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这里唱曲的吧?”捕头走到简颖面前多此一问,语气甚是陌生。
弯眉上扬,简颖不悦地打量着捕头,“你是谁?”挣扎了下被捆紧的双手,弯眉紧蹙更深,“为什么绑我?”
捕头没有立即回答简颖,而是让其他的捕快去看看那些沉睡过去的人,再认真地扫视起酒吧的内部。果然是人间仙境,遗憾的是,这里从此就遭殃了。
一会,那些捕快纷纷走回来禀报,“头儿,果然不假,是中毒了!”
闻言,简颖丈二莫不着头脑,啥跟啥?
捕头劈头盖脸过来对着简颖,“经查证,证据确凿,你们倾城阁在酒里放入秘药,导致客人神志不清,任由你们控制,最后落得中毒下场,你们该当何罪?”
许是捕头的威严不够,许是简颖被这样训斥的机会不是第一次,她没有一丝慌张,恐惧,反而在这样的关头,极为冷静了下来,“你说,那些人昏倒,是我们倾城阁在酒里下了药,导致他们中毒了?”佟叔张婶他们负责料理酒的事宜,除非他人栽赃,不可是他们两人做的手脚。
“去跟知府大人解释吧!”说完,捕头喝令手下,“把她带走,把其他中毒的人都抬到衙门里治疗,至于倾城阁的人,一律关押,不准遗漏半个!”
就这样,简颖被捕快押走了,她走之后,酒吧也被封了,但凡在现场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把这里的事四处八卦,很快,倾城酒吧恶劣的做法,在街头巷尾流传。
墨家的人知道简颖的事的时候,已经是简颖被捕快带走后的两个时辰后的事了,由于天色太晚,衙门已经休息,她们也不方便去探望简颖,一家人在府里急得坐立不安,吃啥啥都没胃口,尤其是墨夫人。
最坐立不安的,当属上官雅,一听到简颖出事了,她是又生气又内疚,心里不停地抱怨,“那丫头怎么办事的?闹得这么大!”
当知道那么火爆的倾城阁原来是简颖的杰作,原本甚是担忧的凤来妃等人,似乎听到简颖被官府的人带走了,反而松了口气,没那么不安了,感觉少了一个对手,轻松多了!
夜深了,墨夫人因惦念着简颖的事,在房里来回走动,没法静下来上床入睡。这丈夫也出远门了,只有她们婆媳几个在家,简颖的事,让她有点淬猝不及防。
坐立不安了好久,墨夫人才躺下床,但躺下后还是睁着眼睛想忧心着简颖的事,看看怎么把自己的小儿媳救出来。
墨夫人很清楚,若是救不出来,小儿子肯定会闹情绪,宫家的人也不好交代,对墨家的声誉也会有影响,说什么她也要把简颖的事处理好……
这一夜,简颖一直在牢里安静地呆着,穿上囚服的她,不禁想起了探望桑乌雅时的那一幕,当时桑乌雅也穿着囚服,狼狈又脏兮兮的样子,让她当时就有了一个念头,若是以后自己也穿上这身囚服,是不是也落得个和桑乌雅一样的下场呢?
到底问题出在哪?怎麽会有那么多客人在座上晕倒?谁在酒里下了毒?下了什么毒?下毒的人为什么要嫁祸她?
很多的问题,简颖理不清,就这样在牢里发呆……
第二天,衙门大堂,在二十多位的衙门捕快侯在大堂两侧面无表情地“威武”之下,当地知府在师爷的陪同下,从内堂出来了,一拍案板,“把犯人押上来!”
在墨夫人和她的几位儿媳焦急地观望下,双手被锁上锁链的简颖,穿着毫无生气的囚服,脸色平静地被押了上来。
走入门槛的时候,简颖被婆婆心疼地唤住:“玉蝶!”
简颖望过去,淡淡的目光撇了婆婆一眼,然后走入大堂,并没捕捉到上官雅内疚的表情。
“跪下!”押简颖上来的捕快命令道。
简颖没有跪,挺直身子,凌厉的目光紧望着知府大人,“我宫玉蝶没有做错什么,不可能会跪任何人的,除非值得我尊敬的人!”
知府大人愤怒地用力拍了一下惊堂木,“啪”的一声,案桌都抖动了起来,令墨夫人的心猛然收缩成了一团。
惊堂木的声音再威慑人心,但却没有慑住简颖的心,她的内心依旧波澜不惊,连脸色也一样,但现场的氛围,让她毫不犹豫就扯了扯唇,蕴含着讽刺意味地笑了笑,漠然道:“再拍个千下,我宫玉蝶也不会跪下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把我抓进来,还让我蹲了一夜的牢狱,你们不交代清楚,这笔账,我一定会算的,还有,你们破坏了我倾城阁的生意,还封了倾城阁,落得个声名狼藉的下场,你们最好交代清楚,否则,陪上千万两,你们也赔不了我的损失!”
