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笋转身找了一套衣裙来。
厨房还有热水,我去打来。
小竹笋打来热水,喘息不已。
小丫头,功夫退步了,一桶水就喘成这样!
小竹笋笑嘻嘻地站在竹床边。
你把她洗干净了,换好衣服叫我。
老头儿说着便退了出去。
爷爷,那小哥哥没事了?
放心,有我竹篱子在,他死不了!
小竹笋麻利地用热水把那女孩儿洗得干干净净,又给她换上洁净的衣裳。看着那女孩儿脸色铁青像块冰块似地躺在那少年身边,她摸了摸那张即便铁青也极好看的脸。
老头儿,她身体怎么那么冰啊?
老者取出银针,犹疑不决。
你,你来吧!
我不行、我不行。我连她什么病症都不知道。
小竹笋忙摆手拒绝。
浑身冰冷像具死尸,除了寒冰魄阵,还能有哪种阴鸷的功法会把人折腾成这样子?
老头儿收起银针,叹了口气。
施针也无济于事了,除了寒冰魄阵,她体内竟还有断肠散之毒。即便拿到昆仑宫特制解药,也只怕没几年可活了。
可昆仑宫在千里之外,拿到解药怕也……老头儿,还有没有其他法子?
若是有火灵丹兴许还能留得一线生机,再马不停蹄地赶往昆仑宫,或还有得一救!
老者拈须叹道。
可那火灵丹二十年前就不知所踪了。
小竹笋哀叹道。
当年火灵宫覆灭,火灵宫一众皆丧生在火海之中,火灵丹的炼制秘方也便失传了。
老者拿起竹案上一杯清茶,呷了一口。
老头儿,你那对冰火蟾不是能解世间万毒吗?火蟾治寒毒可不有奇效?你快拿来救她啊!
我也想啊!昨天才用那火蟾提炼过毒液,现在用不得了,怪只怪她命不太好喽!
老者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这场雨呀,下得人心烦!
老头儿,老头儿,你不能把个死人……扔我房里啊!
小竹笋一脸抑郁地拦住那老头。
你自己捡来的,关我屁事?
老头儿摆摆手。
我的宵夜呢?
老头伸出手来。
宵什么宵,夜什么夜!你还吃得下吗?老头儿,你快想想办法救救她啊!你可是名满江湖的超级大神医啊!你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病人死在你家里呢?这可不像您老的风采啊?
小竹笋双手合十,对他拜了又拜。
神什么神,医什么医!我不是神医,你别跟我提这茬儿啊!
老头儿害臊似地捂着脸,连蹦带跳,竟然逃了。
爷爷!爷爷啊!我晚上怎么睡啊?
小竹笋坐在门槛上,看着竹床上两个来路和生死皆不明的家伙,愁眉不展!果然做好事没好报啊!
竹楼外的雨,慢慢停了。
雨水从竹叶上滴落,点滴到天明。
第一缕晨光洒落下来,璀璨的光芒打在潮湿的竹叶之上,好似挂满了小星星。
傅流云睁开眼睛,那缕阳光,猝不及防地跌落在他眼里。胸口没那么疼了,身体也没那么滚烫了。
他慢慢爬起来,一眼望见身边躺着一个女孩儿。他吓了一跳,跳下竹床,才看清楚那人苍白的面容。
阿七!
她冷得像块冰!
他急得不知所措。
有人吗?
他跑到门外,看到一个穿着碧绿衣裙的少女端着一托盘的早餐走上竹楼。
你醒了。
小竹笋笑得眉眼儿弯弯,满脸灿烂如阳光般地光芒万丈。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还有她……她是不是又发病了?
问题那么多,你要我回答哪个?
小竹笋将早餐放在竹案之上。
这里呢,是我家。昨晚下了一场大雨,你应该是从山那边冲下来的,我在门口捡到你,还有她,爷爷解了你身上的毒,你没事了。可是,可是这个小姐姐,爷爷治不好她了。她中的毒,只有昆仑宫的人能解。
小丫头,一大清早在这胡说八道什么!谁说我治不好她?
竹篱子神清气爽地走了进来。
你醒了,小伙子。
老神医,是您救了我。那您一定能救她对吧!求您老人家救救她!
傅流云拱手为礼,一脸急切地望着那老头儿。
丫头,你跟他说说。
老头儿一屁股坐在竹案前,用起早餐来。
小哥哥,确实不是爷爷不救她。昨天爷爷已经用冰蟾救了你了,可是火蟾前天用过一次了。只怪她运气不太好咯。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任何办法,任何代价我都愿意!只求您救她。
傅流云悲切万分,他只想救她。
也不是没法子,只是,代价太大,我怕你承受不起。而且,以小老儿的医术我也只能替她解掉断肠散之毒,那寒冰魄阵老朽无能为力。
老头儿慢条斯理地喝着肉粥。
求老神医救她性命!只要老神医替她解去断肠散之毒,我会带她去昆仑宫求医。
傅流云一听那老头儿说有法可解,忙哀求道。
小娃儿,你叫什么名字?
老头儿看着他问道。
晚辈……裴绾,求老神医救救她,只要您设法救她,我愿意倾尽所有,金银财宝,房产屋舍,在所不惜。
傅流云见那老头并不答应他的请求,心中一沉,膝下一软,呯地跪拜在那老头儿跟前!
裴绾?这名字取得……
老头儿捻着胡须摇头晃脑地道。
前辈!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哀求别人。
小娃儿,我家丫头捡到你,我又救了你,说明我们之间还是有点儿那个什么缘分的。
老头儿取出那只小盒,将那只火蟾放进面前竹制的茶杯之中。
你当真要我救她?
是,我要救她!求前辈成全。
傅流云目光坚毅地道。
她是你什么人啊?
小竹笋扁着嘴道。
老朽也好奇,你跟那丫头是什么关系?莫不是你的小情人不成?
老头儿逗弄着竹杯中沉睡的火蟾。
她叫阿七,是……是裴绾心悦之人。
傅流云幽幽叹道。
既然是心悦之人,那就好办了。
老头儿扔下一柄匕首在竹案上。
老头儿!你疯了!
小竹笋夺过那匕首,藏在身后。
前辈,需要我做什么,还请明示。
傅流云诚挚地拱手道。
小竹笋,你跟他讲。
老头儿端起粥碗稀里哗啦地喝起来。
请姑娘明示!
傅流云站了起来,两眼生辉。
唉,要激活这火蟾得用……用人之心头血滋养三天三夜,那心头血必须是新鲜的……那几乎是,以命换命!
好!
傅流云看到床头的小盒,抓在手里,打开,取出一支乌黑发亮的木簪,想也不想地对着心口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