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算户部烧成灰,皇帝也可以不必亲自出宫查看。
可现在户部牵扯到他的天威,又在这个时间着了火,他必须要亲自去看一眼。
户部衙门已经被官兵重重包围。
许多官员聚集在前庭,焦急的议论此事。
这时候,龙辇到了。
“臣等……”
“平身!今日户部是谁当值?”皇帝抬手一挥,朗声问道。
“今日是户部侍郎宋明远当值。”一官员答道。
“宋明远呢?出来见朕!”
“回皇上的话,宋明远刚被押入刑部了。”
皇帝看了一眼户部大堂,立马转身,怒道:“到底怎么回事?有谁能跟朕交代的,说话!”
“启禀皇上……”
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皇帝扭头一看,竟然是一个跪在地上的太监说话。
皇帝一眼便认了出来,这小太监穿着副总管的太监服,正是苏玄。
“奴才今日跟随四公主在户部查账,公主离开之后,奴才不小心打翻了灯盏,这才引发了火灾。”苏玄说道。
“可有官员受伤?”皇帝问道。
“回皇上的话,并无官员受伤。当时户部的账簿,悉数放置在大堂,所有的账簿都被烧了。”苏玄答道。
此时有个官员怒道:“你打翻了一盏灯,便将户部大堂全烧了?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纵火!请皇上严查苏玄!”
苏玄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官员,原来是工部尚书,心想他应该是要倒霉了。
此时皇帝最想看到的结果,一定是户部的账簿被烧了。
这样一来,那五十万两银子的来龙去脉,也就查不到了。
“你说小玄子是故意纵火?朕问问你,你有何证据?”皇帝怒道。
皇帝很想骂他是个蠢货,如果没有这把火,工部尚书也得掉脑袋。
工部尚书忽然被盯住,只觉得后脖颈凉嗖嗖的。
“回皇上的话,臣并无证据。”工部尚书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
“小玄子乃大内副总管,挂兵部侍郎衔。你既无证据,又要让朕定罪?岂不是说你们随便一句话,朕就得为你们大动干戈?”皇帝怒道。
“臣知罪!”
皇帝觉得,这把火烧得如此是时候,绝非偶然。
这小玄子能文能武,聪明的很。打翻灯盏,也不可能会把户部大堂给烧了。
也许是他看破了其中的玄机,所以故意纵火烧了账簿,替他解围。
这种时候,皇帝自然要偏袒苏玄了。
而且皇帝不惩罚苏玄,也有十足的理由。
苏玄前脚赢下大夏文书舒世良,后脚歼灭唐天一十万水师,帮助无双军夺回月城,功劳并不小。
只要皇帝现在标明态度,则不会有人敢硬着头皮让他惩罚苏玄。
“小玄子,起来说话。”
“奴才有罪,奴才不敢!”
“朕说你敢。”
苏玄这才谢恩起身。
皇帝让他起身,这场危机也算是化解了。
账簿全被烧了,不管公主手里拿着的是什么,都是死无对证。
公主也许会被惩罚,不过结果也不会太坏。
“你虽为我大炎王朝立下汗马功劳,可今日失手引发大火,你可知罪?”皇帝问道。
皇帝让苏玄站起来,先说苏玄的功劳,堵住众臣的嘴,再来责问苏玄,很显然就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奴才知罪,请圣上责罚。”苏玄答道。
“杖十,罚奉一年,官降一级,以儆效尤。”
“奴才领旨谢恩。”
罚了苏玄一年俸禄,降了他一个级别,对苏玄而言完全不痛不痒。
这副总管有没有,对他差别并不大。只要没有取缔他身上的挂职,就代表皇帝并不是真的怪他。
苏玄也算是松了口气。
苏玄当众挨了一顿板子,不过不痛不痒。
等苏玄回到无双宫,已经是深夜了。
对无双公主的惩罚结果也很快出来了,她的公主封号并未被褫夺,不过却被禁足七日。
至于宋明远,由于失火的时候他没在场,火灾自然算不到他的头上。
由于账簿全被烧了,公主的核查结果,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无双宫内。
公主的脸色极其难看,时间只剩下七天了,而她却被禁足七天,到时候她得给宋明远道歉。
“小玄子,为何要放火?玩火玩上瘾了是吗!”公主咬着牙说道。
户部起火,肯定是苏玄故意为之。他心思这么缜密,怎么可能因为打翻一盏灯,就把所有的账簿都给烧了?
“公主息怒,若是奴才不烧了账簿的话,公主难逃皇上的惩罚。”苏玄回答道。
“难不成,那五十万两银子,真的有猫腻?”公主问道。
“奴才仔细看过那几本账簿,那五十万两银子并未进谁的私人腰包,确实是用在了修缮宫殿上,此事皇上肯定是知情的。
宋明远分明就是故意引诱公主往这上面查,公主查出了结果,可查的并不是宋家,而是皇上啊!
因为这五十万两赈灾银,灾区饿死人数八万之巨!若是不将这些账簿烧了,难不成要让皇上认罪?”
苏玄说完这几句话,无双宫几人脸色全部凝重了下来。
如果真按照苏玄所说,那么这件事情还真不能浮出水面。
难怪公主向她父皇上呈结果的时候,她父皇勃然大怒。
原来是她查到了不能查的问题上去了啊!
如此说来,苏玄又一次替她解围了。
若不是苏玄,她就中了宋家父子的奸计了。
“你还有办法查户部亏空吗?”公主问道。
“账簿全被烧了,奴才也无法查亏空了。不过奴才觉得,不管是盐铁税,还是田税,这些大额的收支多半是没有问题的。真正有问题的地方,恐怕咱们看不到。”苏玄道。
“难不成,本宫就这样认输了么?”公主还是非常不甘心。
“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该隐忍的时候隐忍,该道歉的时候道歉。”苏玄道。
“我无双军的抚恤金啊!”
“这一箭之仇,怎能不报?咱们不过一时的隐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