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待在国公爷的屋里还没出来。
老夫人这边就打听到了消息:长保打发人去请五姑奶奶。
脸色立即阴沉,不加思索的厉声道:
“她是哪门子姑奶奶!通知门房,绝不允许她进门!”
黄之桐刚到三木胡同放下行李,驰勇将军的人来报,叫她速去国公府看望国公爷。
黄之桐匆忙赶到国公府,门房却告知:“老夫人说了,国公府没有五姑奶奶。”
驰勇将军的随从怒道:
“明明里头传来国公爷的话,要请五姑奶奶进府。
怎么不让五姑奶奶进门?!还说什么没有五姑奶奶。”
转身对黄之桐道:“五姑奶奶,您在此处稍等,小人进去禀告将军。”
黄之桐不知道里面到底什么情况,只好站在外面等候。
国公府的人进进出出,有人认出了她,也不敢打招呼,只做没有瞧见。
过了许久许久,驰勇将军的随从出来,满脸委屈道:
“姑奶奶,国公爷方才入睡了。将军让您先回去,等国公爷醒了,再叫你。”
黄之桐开口问道:“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随从不知:“小的也不清楚。小的只在外院通传,里面传出的话来,就是这么说的。”
“那你再回去等消息吧。”黄之桐和清明只能再次回到三木胡同。
国公府里,国公爷打起精神等到了三儿子回来,说了一会儿子话,已经消耗不少精力。
迟迟没有等到,一起回京的孙女。
嘱咐儿子道:“我这一生,清清白白,自诩为人无愧于心,却是家宅不幸,愧对祖宗。
你若有力,日后还是护一护黄家一脉。”
驰勇将军点头应下:“父亲好生养着身体,儿子也竭尽所能,替父亲守护黄家。”
国公爷又昏昏沉沉睡去。
驰勇将军听说女儿被拦在门外,一肚子闷气,在父亲病榻前又不好发作。
这个嫡母,欺负了他一辈子。
如今他只想让女儿来看看父亲,父亲已经点了头,让长保出去传话了。
她居然不让进门。
说什么当初她已经与国公府断了往来,执意要跟随祝家,那就一辈子不要往来,从此不许她踏进国公府一步。
当初的情形大家都心知肚明,老夫人后来才知道她被国公爷利用了,而她成为京城的笑柄。
所以恼羞成怒直到今日,还记恨他的女儿。
他一个庶子,此刻父亲睡着了,他连近身伺候的资格都没有。
三个兄弟中,只有四弟诚恳的说了句:
“三哥,路途劳累,先去歇会,再过来伺候父亲也不迟。”
望着陌生的国公府,驰勇将军不得不为自己打算。
回到三木胡同的黄之桐,褪去带血的亵裤,给大腿内侧上了药。
连日的快马奔驰,腿上的擦伤一直没好。
这些都不要紧,只要驰勇将军能见到国公爷一面,只要国公爷能见到她这个孙女一面。
待清明吃饱喝足,睡看一会儿,才让她去打探消息。
当年她们离开国公府,留下的人依然在,云亭还在大夫人院里头,云和被调到六公子院里。
一个时辰后,清明从外头打探消息回来,愤愤道:
“姑娘,奴婢见到云亭,她说在国公府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知道您已经跟将军和离。
为此老夫人和大夫人很是生气,埋怨您不知好歹,当初一心一意要留在祝家,却在祝家起复后离开。”
这就是了,为何四月份兰侧妃还有赏赐给她,如今却不让她进门了。
原来她已经与将军和离,不好再嫁,对他们也没有利用价值。
国公爷的老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作风啊。
黄之桐叹息,国公爷英明一世,却没娶到一位贤良夫人,不知心里有遗憾吗?
但也纳闷,想起赵西漫的话,她和祝景澜已经远离京城,京城也几乎没有再谈论过他们。
那么国公府怎么知晓他们已经和离?
太子的人一直在打听祝家近况?
还是她身边还有国公府的人,亦或者太子的人?
暂时想不出是谁,反正和离也不是秘密,只吩咐清明:
“早点歇了吧。倘若国公爷醒了,能让我去见一面,咱们得立刻去。
若国公府里还是被老夫人把持,咱们该干嘛干嘛,铺子,庄子还得去。”
清明在榻上歇下。
黄之桐用石黛在纸上,给祝景澜写消息,告诉他,自己已经平安到达京城,安稳住下。
出门告诉山峰:“我在京城的情况,我会亲自同将军知晓,你不用另外汇报。”
山峰接过竹筒保证道:“知道了,姑娘,山峰不多嘴。”
冬月十三,巳时一刻,国公府传来消息,国公爷薨了!
黄之桐没意外,只是有些难过,那个正直善良的老人走了。
她,连送一送的机会都没有。
而驰勇将军,再也没有家了!
等了一整天,国公府也没打发人来,叫她去府里奔丧。
翌日,清明见到京城的三姑奶奶、十姑奶奶、十二姑奶奶陆续回去奔丧,依然没人通知黄之桐。
黄之桐换上刚买的素服,带着清明前往国公府。
他们不通知,她就自己去!
她随着奔丧的人往里走,却依然被门房拦着,嘴里还讥笑道:
“我们国公府,从来都没五姑奶奶。”
黄之桐没有坚持一定要进府,从门房退了出来。
没有五姑奶奶就没有吧。
也不顾来往奔丧的人看笑话,在巷子里跪下。
奔丧,不过是尽后代的心意,在哪里不是磕头烧纸呢。
国公爷泉下有知,也会知她心意。
冲着国公府上院的方向,恭敬的行礼磕头,点燃山峰送上的纸钱。
烧完纸钱后,默默离开。
晚上,驰勇将军派人送来了,孙女所穿的孝衣。
第二日一早,黄之桐穿上孝衣,依旧在在巷子里磕头烧纸,默默离开。
国公府的家丁,得了老夫人的令想赶她走,驰勇将军的人却把她团团护住。
第三日亦如此。
至此,京城不少人都看到,国公府庶子的姑娘,回来给国公爷奔丧,却被拦在外头。
赵西漫的母亲田夫人,还欲替她说情,黄之桐劝着没让:
“祖父疼我一场,我就这样送他。
想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不会怪罪我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