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微的鼻音,在宁静的夜色中时有时无。
御圣君无奈地摇摇头,变回了往常低沉嘶哑又温和的嗓音,看着唐琳的睡容轻轻说着,“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
过了一会,他把一两根柴扔入火堆里。然后起身,轻步走到唐琳身边,自身上脱下外套,蹲下,把外套轻轻披在了她身上。
睡梦中,唐琳好像吃了糖似的,嚼了嚼嘴巴,露出了可人的笑容。
御圣君坐在她身边,时而看着她,时而看看火堆,时而望望天上的繁星,打算就这样度过这个安静静夜。
唐琳已经睡得如同死猪一样,估计一时半会不会醒得来。御圣君摘下面具,安静地坐着,看着火光,渐渐出了神。
在他神游太虚之际,突然,身后突然有一抹闪光。
只是,待他蒙上面巾回神望去时,身后,除了睡着的唐琳,一个人也没有。她还是保持一样的姿势,一样的睡容。
御圣君心里发着毛,“是朕产生幻觉了吗?”
夜,更深了。
晚风粼粼。
此时,断天涯上,在阎秦坠崖的地方,突然有一只手伸了上来,紧接着又有一只手伸了上来,死死地抓着岩壁。
不稍一会,露出了一颗脑袋,竟然是阎秦。
阎秦大口地喘息,打算拼尽最后一口气爬上山顶上,不料,这时一个黑影挡住了他眼前的月光,抬眼望上去,看不清来人的面孔。
“兄弟,帮个忙?”阎秦请求道。
可是,他的请求对方不答不答应,反而突然伸出一只脚,踩住了他的右手。
“啊!”阎秦痛苦地叫着,先前大难不死挂在下面的树上,好不容易爬上来,他已经没有体力透支了。“你是谁?”
来人蹲下来,白色的衣袍,映入了阎秦的眼中,当即像见了鬼魂一样吓得直打哆嗦,“怎、怎么是你?你踩到、踩到我的、脚了,快、快扶我上来,我还没有把君蝶轩弄到手呢,所以那丫头的生存之路……还没有断!”
来人淡淡出声,这份淡定的背后,却是冰冷无情的,“跟你这种人打交道,没什么诚信可言,下去吧――”后面一句突然严厉了几分。
一抬脚,来人把阎秦给踹下了山崖。
阎秦的惨叫声,再次蔓延附近的山间,“啊――”
在山下附近的小溪守候唐琳的御圣君,听到阎秦隐约的惨叫声,立即起身。明明人已经掉下山崖了,怎么可能还有动静。
看了唐琳一眼,御圣君并没有拿回外衣,直接就离开了小溪边,然后往前面的山崖上去,轻功一施,以极快的速度上了山。
山崖边上,站着一抹儒雅的白影,乌丝和白衣在风中随风而舞。
待白影的主人刚要转身离去时,突然目光一凛,警惕起来,他发觉身后有人。而此刻,身后不远处,御圣君正缓缓向这边走来。“阁下是?”御圣君人未到跟前,白影的主人防备的声音传了过来,并未回头。
御圣君停下脚步,原以为是阎秦并没有死,他爬上来了,所以上山顶看看,可现在远远一看,站在悬崖边上的是另一个人,并非阎秦。
月光朦朦。
晚风的沙沙作响声,肆无忌惮在山崖上扫荡,不肯停歇。
御圣君与那人的距离,不过也才二米之遥。
“一个路人而已,不打扰了!”说完,御圣君转过身,往山下走去。此次上来,就是想查看一下阎秦是否还活着,既然没那回事,不走等待何时。
白影转过身,在柔和的月光照耀下,茫然双目看着御圣君远去的背影……
御圣君回到小溪边的时候,唐琳的身影已经不在了,火堆也已经熄灭了,只见地上有一件叠得非常整齐的黑衣,以及一张白纸。
白纸用一颗石头登着。
御圣君走过来,把纸张拿到手中,借着月光看了看。
纸上是唐琳用随身携带的圆珠笔写下的繁体字,她说:“老同志,小姑娘明天还要上班呢,没办法在您的地盘过夜了。今晚,真是谢谢您的出手帮忙,感激不尽。衣服还您了,希望您来这里的时候衣服没被吹走。PS:老同志,您真是位不错的人,武功高强不说,单单您拔刀相助的人品,就值得赞扬了,真羡慕那位能成为您的夫人的女子。我以后也要找到像您这么优秀的男人当我的男朋友,带出去给朋友看,多有面子啊!老同志,你说是不是?”
看完信,御圣君的脸上已经挂面了笑意,“真是个小女人!”
有些字眼,他并未看得懂,但重要的内容,他一个字也不漏地看懂。唐琳的信,让他的心在这个有些凉的夜里暖烘烘了不少。
原来,她喜欢这样一个他。
御圣君收起信,折叠成两半,放回怀中,然后拿起地上的外衣披上,离开了小溪。
西江月客栈。
回到客栈门口时,御圣君与打更夫偏身走过,打更夫在街上,走几步,就敲敲锣,用他响亮的声音大声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五更天已到。”
御圣君原本不打算进客栈回房,直接上朝去。走前,他望向客栈二楼,看到唐琳房间的灯火亮着,一颗心松了下来。
她回来了就好,还以为她还在断天涯附近的山间逗留。
竖日早晨。
唐琳在君蝶轩用早餐,饭间,她对满桌的人说:“今天周五,明天后天就是周末了。按照我们酒楼的规定,每周周末都放假,酒楼暂停营业两天。咱们东家说了,如今君蝶轩单单一间雅间都能赚平日里的半天银子,所以,酒楼的生意会不会亏本,这个大家不用担忧。明天不用上班,你们爱去哪都可以!”