简颖的语气处处透着锋利,这让墨夫人,还有上官雅等人都始料未及的,在她们心目中,简颖无意是一个不会说话,又笨笨的人,可今日简颖如此不怕死地反驳知府,着实令她们吃惊,也让她们暗暗地替简颖捏着一把汗,怕简颖这样的激烈言辞,会导致不堪想象的后果。
可是,她们对简颖再怎么好奇,再怎么忧心,简颖也无动于衷,她依旧心若止水般平静,越是困难关头,越是平静,这是她作为一名警务员该有的处事心态!
“反了!”知府大人怒气冲天,对简颖的冷血态度和犀利言语恼羞成怒,立即喝令捕快,“打到她跪下为止,敢藐视当朝官员,罪加一等!”
知府这边罪加一等,师爷那边立即做起笔录来。
正当两个捕快要高举木板向简颖的双脚打下去时,墨夫人在门口扬声:“住手!”怕文弱的小儿媳受不了挨打,不得不出声喝止。
知府大人抬眼望去,见是为当地百姓捐了无数米粮的墨夫人,怔了怔,随即脸上的愤怒消失无踪,笑容可掬向墨夫人点头哈腰道:“原来是王老板啊,您怎么光临这里了?”望向一个捕快,吩咐道:“快,请王老板进来,速去搬把椅子来!”
当婆婆走过身边的时候,简颖看着婆婆的目光很复杂,不理解婆婆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来保护自己,难道婆婆不怕惹上官司吗?
小儿媳的复杂目光里蕴含着什么情绪,作为婆婆的墨夫人,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她只是微微回了小儿媳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坐到了捕快搬上来的椅子上。
知府大人走到墨夫人身边,微弓着身子,以便对墨夫人的尊敬。
对于墨夫人的出现,知府大人又惊又喜,但又一头雾水,特站在墨夫人身边,语气恭敬地问:“王老板可是咱们本地最大的善人,不知王老板今日放下事务,特地前来本官这里,所为何事?若本官能帮到的,王老板尽管吩咐!”
“她,”墨夫人直指简颖,正色道:“是我的小儿媳!”外人面前,她端坐如钟,态度冷硬,言语也甚是锋利。
作为一名出色的商人,外人眼中的墨夫人自然是一副女强的模样,纵然已是徐娘半老的她,仍气场强大,唯我独尊。
知府大人甚是吃惊,“什么?她……您的儿媳?!”这案子,这回可难审咯。
墨夫人冷唇轻扬,笑了笑,语气不悦道:“怎么,她不可以是我的儿媳吗?”
“不不不,”知府大人能听出墨夫人言语中的不悦,地位卑微的他,不敢动怒墨夫人,赶紧解释道:“本官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本官有点始料未及了!”
墨夫人直接问:“我儿媳犯了什么错需要你们衙门扣押的?杀人?放火?抢劫?还是勒索别人了?大人,我可提醒你一句,我们墨家在帝都的名声,你不可能不知道的,我家老爷曾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位居人臣,虽然已退休,但我儿子如今也接替他的位子,更是令皇上不可或缺的国之栋梁,不仅如此,我五儿更是万宁公主的驸马,如今,你所审的宫玉蝶,更是宫世家的千金,你若是冤枉了她,不仅我们墨家人饶不了你,估计连宫家也不好饶过你的!”
知府被墨夫人这话吓得腿都软了,作为东城这片地方的一个小小知府,怎可得罪墨家人?这不是自讨没趣嘛。
想到其中利害,知府大人的心凉飕飕的,“王老板,您这是为难本官了,本官也是依法办事,有得罪之处,还请您包涵!”
墨夫人冷静道:“好,我拿这些背景来压你,我想知道,我儿媳犯了什罪?”
知府大人如实禀报:“王老板,是这样的,昨天傍晚,有人举报倾城阁为了生意火爆,在买来的酒里,放了秘药,迷惑顾客,让他们沉迷于倾城阁里的歌舞中,不肯醒来,喝多放了秘药的酒,会导致顾客中毒,轻则躺个把个月方能醒来,重则昏迷一辈子,或三五天后直接身亡,我们府衙接到这条消息,趁夜就赶往倾城阁,果然亲眼目睹了顾客陆续昏倒的过程,这才……”
简颖的柳眉挑高,“什么秘药那么严重?”一般秘药,也只是让中着的人昏迷,或者心智不清,莫非,是催情药?!
