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小英雄放了我吧,一人一百两!”
那马员外慌慌张张,赶紧承诺。然而李开阳对他并不放心,他用头顶着马员外心中想,是不是在诓骗我,我倒要再试试他。
李开阳把他放到地上问:
“哎,上边儿的滋味怎么样。”
马员外斜楞着眼,望着李开阳,一脸的不服气。他的嘴角抽搐,眼冒寒芒。
“哼,你小子,你小子……。”
话还没说完,李开阳又一把把他举起来。
然后把他的身体剧烈的在头顶抖动。
这一回他周围的手下都反应过来了,人们纷纷用枪朝着李开阳扎过来。
再不将马员外放下来,恐怕他就被扎成糖葫芦了。
临危之时李开阳大叫一声:
“你们都住手,敢扎我一枪,我就敢把你们的员外摔成肉酱。不服气的就试一试,看是你们的枪快还是我的手快。”
这一吆喝众人都停了下来 。一个小官长走过来说:
“大爷,李开阳大爷,你就行行好,放了我们员外吧!只要他安然无恙,我们不再难为你,你走你的,我们回我们的家。”
李开阳看这个人老实巴交的,倒像个好人。于是他的内心产生了三分相信。
“你说的这话能做主吗?如果能,我就把你们的员外放了,如果不能,你岂不是要害我?”
那个小官长愣了一下神,然后突然又哈哈的笑着说:
“李爷,你多心了。你想想我们的员外在你手中,我们敢对你怎样。放心吧,把老爷放下来你不会有事的。”
这话听起来非常柔和,非常婉转。可是李开阳的心里就是还有三分忌惮。他生怕自己手中的人质没有了,到时候那帮子人为所欲为,自己又会陷入重围之中,假使那豹女,再也不来救自己了。我到时候岂不要陷入绝境。
但是李开阳转念又一想,男子汉大丈夫,我也不怕你们这些小人反悔。既然他答应了,每人一百两,那就算了。
一百两对于当时的家庭来说,算不上天文数字,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李开阳把马员外放下来,颇有点不好意思的对他说:
“员外,你看刚才我下手有点重,你呢?是做大人大义的人,还是反复无常的小人,就看你自己了。”
回头他又对旁边那些手握长枪的人说:
“你们别以为我把员外放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们瞧瞧……!”
李开阳用手一指远处的一块山石,手指上的光弹随之飞出。那石头被光弹一击,四散开来。吓的周围的士兵无不惊讶!
那马员外这时候可老实多了,他迅速的冲到自己那边的人堆里,好多的家丁把它围起来。
此时此刻,马员外有了仗势,心中又来了底气,可是看了李开阳刚才那一手之后,他本来想反悔的心,当时就没有了。
他不住的叹息着,摇着头说:
“好啦,你们快去拿二百两银子给了他,另外那两具尸体找个马车给他拉走。”
随后马员外就带着一伙人轰轰隆隆的下了山。一个瘦瘦小小的家丁奔跑着,揣着一个红布包,来到李开阳的面前,塞在他的手中。
李开阳问:
“是多少?”
那小家丁瑟瑟发抖的说道:
“二百两要不信,你去称称!”
说完他撒鸭子就跑了。
不远处李开阳看到几个家丁赶着一个牛车,拉着两具尸体朝着海边的那个小村庄走去。
这一下李开阳的心总算落了地,人他没有救下来,抚恤金他却讨来了 。
李开阳带着这些银子急奔回那小村庄。
刚一进村子就看到那位练舞的师傅带着一众弟子,正在吵吵闹闹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开阳想:刚才发生的事情他们大概还不知道,自己村中死了两个人,突然拉回来,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那些人见了李开阳,有人赶紧过来搭话,尤其是那小牛的未婚妻,她语笑嫣然,见了李开阳,伏了伏身子。李开阳也赶紧给他回礼,不过他只是抱腕当胸,点了点头。
“小牛他怎么没跟公子一起回来?”