官萼云有点错愕,“有这么好的事?”
唐琳点头,“就有这么好的事!”
小胖嘻嘻一笑,憨憨的,“那我可以回家看看我姐姐了!”
“我也是!”小朱脸红着说。“我也回家看看姐姐!”
“牛五,高个儿,秃驴叔,你们呢?”唐琳望向这三人问。
牛五面露尴尬之色,怯道:“我想回家看我家婆娘!”
大伙儿笑笑。
“我嘛……高个儿的表情比较神神秘秘的,“我要做的事儿可多了!”
老秃驴突然对高个儿笑着说:“你小子,肯定又是去看哪家姑娘!”
高个儿一愣,心事被揭穿,马上就澄清,“哪有的事。”
唐琳摇头失笑,这些古人当真是活泼。她望向御子尘与官萼云,又问:“子尘萼云,你们夫妻俩打算去哪恩爱?”
她这话说的……官萼云面色一红,低下了头。
御子尘也被唐琳问得有点尴尬,草草回答:“呃,我们嘛……估计是要回家一趟!”
唐琳接着问:“你们的家,距离酒楼远不远呢?”
“这个……”御子尘吞吞吐吐起来。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不能说。他可是王爷,要是让眼前这些人知道了,那还得了。
况且,他答应过皇兄,要保密的。
“说嘛,”唐琳又催了催,“不管你家是在乡下还是城里,我们都不会说什么的,说不定哪天经过,还能上你们家蹭顿饭吃呢。”
“小唐姐,”御心蕊替二皇兄御子尘解围,“该我说了吗?既然这两天不用干活,那么我,嗯……”把犀利的目光瞪向对面的韩雪烟,咬着牙说:“我要去追债!”
“呃,”众人一愣,都知道御心蕊所谓的追债就是黏上韩雪烟,直到她把钱还回来为止。
曹旦朝御心蕊嬉笑道:“那我可不可以帮你一起追?”
“谁要你追了?”御心蕊高傲的把脸转向一边,不理会曹旦。
曹旦苦起一张脸,“真的不要吗?
唐琳的火眼金睛盯了这两人几眼,总觉得曹旦对御心蕊有意思,心里想着,或许有一天,这二人真的会走到一起。
凤蝶舞不经意瞥了韩雪烟一眼,见她低着头,始终闷闷不乐,轻声问:“薛延,你没事吧?”
韩雪烟朝她微微一笑,“没事。”
“那负责人,你明天干嘛呢?”老秃驴望着唐琳,问。
唐琳回答得很快,“肯定是回住处睡大觉呗,还能干嘛?放假就是要补眠,狠狠地补眠,不然容易老的。好啦大家,专心吃早饭吧,待会还要干活呢。”
吃过早餐,唐琳把韩雪烟叫到工作室,然后把两锭百两的银子替给韩雪烟,“把心蕊的钱还了!”
韩雪烟怔愣,“小唐姐,你……”
唐琳拿起她的手,硬是把银子塞入了她的手中,“少一份债,就少背负一份压力,拿着吧,我找东家借的,后来他说,不用还了,所以,你无需把银子还回来!”
韩雪烟吸了吸鼻子,很感动,一把抱住了唐琳,“小唐姐,谢谢你!”
工作室的门没关,正好凤蝶舞走到了门口,看到里面这一幕,非常惊讶:“啊……哦!”在唐琳看过来之际,她把头转向一边,“我什么也没有看到,你们继续继续,”想走,被唐琳给叫住。
“站住!”说着,唐琳把韩雪烟松开,一张绿脸对着凤蝶舞,“进来!”
凤蝶舞低低一应,“哦。”然后走进来。她特意看了韩雪烟一眼,然后又低下头,捂着嘴轻轻笑着。
她脸上的笑意,显然是在替韩雪烟和唐琳这对“情侣”开心。
唐琳向韩雪烟吱了声,“雪烟,你退下!”
“哦,”应了声,韩雪烟走出了工作室。
唐琳过来把门关上,再顶着一张一会白一会青的脸走回来,瞪着还在笑的凤蝶舞,咬牙道:“笑笑笑,还笑?我告诉你,我和薛延什么也没有!”
凤蝶舞忍住笑,耸耸肩,“我又没问你,你干嘛要急着澄清?噢,我知道了,你这叫做贼心虚……唔……”
桌上放着一盘水果,唐琳直接拿起一只水果塞入了凤蝶舞口中,“看你还怎么说。”
凤蝶舞把水果拿下来,凑近唐琳两步,八卦起来,“耶,小唐,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居然瞒大家这么久,你好意思?”
唐琳翻了翻白眼,“凤蝶舞,你怎么那么八婆呢?都说没有的事,你还强调。人家薛延是女……”好吧,不能透露韩雪烟的性别,只好认了。“你爱怎么猜就怎么猜,反正呢,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