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篱子虽退隐江湖多年,却依然认出这是平阳坞傅家祖传宝物!
这小子竟然是自平阳坞而来!
他慢慢地将匕首放下!随手打开那锦盒,盒子里空空荡荡。
前辈!
傅流云听到轻微的动静,便惊醒过来!
你醒了。
竹篱子放下那锦盒,坐在竹案前,倒了茶慢慢地喝着。他目光幽幽地看着那容颜似雪的少年!
前辈。
傅流云缓步走到那老头身前,坐了下来。老头亲自给他倒了茶。他指了指案上的匕首。
匕首不错!
前辈谬赞了。
傅流云随即收起那匕首,乖乖地坐在那捧着茶杯喝茶,那乌黑亮丽的头发垂落在肩上,神姿英发。老头儿看了他一眼,端的是神仙一样的少年,怪不得小竹笋一见他就失魂落魄的。
前辈可知附近有一座驿站?
那少年放下茶杯,恭敬地请教道。
确实,不远处有一座驿站,不过已荒废多年。
荒废了?
傅流云惊愕地望着他,明明是有人在住的样子。
是啊!早就废弃不用了,如今只有一个孤寡老头儿在那住着了。
竹篱子悠哉悠哉地喝着茶,眼角的余光掠过那张神采俊美的脸。
你要去驿站?
我和朋友昨夜在那驿站借宿……不幸发生了一些变故,晚辈感激前辈的救命之恩,可也很是担忧两位朋友的安全。能不能,劳烦前辈前去驿站打探一下我朋友的消息!裴绾定然重谢!
不就走一趟的事嘛!举手之劳。
老头儿盯着他看了又看,笑嘻嘻地道。
你真想答谢我老人家,也无可厚非。这样吧,老朽瞧着你那把匕首挺有意思的!你把它给我好了!
傅流云没料到这老头儿眼睛竟然这么毒,一眼就看上他随身携带的宝贝。
前辈,这个……你要是喜欢珍珠宝石,那还不简单,你要多少我都拱手相送。只是这匕首已非晚辈所有,我已赠于佳人。
他把那匕首拿起放在阿七身边。
老头儿,你又搞什么名堂?
小竹笋端着一碗鱼汤走了进来。
公子,我煮了鱼汤,你把它喝了吧!
我搞什么名堂?我救他两条性命,问他索要一点诊金怎么了?
竹篱子颇为不悦的神色。
公子,你别听老头儿胡说八道,他跟你开玩笑呢!
小竹笋忙解释道。
你快把鱼汤喝了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那乳白的鱼汤飘着青翠细碎的葱花,淡淡的香味袅袅飘出。
小竹笋姑娘,我理当付诊金的。
傅流云拿起竹案上的荷包,掂了掂,将里面的碎银全倒了出来。
我身上暂时只有这么多了,姑娘你且拿着,待我进城再取些银钱给你。
他把碎银都放在小竹笋手里。
哎呀,这些便足够了。老头儿,你说是不是?
小竹笋冲着那老头儿笑得跟一枝花一样。
哎呀呀,女大不中留啊女大不中留喽!
老头叹息着起身离去。
你快喝鱼汤。
小竹笋满心欢喜地捧着那堆碎银,眼睛却瞄着他手上的那只荷包。
那荷包挺精致的啊哈!
傅流云摸出一方锦帕将那堆碎银裹了一裹,放在她手心里,笑容温婉地道:
那荷包不值什么钱,但这帕子却能抵十个荷包。
小竹笋不再说什么,拽着那包碎银,默默退了出来。
她站在屋檐之下,看着手上的锦帕,这丫头以为那家伙哄骗她,一个帕子能抵十个荷包?那荷包多好看呐,绣着漂亮的莲花。那不曾出过竹林的小竹笋哪里知道,这锦帕是九州城第一绣坊锦绣坊的杰作,傅家人一应衣物都是在锦绣坊定做的。
平阳坞。
锦帕的一角赫然用红色丝线绣着三个鲜艳的小字。
正午时分傅流云为那火蟾换了一次血,那心头撕裂的痛感折腾得他死去活来,这次他却没能扛住,昏死过去。
小竹笋见他摔倒在地,又惊又惧,一把拽起他放在竹床之上,风似跑到那竹篱子屋内,老头儿正在午休,侧卧于竹床上,闭目养神。
爷爷爷爷爷爷,你快救命啊!裴裴裴公子晕倒了。
小竹笋用力地拽着那老头儿的一只手臂想要把他拖起来,奈何她自诩力大如牛,却无论如何用尽全力都拖不起那假寐的老头儿。
老头儿,你别玩了。
小竹笋急得直跺脚!
小丫头啊,我劝你别那么上心啊!他来去不过是个匆匆过客,等那丫头一醒过来,他就离开了,你又何苦呢?
竹篱子坐了起来,看着他那小孙女,唉声叹气。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老头儿,你快去看看他吧!
小竹笋推着老头儿往外走去。
傅流云躺在竹床之上,老头儿检查了他的伤口。伤口竟然慢慢地在愈合,只是脸色依然有些苍白。
他……他的伤口怎么……那么快就愈合了?
小竹笋惊骇无比地道。
看到了吧!你捡回来的就是个小怪物!你别担心他会死啊死的了!你看看这火蟾,寻常人用心头之血温养它至少要三天三夜,但是这小子只用了两个时辰就唤醒了这火蟾。
老头儿看着竹杯中蠕蠕而动的火蟾,那火蟾举着前爪蹬着后腿在鲜血里滑稽地转着圈圈。
爷爷,你是说,咱们不用等到三天后就能救醒那位姑娘了。
小竹笋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伤心。他不用再受这锥心刺骨之痛,她为他高兴;可是那姑娘一醒,他们可能就要离开竹楼了。萍水相逢,他这一走,以后怕是再难相见了。小姑娘心里哀怨无边,说不出的伤心与难过还是占了上风!思及种种,她还是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丫头,你哭什么呀?
竹篱子不解地望着那从不哭闹的丫头。
我……我心里难受哇!
小竹笋捶胸顿足泪汪汪地哭了片刻。
好啦好啦!爷爷请你喝酒好不好?走走走,你再炒两个下酒菜,咱爷俩好好喝两杯,不哭了,你再哭被那小子听到会取笑你了!
小竹笋马上止住哭声,抽抽嗒嗒看了他一眼。
傅流云隐约听到有女孩儿的哭泣声,他神思迷离地挣扎着爬起来。
阿七,阿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