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之血,护我山河!”
“以我之躯,悍我疆土!”
“以我之肉,饲食百姓!”
“以我之念,魂飞魄散护天澜!”
有了洛清欢的一声高呼,那群暴躁到拼命的汉子,立马规规矩矩的挺直了身躯。
一个个目光虔诚的盯着洛清欢手中举起的缺了角的令牌。
渐渐的,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的人伫立在那里。
振聋发聩的嘶吼声响彻了峡谷,带着一声又一声的回音,在山谷中经久不散。
仇战不敢相信的看着洛清欢,他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再听过这段振奋人心的誓词了。
“你为什么会……温家军的壮行词?”
洛清欢勾着嘴角,眼中慢慢的氤氲起一层雾气,不答反问道。
“仇叔叔,被缝在一起的裤腿好穿吗?没有拔毛的母鸡好吃吗?我外公的军棍……”
洛清欢略一停顿,浓重的鼻音带着哽咽继续问道。
“我外公的军棍,打人疼吗?”
仇战闻言,抬起头,强忍着眼中夺眶而出的泪水,大笑了一声。
笑着笑着,滚烫的泪水竟然从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的眼中不受控制地成串的滑落下来。
随后,他目光带着慈爱的看向了洛清欢。
渐渐地,原本清明的眼神带上了一丝眷恋,好像透过洛清欢的身影,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一般。
他小声的呢喃着:“被缝在一起裤腿,走起路来会摔倒。”
“没有拔毛的母鸡……配上再好的佐料,也吃不出来鸡肉的香味。”
“老将军……老将军的军棍……打人不疼……因为,他……他打的……都是顽劣不听教训的孬兵。”
“老将军说,闲时多挨鞭子,战时才能不送命。”
随着仇战的话音落下,一声声压抑的呜咽声接二连三的传了出来。
仇战仔细的端详着洛清欢的脸,许久之后,才不确定的试探道。
“你……你是小姐的孩子,是……清欢小小姐?”
洛清欢点了点头,儿时关于仇战的记忆并不多,但她曾多次听母亲讲过仇战刚刚参军时的那些糗事儿。
所以,每次她去温家,都会特意跑去看这个经常被外公追着打的,还总是一脸满足的笑容的怪叔叔。
惊喜过后,仇战的脸上现出一丝难堪和闪躲。
是呀!
曾经的常胜将军,今天居然带着自己手下的兵在这里做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尤其是这落魄的一面,还被他的小小姐撞了个正着。
仇战一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就好像被人扒光了衣服,放在太阳下炙烤一样。
洛清欢感觉到了仇战的窘迫,撇开了众人,坚定地走到了仇战的身边。
“仇叔叔,过门是客!难道叔叔不想邀请我去家中坐坐吗?”
洛清欢没有问仇战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因为结果显而易见。
她只是想亲眼看看,这些为了天澜,不畏生死的汉子们,这些年到底被逼到了何种境地。
居然让他们放下了手中刺向敌人的长矛,挥刀斩断忠义,做起了土匪流寇。
仇战为难的看着洛清欢,“小小姐,我……家中残破,恐会委屈了小小姐,我……我还是去前面的城中……”
洛清欢抬手阻止了仇战接下来的话,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仇叔叔,一别数年,温家的门户早已败落。就连侄女儿,也只是洛府一个不受宠的傻子小姐罢了。”
“若谈落魄,早在数月前,侄女儿的境地并不比叔叔好到哪里。残羹馊饭尚且不能果腹,还有什么是侄女儿不能接受的呢?”
洛清欢轻描淡写的一番诉说,又惹得仇战红了眼眶。
他原本以为有洛相府在,洛清欢的日子起码不会食不果腹,会有一个舒适的安身的场所。
可现在听洛清欢的话音,这些年来,她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仇战犹豫了良久,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挂念,低声询问道。
“小小姐,你母亲……这些年,过得可好?”
“仇叔叔,我母亲已经过世了!”
许是时间过于久远,洛清欢对于母亲已经不在的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反倒是仇战听了,满眼不敢相信的后退了一大步。
“不……怎么会?她……她怎么会?他说过会好好照顾她的,怎么会让她这么年轻就……香消玉殒了!”
仇战满脸悲痛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喃喃低语着。
过了一会儿,他眼中满含恨意的扭过了头,轻声询问道。
“小小姐,你母亲……是怎么过世的?可是跟温家的事情有关?难道洛季没有保下她?”
洛清欢摇了摇头,“仇叔叔,这其中的事情太过复杂,一两句也说不清楚。总之,不管咋么样,欠了我们的人,总要还的!”
洛清欢紧握着拳头,彻骨的恨意在眼中渐渐凝结。
萧承烨感受到洛清欢身上的变化,快步走到了她的身边,轻轻的牵起了她的手,柔声安慰道。
“那些个事儿,都有我在,你身体刚刚好,万不可劳心伤神!”
仇战看着眼前这个刚刚还一脸杀意的男人,转瞬间,在洛清欢的面前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心中顿生警觉。
就连说出话的语气都带着防备和敌意,“小小姐,这人……是你朋友?”
还不等洛清欢回答,萧承烨就回过头,脸色阴沉的回了四个字。
“未婚夫婿!”
他尤其不喜欢“朋友”二字,出现在他和洛清欢的身上,迫不及待的在仇战面前为自己正名。
洛清欢一头雾水,她啥时候有个未婚夫婿了,怎么自己都不知道呢。
似是为了解答洛清欢的疑问,也似是为了尽早让仇战承认他的身份,萧承烨宠溺的揉了一下洛清欢的头,缓缓说道。
“小傻瓜,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温伯母当年可是亲口允诺将你嫁予我的,莫不是,你要违背温伯母的遗愿,毁了婚约?”
萧承烨满眼控诉的看着洛清欢,就像是被抛弃的小媳妇,在指控着洛清欢的无情似的。
“我……那……那不过是当年母亲的一句戏言……你那时,不过是一个幼稚孩童而已,婚约之事,怎可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