叹息一气,知府大人的神情凝重不少,“王老板,这是一种让大夫都束手无策的秘药,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字“三杯醉”,意思是,喝了三杯与酒混合过的秘药过后,便已神志不清,沉睡过去,犹如死人,但与死人有异的地方,莫过于喝了“三杯醉”者,尚有呼吸,没有死亡的特征,但若这“三杯醉”喝多了,便会在三两日后毒发身亡,据说,连神医都解不了这种怪毒!”
“此毒来源于何处?”墨夫人问道,想详知。
知府大人说:“这种毒已经销声匿迹上百年了,一位为中毒者看过的老大夫说的,至于怎么忽然间就流传这种毒……”怀疑的目光投落在简颖身上,“只有王老板您的儿媳才会知道!”
“迂腐!”简颖不客气地送了知府大人这两个字,在知府大人青一阵,白一阵的面色中,冷冷道:“就凭“三杯醉”出现在我的顾客身上,就要这样逮捕我们倾城阁的人?是,我们是脱不了嫌疑,但你们怎可断定是我们倾城阁里的人下的毒?无凭无据,就这样让我给你跪,休想!”
“王老板,这这……”被简颖从开堂批到现在,知府大人觉得很是冤枉,特向墨夫人苦着一张脸,希望墨夫人能说说她这位言语犀利的儿媳。
墨夫人沉思了下,然后打听中毒者的情况,“大人,那些中毒的人有多少?还能救活吗?他们现在都在哪?-
知府大人速速道来,“回王老板,那些中毒的人几乎有两百多个,有些中毒微轻,估计躺半个月就醒了,但以后会不会旧病复发,那本官就不知道了,都已经被他们的家人接回家里休息了,至于中毒最深的,有十多位,他们的面色呈红色状,估计三两天后,会回天乏术,其他的那些都被大夫诊断出,此生只能一直沉睡着,没有醒过来的机会了,他们的家属都把人接回去了,只有中毒最深的几个在衙门内,这些人的家长多数是城里的富商,或官员家的子弟,都是非常看重的苗子,家长们纷纷要求我们衙门尽快给个说法,严惩倾城阁的人。本官今日第一审,下面第二审,第三审恐怕……”
“也是,”墨夫人叹了一声,理解道:“发生如此严重的中毒案,本地知府过问了,再到知县,最后是刑部了!”
“婆婆!”简颖坚定的目光看着婆婆的眼睛,澄清道:“玉蝶没有做加害那些人的事!”
墨夫人向儿媳投去信任的眼神,但也因为此事牵扯甚大而忧心忡忡。
万宁这时走进来,却被捕快用木板拦截去路,她急着向婆婆望去,“婆婆,要不,儿媳去皇宫把太医院的太医都请来为那些人医治?太医的本事,相信一定能把那些人治好的!”
“嗯!”墨夫人点了一下头,考虑了万宁的建议,望向知府大人时,脸色沉重了不少,恳求道:“大人,在此案未查明之前,能不能请您去把中毒者的家人看好?我怕他们会乱来,伤害到我的小儿媳,也希望在水落石出之前,大人能保我家玉蝶在牢里吃好喝好,安安全全的!”
知府大人为难道:“王老板,这……这恐怕不行,此案人证物证齐全,就差当事人没认罪,一旦画押过后,明日就交给知县大人了!”
简颖走过来,直面知府大人,冷瞪着他的脸,“你给我听好了,不是我干的,你们没资格收押我。还有,你所说的人证物证,在哪?谁证明是我倾城阁的人下毒?谁证明?你今天不说清楚,我简……宫玉蝶,绝不认罪!”
“那好,会让你无话可说的!”说着,知府大人负手背后,回了高堂上,锐眼扫了大堂一眼,拿起惊堂木,又拍了案桌一下,吩咐道:“带证人!”
不一会,一个捕快领着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女人走进来,跪在简颖身旁。
女人相貌平凡,市井打扮,粗里粗气的,给知府大人磕了一个头,“民妇张刘氏,大人好!”
知府大人严肃地问:“张刘氏,本官且问你,你于昨天傍晚上衙门状告倾城阁的老板娘在酒水里下毒,可有此事?”
就在张刘氏要以背诵如流的方式回答时,简颖侧过头,冷眼瞪过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对不起,我会加倍奉还的!”
