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苒丝毫不遮掩自己的幸灾乐祸,她饶有兴致地扫视过在场的人,继续问道:“请柬都送到了?有哪家公司没来吗?”
“你送出去的那些请柬里都印着老爷子的私章,那些人就算不想凑这个热闹,也会给老爷子几分面子的。”
薄展琛说话时,低头看着正得意的景苒,手掌轻抚上了她的后颈。
当初景苒开始筹备婚礼的时候,薄展琛还有些意外。
可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景苒的意图。
薄嘉木和姜然之间,除了简单的男女朋友以外,必然有其他不可告人的关系。
而眼下,想要在姜然身边安插人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薄嘉木就不同了。
他这些年跟在薄老爷子身边,早就习惯过着那种被人追捧敬仰的日子了。
现在突然受人掣肘,必然会狗急跳墙。
更别说在他身边已经多了个眼线的情况下。
薄嘉木最讨厌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
这段时间的桩桩件件,都在把这人推向极端。
人在极端情况下,可不一定都会选择理性思考。
景苒眯了眯眼,舒服得就像是只正在受到安抚的猫,嘴角扬起的笑更是让人心头都跟着一颤。
上辈子的一切,她要原封不动地还击到薄嘉木的身上去。
这场婚礼,才只是个开胃菜。
婚礼舞台的正中央,主持人已经就位,俗套的婚礼台词和全程心不在焉的两位新人,让结婚现场一度十分尴尬。
就在这时,景苒起身举起酒杯。
“今天二位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我代表景氏集团,祝二位新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景苒抬了抬手,无视薄嘉木恨不能把她生吞活剥了的视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她的酒杯还没放下,礼堂的门前就出现了一阵骚乱,刺耳的鸣笛声让抱怨声四起。
“谁这么没有公德心?人家结婚在这添什么乱?”
“保镖呢?都干什么吃的?还不快把外面捣乱的轰走!”
众人七嘴八舌,在那刺耳的鸣笛声结束之后,一辆红色的轿跑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车上下来的姜然,穿着一身白色婚纱,站在礼堂的门口,正双眼含泪地盯着台上的那对新人。
“薄嘉木,我来嫁你了。”
话音未落,姜然手中攥着一把折叠刀,对着自己的手腕就割了下去。
鲜红的血汩汩地冒出,落在那白色的婚纱上,犹如盛放的红梅,格外的刺眼。
景苒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却不断地冷笑着。
她真该感谢姜然选了下下策。
其实这女人只要按兵不动,无论薄嘉木明面上娶了谁,她都可以在这男人的心理依旧保持一席之地的。
无论两人有什么样的纠葛,薄嘉木都不会对姜然置之不理。
可现在,姜然在婚礼上闹出这一幕,更会将这场婚礼推到风口浪尖,有些事已经无法收场了。
景苒心满意足地落座,看着同样纹风不动,波澜不惊的某人,有些诧异地问道:“你好像对这件事情一点都不意外?”
薄展琛薄唇微勾,“这有什么好意外的?目的还没达到,总得舍身一搏,不是吗?”
说话间,男人已经掏出了手机,编辑了一条消息。
而周围被请来的媒体记者嗅到了新鲜出炉的八卦味,纷纷调转摄像头对着门口的景象一顿猛拍。
浑身染血的姜然踉跄地站在门前,满目幽怨地盯着穿着一身新郎礼服的薄嘉木,一张小脸透着绝望。
可薄嘉木却站在台上一动没动。
他的臂弯里甚至还搭着沈知薇的胳膊,一张还算帅气的脸上冷气逼人。
沈知薇这会轻声一笑,“薄嘉木,你现在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怎么找的人连点规矩都不懂?”
薄嘉木一言不发,脚腕上传来的刺痛让他浑身僵直。
而他此刻的神情,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全然不顾之前新欢的死活。
冷漠不近人情的人设,算是彻底立住了。
也不知是谁喊出了一句先救人,这场面才算缓和下来,景苒第一时间转头,赶在众人前面冲了上去。
她摁住了姜然的胳膊,手掌死死地压在伤口上,面上却做出了一副心疼而不忍直视的表情。
景苒声音微颤,“姜小姐,这大喜的日子,你这是闹哪出?您就算心里面对薄家再有什么不满也不能闹成这样?”
姜然恶狠狠地瞪着景苒,“我不用你来假好心,景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你就是见不得我俩好!你明明都已经不要他了,为什么还……”
“姜小姐这是在说什么?”景苒没有半分不悦,“人家都已经怀孕了,凭什么还要后来者居上啊?感情再怎么好,能有孩子重要吗?这孩子可是薄家的长孙,你怎么拎不清呢?”
景苒好言相劝,把当初这对人渣母子用来恶心她的话,一股脑儿怼到了姜然的脸上。
看着姜然恨不能吐血的表情,景苒忍不住叹气,“这人呀,得惜命,要是人死了才是真的什么都没了。”
景苒说话挤出了两滴眼泪来,这副老妈子的口吻,再配上她的表情,差点就把人气了个半死。
她扯着姜然的手,任由血顺着自己的指缝溢了出来,都没有松手。
景苒手忙脚乱按压伤口的样子,看上去相当急切,这会儿的救护车还在路上,她这么一折腾,姜然的脸比刚才更白了。
要不是碍于现场这么多摄像头,盯着她猛拍,她非得把那把刀捅进景苒的身体不可!
“景苒,松手!”姜然咬牙切齿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却纹丝没动。
景苒泪眼婆娑,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慌乱,“车怎么能松手呢?这松手了血就止不住了呀!姜小姐,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你快别挣扎了呀。”
看不真切实际情况的众人,只当姜然是伤心过度,一心求死,有几个好心的已经上来帮着景苒把人摁住了。
原本裁剪精致的婚纱被扯得乱七八糟,挨了一刀的手腕,也被捆成了粽子,刚才还我见犹怜的美人,这会儿变得蓬头垢面,就像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