李开阳一听这话,脸当时就红了。他赶紧从怀里摸出了那一包银子,里面是四个元宝,抓了两个,塞在姑娘的怀中。
然后语声颤颤的对她说:
“我对不住你们,小牛他回不来了,刚才他跟我一起去找马员外为王五讨公道……!”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开阳低下了头,那些吵吵闹闹的人也都围了过来。
他们一个个都用锐利的目光盯着李开阳,想听听他接下来怎么说。尤其是那阿兰姑娘,她听到李开阳说出这样的话,立刻用手抓住了自己的前衣襟,似乎连一口气都不敢再出了。
李开阳不想说出那句话,却又不得不说:
“对不起,小牛死了,他的尸体很快就会拉回来。”
突然阿兰哇的一声哭了,两块银子掉在地上,她跑过去抓住李开阳的胳膊,摇晃着问:
“哥,你别骗我是真的吗?是谁杀了他,是谁杀了他?”
周围的人也都群情涌动,一个个都把眼睛瞪圆了。
“是,是那马员外的手下干的。这这都怪我,我如果不带他去,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有几个冲动的年轻人当时就忍不住了,他们抓起练武场上的大刀就往外冲。
想不到李广师傅一伸手拦住了这群弟子。
“等等!事情还没闹明白,不要这样冲动!”
他长长的白胡子,在说话的时候随风颤抖,一种威严之气散布在整张脸上。
“师傅就让我们的人白死了嘛!”
一个胖乎乎的汉子说道。李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悠然神伤的望着大海。
“小牛,小牛,你怎么这么快就离开师傅了,我教你的那套拳你还没有学会,为什么你就这样狠心的离开师傅。他的尸体在哪里!”
李开阳赶紧回答:
“马员外的人正在往回送,稍等片刻,那尸体就运回来了。”
李开阳的话音刚落,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牛车从山坡绕过来。李开阳指的那车说道:
“这这就是运送尸体的牛车!”
大伙儿一下子被这牛车吸引住,尤其是阿兰突然跪在地上,泪水已经湿透了他的前襟。
等到牛车走到跟前的时候,大伙儿纷纷围过去,查看小牛和王五的尸体。
阿兰更是扑过去,嚎啕不绝。李广也禁不住流下了两行老泪。
他走过去轻轻揭开盖在两个人身上的草帘。一眼就看到小牛那张充满稚气的面孔。如今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见到他的脸更让人伤心欲绝。
周围一片哭声震天。突然李广大声的喊了一声:
“你们都别哭了!人已经死了再哭还能还过来吗?”
“师傅怎么办?我们要不要为他去报仇?”
为首的那个胖徒弟又这样说。
李广沉思了片刻,果断的说道:
“先把小牛和王五两个人安葬了,在另做打算。”
旁边的人,也把痛哭不绝的阿兰拉起来。李广师傅对阿兰说:
“闺女,你别伤心了,等安排了他的后事以后,咱们庄子里练武的这些人不会轻饶了马员外。”
阿兰一边儿用手抹泪,一边儿抽抽噎噎的说:
“我真想不到事情会闹到这一步,早知如此,当初我为什么不拦住小牛。”
李开阳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如刀绞。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话来安慰对方。
就在这种时候,一个老妇也哭着跑过来。这老太太李开阳当然认识,她就是王五的娘,打算赖他一头的那个人。
“五儿啦,五儿啦!你怎么这么狠心把娘抛下就走了。”
一边说一边哭,颤颤微微的来到车前,她使劲儿的拽王五的胳膊。口里还不停的说道:
“你快起来,你快起来,留下娘一个人,你叫我怎么过。”
周围的人都默默的站在一旁不说话。李开阳觉得无法向人家交代,突然跪下来,对那老婆婆说:
“大娘,我是想帮助你们,给你们解燃眉之急,可想不到那马员外是如此的狠毒,我没有保护好王大哥,这是我的错,他死了,我没办法补偿他,我向那员外掏了一百两抚恤金,这点钱足够你老人家安度晚年了。”
说着话,李开阳把银子递到了老太太的面前。老人用目光扫了一下银子,惨笑两声说道:
“银子,银子有什么用?人没了,要钱还有什么用?儿呀,谁来花你用命挣来的钱呐?”
