云则掉头前往偏院,在这里和宇文儒童商议打造‘深井冰’。
眼下正值冬季,正是储冰的好时机,等到了夏季,就能吃上冰镇水果,不要太美。
作为宇文恺之子,宇文儒童对冶造方面极有天赋。他从父亲的手札中知道不少工程的建造方法。深井冰算不上有多高难度,经过李智云的讲解,宇文儒童已经将诀窍摸索的差不多。
“卑职看来,加上泥灰,稻草,更能让冰储存的长久些。”
宇文儒童看着卫士动工,将一块块冰放入井中,指挥人将稻草等物盖在冰上。
“可以。”李智云对此自无不可,这是正常储存冰的方法,加之以深井,必能奏效。
早在出征之前,李智云就已经招呼人手藏冰,现在不过是转移冰而已。毕竟已经二月末,天气渐渐转暖,冰也不能在外面放长久。
宇文儒童其实很想吐糟,自己明明是文学椽,怎么到最后反而干着工曹的事情。
不过他现在是李智云的手下,老板说干什么,他自然就要去干什么。好在,老爹宇文恺给他留下不少有用的东西。
“楚公,你让属下找的那种石料,属下已从先父手札中得到一些头绪,不知您现在是否有空一观?”
“哦,这么快么,那就去吧。”
论冶造经验,谁能比得上宇文恺深厚,有他遗留下来的资料,能帮李智云省不少事。
不管如何,先把水泥混凝土什么的搞起来。这两样东西材料都有现成的,麻烦的是配比,不过这方面,文理应用学院毕业的李智云还是清楚的,无非是多费手续去实验。
反正,他现在有的就是时间。
一直忙到正午,李智云和宇文儒童才将初步的石料整理完毕,采用其中可用的,以及部分的图纸绘制。
“楚公亦好工匠之道?”宇文儒童看着纸上标准的直线和曲线,顿时惊为天人。除此之外,李智云改造之后的高炉亦跃然纸上,让人看了一目了然。
“若想要烧制这种特殊的石料,没有这种炉子可不行,你一会儿去找薛收,让他给你拨钱,就在渭河那边,我有一块地,在那边先把架子搭起来。”
好不好工匠之道,李智云不清楚,反正这是他上辈子吃饭的手艺活。
“下次绘制图纸,就用这种炭笔吧。”李智云将手中炭笔递给宇文儒童,“比你用毛笔方便。”
“遵命。”
李智云现在手头上还有不少钱,都是老李赏赐的工资和奖金。除却资金,就是不动产土地。恰好渭河那边就有一块地,原本那块地是阴世师的,不过他已经被砍头,那块地辗转被送到李智云手上。
宇文儒童从薛收那里得了钱和地契,在李珍的带领下前往渭河。
窦府。
自李渊起事之后,曾经被杨坚和杨广父子打压的关陇门阀再度抬头。这其中,窦氏和独孤氏尤甚。这两家和李渊关系亲密,李渊母亲出身独孤氏,李渊正妻出身窦氏。故而,在李渊起兵代隋这件事情上的谋划,窦氏和独孤氏功不可没。
不过,他们很快发现李渊似乎有些冷落他们。这里的冷落,并非是打压,而是不如以往那般亲密。
窦威现任大丞相府司录参军,负责朝廷条令,李渊身边一等一的红人。
而在他的对面,则坐着窦抗和独孤震。
窦抗和窦威差了一辈,不过年纪相近,俩人是堂叔侄。独孤震则是独孤家的家主,现任大丞相府参军。
“叔德,似无代隋意愿。我旁敲侧击,他总是装聋作哑,看样子是没这个心思。”窦威阖目,缓缓说着。
茶盏里面的生姜片起起伏伏,热气升腾,异味弥漫。独孤震抬起头,说道:“他不登基,无非是想等一个合适的机会。眼下,杨广远在江都未死,他还不想落人口实。只要杨广一死,我们就可以推他登基。”
“不可操之过急。”窦抗抿嘴提醒。
“不可操之过急?”窦威不理解,“有我们支持他,关陇人心归附,有何不可。”
“正是因为如此,才不能以民心相胁。”窦抗说。
独孤震若有所思,大抵能明白窦抗的意思。不过,他没有继续在这件事情上纠结,而是说道:“前些时候,我听闻他要征召王珪,郑善果等人入朝,有这回事吗?”
“有。”窦威说:“世子妃乃是郑善果兄长之女,故此,郑善果暂时担任大理寺卿。至于王珪,似是丞相司录李纲举荐,担任世子府咨议参军。”
窦抗直直腰,眉头微蹙。李渊这么做,目的很明显。
窦威和独孤震也都明白李渊的目的,纷纷面露愁苦之色。
“而今天下未定,他倒是忙着牵制我们。不登基,只怕也是在等萧瑀那边的动静。”
“萧瑀来了?”窦威惊讶的问。
独孤震颔首,“李世民讨伐薛举的时候,曾写信邀萧瑀前来长安辅佐李渊。前日,独孤氏女来信,他们将归。”
萧瑀的正妻出身独孤氏,这桩婚姻是当年的独孤皇后一手促成。
“除却萧瑀,听说王通,裴矩等人,也在李渊的联系之中。”窦威说。
独孤震腰背微微靠后,挨在凭几上,面露不满。
“或许,我们得给他一点教训。”
窦抗连忙道:“这不妥吧。”
“有何不妥?”独孤震反问,“晋阳甲兵,联络事宜,粮秣辎重等物,俱是吾等相赠。关中李秀宁、李神通等人若不隐匿于关陇各家门户,如何得活,更遑论他们麾下兵马,俱是吾等护庄家丁。”
谁都没资格说这种话,唯有独孤震可以光明正大的这么说,因为李渊起兵的启动资金和人手,八成以上是他们拿出来的。尤其,晋阳募兵,更是他们动用各种手段,将高句丽的骁果军精锐士兵送去太原相助李渊。
就连晋阳甲库,那也是他们的人在暗中保护。
否则,岂能等到李渊取用!
“入关以来,一路畅通,长安既下,政通人和,百姓纷纷安居乐业,接受他这位大丞相的存在,到底是谁在暗中助他,难道他心里一点也没有认知吗!”
独孤震越说越怒,他自以为已经拿出了无比丰厚的诚意,可是没想到反而是李渊的诚意不足。而今关中初定,他却要玩平衡。早知如此,当年他就该支持杨玄感!
当然,这只是说笑而已。关陇人和弘农人可是死敌,这涉及到杨素那一辈的事情。
“独孤兄,稍安勿躁。”窦威劝道:“不可逼之过甚,我们可以先警告他。”
“如何警告?”独孤震追问。
窦威略作思忖,计上心头。
“北地稽胡阿史德铎吉,或可一用。”
“阿史德铎吉?”独孤震道:“甲兵几何?”
“五万带甲士。”
“好。”
窦威嘴角一抿,“前番士则征讨薛举失利,此次我想请独孤兄一起举荐士则平叛。”
前些日子,窦轨随李世民讨伐薛举,却失战机而招致吃败仗。
“窦轨么,可以。”独孤震首肯。
听着两位长辈计算,窦抗心底一叹,终究是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