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雨瞟了眼绑在架子上,已经遍体鳞伤,全身上下没一处好肉的齐信,狐疑道:
“你怎么审?可别把他弄死了,我留着还有用。”
齐信刚被用了十几种刑具,再上酷刑的话,说不定真扛不住。
这个齐信,手里掌握了大量走私的信息,数额巨大,是此案的关键人物,他现在还不能死。
明煜道:“放心,朕自有分寸,不会对他上大刑,只是小施惩戒。”
“好吧,陛下,那你审。”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他试试。
“雨儿,这里先交给朕,隔壁牢房关的是齐信的副官和他的侍卫,你去看看,说不定也能找到点线索。”
“好。”
孟雨跟着狱卒去了隔壁。
齐信一脸不屑看向明煜,道:
“战殇陛下,你就别白费功夫了,我也是跟着楚将军从尸山血海走过来的人,你们这些招数,对我根本不管用,我是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明煜不置可否,对一旁一个狱卒道:“去打点水过来。”
“是。”狱卒马上小跑出去打水。
明煜这才看了一眼齐信,道:
“齐信,你很聪明,知道若没从你嘴里套出点东西,公主不会真杀你,所以你才敢如此猖狂,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对吗?”
齐信没做声,他心如明镜,不招肯定比招了好。
不招或许还有一丝活命的机会。
他手里掌握了大量走私渠道,且之前为了保险起见,各个市场像徐义这种走私二道贩子和他都是单向联系。
如今他出事,走私生意定会受到重创,上头得知消息应该会想办法救他。
可一旦他招供,孟雨定会把他交到圣宣帝手上,一回去就是死路一条。
且楚云天也会想方设法弄死他这个叛徒。
说不定他人还没被转运到阕歌,在押送回京的路上就已经死于非命。
所以,他才会对孟雨说出要忠心孝主,誓死不屈的话。
很快,狱卒提来满满两大桶水,“陛下,水来了。”
说着将水倒入池子中。
齐信看了眼已经倒满水的池子,狐疑道:
“陛下你这是要干嘛,是嫌我身上血污太多,怕脏了你的手,准备给我洗洗再上刑吗?”
他又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狞笑道:
“只可惜我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洗也洗不干净,一会你再来个大刑伺候,我可能真挺不住,死在这了,那你们可就真的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明煜嗤笑一声,道:
“齐信,有一点你大概还不明白,是雨公主想从你身上查线索,她才怕你不小心被弄死,朕可不怕,你的死活,对朕来说无所谓,说白了,朕陪雨公主做这些,不过是为博美人一笑而已。”
“你……”齐信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所以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在朕眼里,你不过是个没有任何分量的蝼蚁而已,且你方才竟敢当着朕的面,对雨公主动手动脚,此举已经严重冒犯到朕,就凭这一点,让你死一百次都不够看的。”
盯着明煜阴恻恻的脸,齐信心里没由来有点慌,硬着头皮道:
“……陛下,我若死了,你还如何搏雨公主一笑?你害她有线索不能查,阕歌边境以后若发生动乱,她定会怪你。”
“呵。”
明煜轻笑一声,道:
“齐信,亏你成日沉迷于喝花酒找女人,却根本不懂如何拿捏一个女子,若雨公主查不到线索,无法遏制你们的行径,阕歌边境真的发生动乱,她定会求朕出兵平息,那时候她都恨不得以身相许嫁给朕,朕何愁没机会博她一笑呢。”
齐信还是有点不信。
没问到任何线索,明煜不可能就这样不明不白把他杀了。
冷声道:“哼,我可不会上当,你定不敢杀我,你若真想杀我,方才在翠云楼就会动手,何必大费周章把我弄到这儿上大刑?”
他就是笃定不招才不会死,所以才能强撑到现在。
明煜没理会他,自顾自道:
“你现在这副残躯,随便一顿鞭刑就能要了命,不过朕答应过雨公主,不能对你用大刑,答应她的事,还是要做到,就用溺水法送你上路吧,也不算朕言而无信了。”
说着,以目示意一旁的狱卒上前行刑。
狱卒心领神会,将齐信拽到水池边,两名狱卒粗暴的将他的头往池子里按。
齐信拼命反抗。
可他毕竟刚上完刑,浑身虚弱无力,又戴着手铐脚链,根本不是身强体壮狱卒的对手,很快被呛得七荤八素。
明煜没喊停,狱卒自然也不会松手。
齐信在水里不断挣扎,大口吐着水泡,很快感觉胸腔一阵生疼,肺难受得快要炸开,一股濒死的恐惧瞬间席卷全身。
在这一刻,他终于清楚意识到,明煜真打算杀他,不是危言耸听。
齐信拼命挣扎,巨大的求生本能终于让他挣脱狱卒如铁爪般的束缚,忙将头探出水面,大叫道:
“陛下,饶命啊,饶命,我想活,不想死!”
明煜狡黠一笑,示意狱卒停手。
齐信颓然的坐在地上,大口贪婪的呼吸着难得的空气,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齐信,说吧,走私货物如何走官道避开巡检的?趁朕现在还对这个话题有些兴趣,你最好快点招,朕耐心有限,没时间陪你在大牢耗太久。”
齐信闭了闭眼,在心里默默叹息了一声,才道:
“是,回陛下,走私的茶叶,食盐等,都是混在押送军粮的车队里,避开巡检的,另外丝绸和精铁等,也是混在运送军服和军用物资里,偷偷运到北境,再神不知鬼不觉分散到周边各个集市……”
明煜听得瞳孔微缩。
他们竟然敢把走私货物和军粮混在一起,真是胆大包天。
京城和各地方参与的各路人员定不少,且参与者里定有很多是身居要职,不然怎可如此猖獗运作了一年没出任何岔子。
明煜命人拿来笔墨纸砚,让齐信将他知道的全部写下来,并签字画押。
孟雨过来找明煜时,见他还坐在那气定神闲饮茶。
看着地上面如死灰,不死不活,一动不动的齐信,迟疑道:
“陛下,审出什么没有,你不会把他打死了吧?”
明煜将齐信写的东西拿给她看,轻描淡写道:
“哪能呢,朕答应过公主,不对他动大刑,当然不会言而无信。”
他最擅长的,可不是以暴制暴,而是杀人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