李开阳实在忍不住了两行热泪滚滚而下。这悲切切的场面,怎能不叫人摧裂肝胆。
这样的场面,出乎李开阳的意料,也在情理之中。安抚了半天,大家才稳定下来。人们开始操持二人的丧事。
海边人一般采取海葬,所以李开阳见证了一个让他前所未见过的丧事。
这些人用白布将二人的尸体包裹起来,一层又一层的往身上缠。只把两个人包成一个大粽子一样。
选了一个风平浪静的日子,几个人把尸体抬到了一艘大船上,上百号村民一起登上船,两位去世人的家属,走在最前面被大家簇拥着,登上了那艘大船。
这是哪里的一艘大船李开阳也不知道,反正普普通通的家庭有一所小渔船,这么一艘大船,不可能是这里人家的。
李开阳顾不得研究这些,他主要是想看看到底怎样丧葬一个人。
就见这艘大船乘风破浪的朝着太阳落下的地方飘去。也不知道走出去了有多远,李开阳就觉得头晕目眩,有点儿晕船。
他挣扎着坐在舱中,也不敢到甲板上,只等着关键的时刻再出去。
眼看离着陆地已经很远了,那大船才停了下来。然后乡亲们纷纷走上甲板,抬着尸体的八个人,面朝着落日余晖。口中不住的念诵着什么。
接下来就听到大娘和阿兰痛苦的哭泣声。这时候一个大浪拍打过来。
水花打在船上,溅的人们满脸都是。天空此时变得灰蒙蒙的,落日余晖也开始有些暗淡。
李广师傅主持这场丧礼,就见他先朝着大海拜了拜,然后口中念念有词的说道:
“大海呀,你的儿女回来找你了!你养育了他们,给他们吃的穿的,你还要容纳他们,让他们永远投入你的怀抱。”
说完以后他给后面的人打了一个手势,然后那八个人就抬着这四具尸体。走到船舷边上,头朝前脚朝后将人投进了大海。
“噗通”海水里翻起一个浪花,然后又是噗通一声,海水再次翻起一个浪花。两具尸体瞬间沉入大海。
阿兰和大娘哭声阵阵,而那些男人则只是凝望着大海。脸上的表情十分肃穆。
李开阳觉得这倒挺好,海葬比土葬可方便多了,土葬有的时候坟地还挺紧张,海葬就没有这些顾虑和麻烦,扔到大海里就成了鱼儿的食物。这说起来还是一件非常环保的事情,只可惜现代社会的人们接受不了这种葬礼。如果哪一天我回去也向大家宣传宣传。
他心中这样想着,感觉轻松了许多,这件棘手的事情,他总算有了一个了结果交代。他们的亲人虽然没有了,但是李开阳尽最大能力给他们争取来了二百两银子,这也足以慰藉他们的心灵了。
李开阳刚想到这里,突然就听到人们大呼小叫的喊起来。
好像是有人落水了,李开阳透过人群向下望去。
这时候他才发现,是王五的母亲那位大娘,她居然跳海了。
此时此刻,海面的风浪很大,虽然这些渔民生在海边,大伙儿的水性都非常好,但是在这种海况之下去救人,好多人都不敢轻易跳下去。
可最后还是两个年轻的小伙子勇猛,他们跳到水中准备捞取王大娘。
不料想,这大娘的身体竟然迅速沉了下去。也不知道她的身上带着什么重物,那两个小伙子还来不及把人打捞上来,大娘就永远的消失在了大海之中。
“大娘大娘,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呼唤她的是阿兰,阿兰趴在船舷上,目光灼灼的望着大海,她希望出现奇迹,希望那两个人能把大娘救上来。李开阳也是抱着同样的心情,对于大娘她总有一种愧疚感。他知道一个失去儿子的母亲有多么痛苦,活在这个世界上,她已经生不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