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里面没有回音,却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隐隐还有些水流声传出。
景苒皱着眉,又等了一会,“现在外面已经安全了,如果您有什么需要的话,我们这边都会满足您的。”
说着话,景苒扭头看着站在屋里的其他人,“你们都先出去吧,该查的查,该查的查,这件事情必须给郎小姐一个交代。”
随着关门声,景苒将休息室的灯全部打开,人就那么赤着脚,站在了洗手间的门口,怀里抱着一个大浴巾,沙发上还有备好的新衣服。
终于在十几分钟后,洗手间的门被打开了。
冰凉的水汽从门里透了出来,郎星月身上的礼服已经被冷水浸透,整个人冻的直打哆嗦。
景苒急忙将浴巾裹在了郎星月的身上,“实在是抱歉,郎小姐,这件事我们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79始终沉默着,她明着唇一言不发,纤细白皙的手指扭在一块,泛红的双眼中满是惊恐。
景苒把人抱在怀里,“郎小姐,我们这边已经报警……”
“别报警!不能报警!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今天的事!”郎星月惊恐的眼神骤然一缩,身体不受控制的蜷成一团,就那么蹲在了洗手间的门口。
地毯上,还散落着之前因撕扯反抗而打碎的碎玻璃片。
被打落的红酒瓶和酒杯也都滚出去老远。
景苒只看了一眼,就心疼的用手摩挲着郎星月的背,“郎小姐,这件事……”
“闭嘴!你闭嘴!别说话!”郎星月不知从哪摸到了一块碎玻璃片,抬手就抵在了景苒的喉咙上。
锋利的玻璃片直接刺破了景苒的皮肤,瞬间就见了血。
景苒不敢再有动作,她喉咙滚动着,神情紧绷道:“郎小姐,你冷静些,我只是想确认你的安全,这碎玻璃太危险了,你以后还是要弹琴的,咱们能先把这东西放下吗?”
提到弹琴,郎星月原本忐忑且布满惊恐的脸色逐渐缓和。
她手指哆嗦着,人也在喃喃自语:“我还要弹琴的,我不能有事……我还要弹琴的……”
景苒见状,伸手扶住了郎星月的手腕,小心地将那块碎玻璃从她手上取了下来,挥手就丢出去老远,在确定周围没有其他危险品后,她将人从地上捞了起来,突然提高了音量。
“郎小姐,你看着我,跟着我深呼吸。”
郎星月还维持在受惊的状态,被景苒这一嗓子吓得一跳,下意识的就照做了。
几次深呼吸之后,郎星月的情绪逐渐平稳。
她目光呆滞的盯着景苒,眼泪滚滚而下。
同是女生,景苒理解郎星月的崩溃,却也没法做到感同身受,她尽可能的安慰着眼前人。
“郎小姐,都过去了,你别怕,那个王八蛋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郎星月摇着头,攥紧了身上的浴巾,“没有,他给我灌了一杯酒,还扯我的衣服,我趁他扯皮带的时候,躲进了洗手间……”
郎星月的声音越来越小,整个人崩溃的伸手捂着脸,露出来的手腕上还带着青紫的掐痕。
景苒又安慰了好一会,思来想去,干脆放弃了原定的计划。
她柔声细语道:“郎小姐,既然你不舒服,那今天的表演就不继续了,我会让人给您安排专门的酒店,在你个王八蛋被抓回来之前,我一定会派人保护你的安全的。”
谁成想,这话一开口就被拒绝了。
“不行!我要是不去演奏,就有人知道我出事了!这件事情要是爆出去,我这一辈子都完了,景小姐,你让我继续表演吧,我可以的,真的!我不会给你们丢脸的……”郎星月的眼神近乎哀求。
她颤抖的手,紧攥着景苒的礼服,惴惴不安的眼神让人心疼不已。
景苒却在这时深吸了一口气,“那既然这样,能由郎小姐演奏开业宴会的压轴曲目,我们碧海升平,荣幸之至。”
为了避免人多眼杂,景苒亲自给郎星月化妆,重新设计造型,原本盘起的长发改为低马尾梳在脑后,几缕头发极好地挡住了侧脸,哭肿的眼睛也精心处理过。
一袭白色的蕾丝轻纱礼服盖住了郎星月身上的伤,她还在袖口处用皮筋扎紧,将手腕上的掐痕挡了个严实。
景苒把自己的鞋子换给了她。
等休息室的门再度打开时,郎星月如获新生。
已经被刚才的场面吓破了胆的陈培培,看着跟没事人一样,从休息室里面出来的郎星月,人都跳了起来。
“景苒姐!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先送郎小姐下去表演,安排两个人保护现场。”景苒没有多解释,再上一个嘉宾表演结束后,亲自把郎星月送到了楼下,那架纯白色的三角钢琴前。
随着主持人的开场,悦耳的钢琴声随即传来。
这一事故,就像彻底被藏在了人后。
景苒站在人群里,看着那些随着钢琴曲而舞动的人,攥紧了手包。
这时,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人已经抓住了,不过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那人只说自己是郎小姐的死忠粉,听说郎小姐今天在这有演出才混进来的。”
景苒侧着眸子,看着正捏着香槟望向舞台的男人,目光微微闪动,“郎星月出来表演,身边连一个助理都没有,这事儿怎么看都像是有人提前策划好的。”
薄展琛并没有正面回答景苒的问题,而是似是而非道:“郎小姐的技艺还是精湛的,出了这么大的事,弹琴的手还能这么稳,你也是费心了。”
“身上的伤挡得住,心里的伤呢?她这样被人赞誉的钢琴家都要披着一张面皮过日子,这世道,还真是不给人留活路。”
景苒随手拿起桌边的香槟,放在鼻子下面轻嗅着,脸上缀着的笑意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薄展琛却在这一时意味深长的看向了景苒,“你好像对这件事情并不惊讶?你那个小助理魂都快吓没了,你怎么这么镇定?”
景苒端着酒杯的动作一僵,很快恢复正常。
“天都快塌了,总得有人顶着,谁还有心情关心这些?薄总,你这注意力是不是放错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