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指着那滚着的锅子道,那是牛肉丸子配着牛骨汤,并藕丁,里头放了不少的胡椒粉。
李絮尝了口就笑了:“你有心了,这个正好,你们都用点。”
“今儿既然是难得,准你吃两只。”四爷又给李絮分了一直螃蟹。他想着李絮小日子过去没几日,好生调理着两只螃蟹不要紧。
李絮今日可是开心了,多少年来,四爷念着她身子就不许她乱吃寒凉的东西,这么大只的螃蟹两只,她乐坏了。
皇帝皇后高兴了,众人自然都高兴了。
这一顿,称得上宾主尽欢。
膳后,端来了姜汤红枣,李絮足足喝了一大碗,四爷才不盯着她了。
等四爷和李絮起驾的时候,四爷道:“恪妃既然已经来了,便准你住几日吧。”
“臣妾多谢万岁爷。”恪妃愣了好一会才惊喜的跪下。
这些年,大阿哥连一声额娘也未曾叫过,就是要处处避讳着,她也知道,是做先皇后养子好?还是做恪妃之子好。只是理智上再是清楚,到底亲情是有的。
皇上携着皇后走了,阿哥们也陆续告辞了。
万春园便只剩下了一家子。可是……并非像是外人想的一样春风和暖,反倒是恪妃拘束,弘晖尴尬。说起来是母子不假,但是自幼不在一处,长大之后要避讳先皇后,也极少见,便是见了也是远远的看一眼,问一句罢了。
这会子真就在跟前了,反倒是近乡情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娘娘移步春泽斋可好?”那里是园子里最好的一个殿堂了,弘晖带着笑,询问道。
“那自然好,虽说万岁爷发话,到底我也不好多留,便只住一夜就是了。”恪妃也笑道,她不敢计较弘晖只叫她娘娘,她知道,早年间万岁爷叫德妃也不过是娘娘,后来进宫后这才改了皇额娘的。
恪妃走后,弘晖看着她的背影发了好一会呆才道:“叫福晋和侧福晋去拜见吧。”
赫舍里氏和巴尔达氏到了的时候,恪妃已经换了衣服喝了一盏茶了。
赫舍里氏正怀着身子呢,挺着八个月的大肚子,显然吃力的很。巴尔达氏到时轻松,她两个儿子都利索了。
两人给恪妃请了安,就被赐坐了,一个是正有孕的福晋,一个是儿子最宠爱的侧福晋,恪妃一点要立规矩的意思也没有。
马车里,李絮笑着道:“留下了恪妃,她可开心了。”
“你今日也开心吧?”四爷不想提起那些事,便故意岔开话题。
李絮知道四爷心思,便不说了,顺着四爷的意思说起今日的宴席如何如何,到是真话,好几道菜都是用了心思的,美味至极。
四爷看着身边女子笑颜如花的样子,心里就舒服了不少。
他曾经是皇子,如今是帝王,身在高位,从未曾有过要替别人着想的念头。恪妃宋氏,李嫔,这两个人到底哪个比较可恶?四爷懒得分辨。
一个是心肠歹毒,教养孩子也不好;一个却是没福气,生的孩子病病歪歪的一辈子。
四爷今日留下了恪妃自然不是念及她,而是念及弘晖。到底她是弘晖的亲生母亲,且如今弘晖大了,也不会在被她照顾的半死不活了。
四爷再看李絮,就想着她一辈子没叫自己大事上为难,只是小事上处处出错罢了。
赫舍里氏回了自己的屋子就叹了口气。
“主子,您宽心些,娘娘也是体谅您身子重了,没有别的心思。”贴身的嬷嬷笑着道。
“我如何不知道,只是心里难免不舒服些。”哪有婆婆在,媳妇回了屋子,倒是留下侧室伺候着的。
“主子,您可别想左了。您想想二福晋和富察氏吧。”嬷嬷提高了些声音道。
赫舍里氏身子一顿,只得点头。
嬷嬷也知道自己说的重了,便道:“其实过日子不就是这回事?再说了,咱们爷最是个和善公平的,您好生想想,谁家的爷们儿没有偏爱的妾室格格?可是能在偏爱的时候也不冷落了嫡妻的又有几个?您可是有了小格格的人了,如今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
赫舍里氏这才笑了笑点头。
可不是,谁家都有偏颇,大阿哥已经很好了,虽然宠爱巴尔达氏,可是到底也没有冷落自己,倒是院子里其他的格格侍妾,都可有可无了。
这样就挺好的。
嬷嬷见她如此,也是松了口气,最怕就是福晋想不通。只要能想通,好日子且有呢。
巴尔达氏陪着恪妃,却也没有赫舍里氏想的那般妙语连珠。
只是守着规矩罢了。她是个极聪明的女子,知道这一辈子再是如何,一个侧福晋也到头了。以后要是大阿哥本事,混上个郡王亲王的,还不是个侧?有什么好表现的?
只要自己不出错,大阿哥喜欢,就全了一辈子的富贵了,要是真处处挑头,处处巴结,才是招人厌烦呢。
于是弘晖来了不一会,她就找了个借口退出去了。
叫赫舍里氏的嬷嬷听了,一万个佩服,这才聪明呢。
“娘娘可习惯?有什么不周到的,儿臣在安顿。”弘晖道。
“都好,都好,你媳妇好,你的侧福晋也好,孩子们方才也见了。你媳妇月份大了,要注意,别想我一样没福气。不过看着大格格的身子好,也不会有这事。”恪妃笑着道。
“是,她身边有娘家带来的养生嬷嬷,也有嫡额娘赐下来的嬷嬷,都是妥帖的,据说那嬷嬷还伺候过十一弟呢,想来自是极好的。”弘晖笑道。
说完了正事,母子俩就无话可说了。
恪妃尴尬的端着茶杯道:“看着你好好的,我也安心了,我没本事,也贴补不上你,你只好好的听你皇阿玛的话就是了。”
弘晖忙道是,也是颇为尴尬:“娘娘素来是个稳妥的,只是儿臣还想说一句,娘娘在宫里也好,园子里也罢,只瞧着裕额娘,恭额娘行事最好,与……李嫔娘娘便……少些来往吧。”
恪妃手一顿,心里就知道了,面上却丝毫也不显:“你说的是,是我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