张刘氏的脸色慌张起来,嘴唇颤动着,明明听得懂简颖话中的意思,可她最后是还是冷静下来,向知府大人坦白:“回大人,民妇是开酒坊的,这两日倾城阁里的人有来民妇的酒坊买过两次酒,而且每一次都买上上百坛。能有这样一大笔生意,民妇自然是非常高兴,但民妇发现,这些人趁民妇出了藏酒库的时候,他们趁机在酒水里撒下一包包的药粉,民妇还偷听到他们说……”
藏酒库里,小包和小多两人,正在把一包包的药粉往酒坛里倒。
小包倒了几包后,问小多:“小多,蝶姐给咱们这么多的药粉,会不会让那些人喝死呢?毕竟喝多了,会出人命的!”
“嘘!”小多打了个嘘声手势,小声提醒同伙,“别那么大声张扬,小心隔墙有耳,此事若传出去了,蝶姐肯定饶不了咱们的,再说了,蝶姐是咱们倾城阁的老板,是咱们的上头,每晚都能分到几百两,咱们可不能背叛她了!”
“就是,咱们不提了!”于是,两人继续往酒坛里倒药粉……
回想到这,张刘氏已经向知府大人坦白完了,“大人,事情就是这样,民妇实在看不过去,不想有人上当,所以上衙门来了!”
简颖双目一沉,十指紧攥成拳,望向知府大人,请求道:“大人,我要见小包和小多,我要当面问清楚他们一些问题!”
知府大人答应了简颖的请求,派人到大牢去带小包和小多。
不一会,小包和小多被押进了大堂,害怕被治罪的他们,纷纷都给知府大人跪了下来,求饶道:“大人,饶命啊,不是草民干的,草民没有毒害倾城阁的顾客,草民没有,请大人明察!”
“小包!”简颖出声,示意小包看着自己。
一听到是老板娘的声音,小包立马就抬头上来,见到简颖,激动得要哭了,跪着搂住了简颖的腿,哭喊道:“蝶姐,小包没有下毒,小包没有毒害咱们倾城阁的顾客,小包没有,蝶姐,你要相信小包,小包没有说谎,小包真的没有说谎!”
对简颖来说,她也看不出此刻激动过头的小包有陷害她的念头,于是亲自把小包扶起来,顺便也把小多扶起来,对两人说:“蝶姐相信你们了,都别怕,有蝶姐在,你们不会有事的,但蝶姐接下来问你们什么,你们就要老实回答,明白吗?”
两人连连点头,眼里含起了泪水,“蝶姐,我们会很老实的!”
简颖问道:“那好,我问你们,是你们去张刘氏的酒坊购买的酒吗?确定没在酒里做过手脚?”
小多举手保证道:“蝶姐,小多发誓,绝对没有和小包在酒里下毒,我们确实是去张大娘的酒坊里买的酒,共买过两次,每次都是整数,刚好一百坛酒,把酒装上车后,连标签没拆就送回酒吧了,最后由佟叔和张婶把酒按量分好。封住酒坛的纸签,也是他们拆掉的,我们都没有拆过,买回来就搬到厨房里了,这之后的事,就由佟叔和张婶处理!”
怕简颖还不死心,知府大人又命人去大牢带佟叔张婶上堂来对证!
佟叔和张婶跪下后,也如同小包和小多一样,纷纷给知府大人磕头喊冤,他们都一副都不知情的样子,让简颖轻轻地叹了口气。看来,牵连到的人,远不止小包和小多,这佟叔和张婶,也被牵连上了,到底凶手会是谁呢?
问了佟叔和张婶,简颖得到的答案,依然和小多所说的一样,他们负责把酒按量分好后,接下来由金银珠宝她们四人端出去给顾客喝,之后,顾客们纷纷昏倒了!
金银珠宝被带上来后,她们纷纷跪在简颖身边,哭着恳求道:“蝶姐,我们没有下毒,我们是被冤枉的,我们是被冤枉的!”
简颖心疼地看着四人,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知府大人这时出声,“宫玉蝶,你现在可知罪?若你不是幕后指使者,张刘氏怎么可能会污蔑你?这些为你做事的人,他们都在酒里做过手脚,都脱不了干系,本官不会凭他们一句冤枉就不定他们的罪。如今,人证物证齐全,你可还要自己辩解?”
简颖望向知府大人,脸色异常平静,淡淡出声:“大人,我能去试着救回那些中毒的人吗?”
“不可以!”知府大人一口拒绝,“谁会知道你会不会杀人灭口,所以,还是戴罪之身的人,一律不准去靠近被害人!”
“我是去救他们,不是害他们!”简颖的声音尖锐了几分,知府大人这颗冷血的心,令她很恼火。贵为父母官,应当不放弃任何一个解救病人的机会,而他却公然把机会藐视,她怎能不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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