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恭妃洗漱了,才坐着道:“叫娘娘笑话了。”
李絮也笑了笑道:“说这个做什么,你来的意思我也知道了,不过是兄弟们之间偶尔的口角。弘昁也不是故意的,榕儿也没事。”她放下茶碗道:“我不会介意的。”
“臣妾多谢娘娘。”恭妃起身行礼,又坐下:“要说臣妾心里真是不想再理会他的,可他……到底也是臣妾带大的。今日有这样鲁莽的举动,都是臣妾的不是。”
“好了,你的心我都知道。只是我劝你一句,自己多爱自己些。儿孙自有儿孙福。”李絮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
恭妃便也不提了,略坐了坐便走了。
李絮呆了好久,这件事显然没有结束。四爷派人去追那个嬷嬷去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手笔。
李絮决不信是马常在的人格魅力折服了那个嬷嬷,才叫她多年之后和弘昁说这些话。
要真是那样,她该从小灌输才对。
再说了,嬷嬷也不过是生弘昁之前几个月寻的,那会子马常在什么光景?有什么能托付的。
只怕是收了钱财,还是受了胁迫吧。
找到那嬷嬷的时候,已然是三日后了。
杀人灭口,一家五口全部毙命。嬷嬷早年没了男人,只有一个儿子,儿媳并两个小男孩,全部被烧死了。
且都是喝了毒药又被烧死的。
勘察的结果却是服毒之后自己放火的。因为火是从屋里烧出来的。
四爷怒不可遏,眼皮子底下做鬼,倒是做得干净!
“给朕查,好好查。去阿哥所将这结果告诉弘昁。这就是他费心思保住的人。”四爷觉得要不让弘昁知道,他还天真的以为他那点子本事能护得住谁。
四爷没和李絮说,这样残忍的事,不用知道了也罢,吓人。
李絮问了问,见四爷不想说,也就作罢了。
阿哥所里,弘昁知道了之后足足傻了一个时辰。
此时他也知道自己是被利用了,要是真的听了嬷嬷的话,所谓‘报仇’他和恭妃的结局……
他也就罢了,毕竟马常在生了他一场。恭妃何辜?
她养育了自己一场,对自己视如己出,不该有那不堪的下场。
弘昁深深的压住了对那位生了他的马常在的种种念头。
一切都不可信服,唯独皇阿玛是值得信服的。他虽一生宠爱皇后,却不是是非不分的人。自己该信他。
九爷带着人亲自查验那失火的民宅。
烧的面目全非,尸首已经搬走了,空寂了近一个月的废宅子被一场雪盖着。烧的黑灰的一切都像是不存在一般。断壁残垣都被雪盖住了。罪恶也像是被盖住了一般。
“查清了?”九爷穿着一身枣红的袍子,裹着紫狐大氅远远的站在马车前看着。一双眼看不出喜悲。
“回九爷的话,查清了,这家原是两个孩子的,那会子她们家乡下有个老太太,就把小儿子要回去了。不知什么原因,嬷嬷登记的时候就瞒着没说还有小儿子。看来是为了保住小儿子一家了。”刑部一个堂官道。
九爷像是听着笑话一样瞥了那堂官一眼,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够狠的啊,亏得她没报有个小儿子,不然一个也保不住啊。”
众人都应是,这处就也没什么好查看的了。
九爷顶着大雪进了园子。
“给皇兄请安。”九爷笑嘻嘻的道。
“起吧,今儿冷,喝碗茶。”四爷扔下手上的事道。
苏培盛上了酥油茶给九爷,九爷就喝了一碗。“可是冷坏了,今年这天气冷的早。”
“方才见你穿紫狐大氅倒是精神,兄弟里你是个子最高的,倒是穿着这样的衣裳最是好看,索性今年的狐皮多,苏培盛,给你九爷多预备上几张一会送去府上。”四爷笑着道。
“臣弟多谢皇兄赏赐,臣弟可就收着了。”九爷一副占了便宜的样子。
“得了,说正事吧。”四爷笑了笑道。
九爷便将那是原原本本的说了,末了加了一句:“估计是早就预谋好了的,怕是不好抓住了。”九爷素来直说,也不怕四爷觉得他管着刑部说这话无能。
古代嘛,破不了的案子多了去,也不是个个都是宋慈。
四爷顿了顿,也没再说什么,便叫九爷出宫去了。
之后,不管四爷派出去多少人,都没有查到失火是有人预谋。就是说,那火是嬷嬷一家的手笔。
看来真是为了小儿子一家的安危,却放弃了大儿子一家的性命。
至于是受了何人胁迫,只怕只有那嬷嬷才知道了。一时间,竟是无从查起。
大雪下起来的时候,园子里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安宁。不管暗处如何暗潮汹涌,表面上都是那么宁静的美丽。
李絮穿了一身大红洒金的绣花袍子,罩着鹅绒斗篷往九州清晏去。
雪还在下,她不想坐撵,便穿着鹿皮靴子一步步行走去。
咯吱咯吱的声音显得很是明显,奴婢们都静悄悄的,一路走去只听见踩雪的声音。
要是从远处看去,就像是行走的古代仕女图一般。
四爷站在窗前,远远的就看见她来了。大红斗篷裹着的她,娇小美丽。像是轻灵的小仙女一般在簌簌的落雪中缓缓迟步而来。
人还未到,四爷就疾步出了殿。
苏培盛赶着给他披上大氅。
“娇娇。”四爷站在殿外,太监的行动都不及他快,堪堪遮住了头顶还是有些雪已经落在他肩头。
“怎么出来了,多冷啊!”李絮娇嗔了一句,就不管不顾的拉着四爷进了里头。
四爷淡笑着,由着她拉着进去。素来都是他顾着她的,小东西也越发的会疼人了。
“为什么站外面啊,不冷么?”李絮踮着脚尖给他拍了肩上的落雪,问道。
“见娇娇来了,出去接你。”四爷拉住她给她解开斗篷。
“来都来了,还接什么,多冷啊,你在屋里的热气都没了。”李絮碎碎念。
四爷看着她怨念的说着关心自己的话,心里熨帖的紧,也不解释,只是笑着由她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