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年来,江湖上声名鹊起的门派组织里,紫衣阁绝对是其中的翘楚。
紫衣阁是号称天下第一的杀手组织。
其阁中七十二位杀手个个都是一顶一的高手。
紫衣阁得名于其创立者朱紫衣。其人武功高深莫测,一袭紫衣,姿容绝艳。
除了最亲近的几人,无人得见其真容。甚至连其是男是女都传得玄乎其玄,其神秘度不啻于昆仑宫之主。
暖阁内,珠帘摇曳,一只古铜古色的三足兽形香炉,静静地立在长案上。
阿七呻吟着睁开眼睛,头痛欲裂。眼前紫色的锦帐轻拂如烟,紫色的流苏垂垂而坠。
她慢慢爬起来,脑袋里一团浆糊。
你醒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雄浑略带磁性。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掩着胸口,靠在床头。
你……你是谁?
一个影子慢慢从帷幔后闪了出来。
阿七惊愕地看着那人,一袭紫裙,纤眉红唇,不施粉黛,长发及腰,光着脚站在床前地毯之上。
眼前明明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为何声音……却是个男人?
见过我的人,还不曾超过五个,你,是第五个。
那人的手修长、柔软如灵蛇一般从她脸上拂过。像被咬了一口一般,她浑身冰冷。
你……你是朱紫衣……你把我抓来,有何目的?叶寒凉呢?
阿七看着那只雪白柔美的手,心下惴惴。关于朱紫衣的传说,茶楼说书人说得并不比叶寒凉的少。
长得真是可人呐!
那雌雄莫辨的朱紫衣眼里流露赞赏之色。
叶寒凉在哪?你把他怎样了?
她抑制住心里的恐惧,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张柔媚的脸。
想不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人在意那个疯子!
朱紫衣仰天大笑。那粗犷与豪迈与其外形属实不相衬。
阿七心惊肉跳地看着那不男不女的家伙。怪不得她从不在江湖露面,这非雌非雄的尊容可不得把人吓死。
朱紫衣吐气如幽兰,一只手在她脸上揉揉捏捏,好像她不过是件小玩意儿,可以随意拿捏蹂躏。
阿七抬手打掉他的手。
别碰我!
她大声叫着。
小丫头。
朱紫衣死死地钳住她的手腕,目露诧异之色。
你很好,有胆色!从来没有人敢忤逆我,你是第一人。真是可惜了,我还真有点舍不得……杀你!
说罢,凶相毕露,手掌如刃,已死死钳住她柔细的脖颈!
放……放开……我……
她本能地伸出手去抓那张脸,令她破防的是,朱紫衣却伸出另一只手,往她胸口探来。
胸口一阵剧痛,那种熟悉的痛楚,令她痛不欲生!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有意思。
朱紫衣目光幽幽,脸上浮现出一种嚣张的笑意!
居然只有半颗!
你在说……什么?
阿七攥紧那一角紫色的衣裙。
朱紫衣猛地收回手掌,衣袖一拂。
另外半颗在哪?
阿七摔倒在床榻之上,锥心的疼痛如潮水退去。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那女孩伏倒在温凉的锦被之上,恨声道。
你竟然毫不知情!
朱紫衣惊愕不已。
你体内的灵珠,是谁给你的?
她坐在床沿,拂开她脸上凌乱的发丝。
你到底在说什么?
她狠狠地拍打掉那只手。
叶寒凉在哪里?我要见他。
告诉我,另一半灵珠的下落,我便让他来见你!
朱紫衣看着那执拗的女孩,那不怕死的样子,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我不知道!
她脖子一拧,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紧闭着双眼,石像一般地坐在锦帐之中。
你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难道也不在乎那小子的死活?
朱紫衣目光冷冷地看着帐中端坐着的女孩。年轻,貌美,无畏,无惧,不知生死。
果然,她软了下来,像一摊烂泥,哀哀地恳求道:
我甚至不知道你到底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这一切又与他何干?求你放过他。
灵珠,我要灵珠,另外半颗在哪儿?
朱紫衣重重地攥住她的手,恨声道。
我真的不知道啊!
阿七泪流满面地望着身前半男半女的紫衣阁阁主。
是谁将半颗灵珠转赠于你,你为何不知晓?你这丫头,身中奇毒,若非体内有灵珠疗伤化毒,你早就魂归西天了。我只给你一天时间,好好地想清楚,想明白,体内灵珠自何来!在你想起之前,本阁主保他性命无虞。
说罢,拂袖而去。
饥肠辘辘地拥被而眠,她如何睡得着?只是一个劲地祈祷那不知名姓的神,保佑叶寒凉平安无虞。
至于那所谓的灵珠,她却是全无印象,怎么想也想不起 来,是何时,又是谁将那玩意儿种在她体内。朱紫衣如此迫切地想知另半颗的下落,不过是妄想得到那一颗完整的灵珠。
究竟是谁?
她蜷缩在被中,调动每一根神经,思索着跟一切朱紫衣提及的灵珠有关联的线索。脑海中竟一片混沌,关于从前、过往种种,竟然丝毫也记不起来。她惊惶失措茫然若失,取下腰间的玉佩。这雕工极精致的玉佩,静静地卧在掌心。母麒麟温柔地注视着膝下抱球玩耍的小麒麟。她轻轻抚摸着玉麒麟,有什么东西在心中潮水般地涌动,那抑制不住的疼痛,撕扯着她的心。
她爬起来,跌跌撞撞,打翻案上的香炉,摔倒在地。
波光粼粼,水榭之上,筑有一座精致的小阁,那是紫衣阁少阁主朱蓝衣的闺房!
关于朱蓝衣的身世,早些年坊间流传,朱蓝衣是紫衣阁阁主与一江湖名宿的私生之女。那见不得光的孩子,打小就飞扬跋扈。朱紫衣杀人如麻,视人命为粪土,对朱蓝衣却百般骄纵!这位少阁主也非凡人,十三岁时便接了江湖追杀令,独自斩杀了逍遥派的门主秦放鹤。其狠辣歹毒绝不输于朱紫衣!
但是这一次,她却失手而回。朱紫衣本不愿意将任务交于她,但她却百般纠缠非要亲自跑一趟。结果挨了那人一掌,灰溜溜无功而返。
叶寒凉静静卧在榻上,双手被缚住。
朱蓝衣盘腿坐在榻上,以手支颐,如整以暇地等着他醒来。
昆仑宫主也不过如此嘛!
她嘀咕着,有些小失落。
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就被婉娘那个小贱人擒回来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朱蓝衣伸手啪啪在他脸上拍了几下,声音极清脆,手感极好。她恨得牙根痒痒,恨不能把家伙好看的脸皮撕烂,把他手脚筋斩断,腌在泡菜坛子里做成咸菜。
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做了姑奶奶的阶下之囚?让你清高,让你眼睛长在脑门之上,让你看也不看我一眼?
朱蓝衣气呼呼地捏着他的脸,愤愤不平。
闹够了没有?
叶寒凉猛地睁开眼睛,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