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人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快,一时躲闪不及中了一刀。
又有人从另一侧挥剑过来,被他用刀柄挡住,手腕一拧,刀柄从剑身快速划过,划向那人手腕。
顷刻间那人手中的剑落地,捂着受伤的手腕。
祝景澜把黄之桐斗篷维帽带上,弯腰下身,手起刀落,那个人哼了一声立刻毙了命。
他调转马头,用刀指着活着的那人厉声问道:“其他人呢?”
受伤的匪徒颤颤巍巍:“没,没有了,就我们两个放风的,落后面了。”
“今晚进村的一共多少人?”
“三十四个。”
村外传来兵戈相碰的声音,眼前的匪徒向后挪动想跑,祝景澜一手捂着黄之桐的脸,一手挥刀刺向匪徒的心窝。
收回刀鞘还不忘给黄之桐解释:“他们活着,遭殃的就是别人了。”
如此境况,黄之桐没有那么矫情,她轻轻嗯了一声。
“怕吗?”他问。
“嗯。”她老老实实的又嗯了一声,能理解,跟亲临现场毕竟是两回事。
祝景澜拍了拍她发抖的肩膀,以示安慰。
双腿夹紧马背,双手从黄之桐两侧绕过去拉着缰绳,加快了速度:
“回去了就待在院子里,有华成在,不用怕。我不回来,不许再跑出来!
那边不知什么情况,我去给你救廖文叙。”
黄之桐纠正:“不是给我救的,难道你不想救他?”
“不想,救了他我又没有好处。”祝景澜不像开玩笑的。
几句话的功夫,二人来到农舍前。
祝景澜下马,想扶着黄之桐下马,又想起她鞋子丢了,只一句“得罪了”,便拦腰将她抱下马,一直抱到堂屋,放在椅子上。
整个过程快速,机械,没有丝毫迟疑,没有一丝温度,黄之桐感觉自己像一件货物一样,被他拎过来又拎过去。
对待被施救者,或者对待女子就不能温柔一点儿?!
华成三人也刚进院子没多久,祝景澜吩咐他:“好好看顾他们,不许离开。”
说着转身大步流星走了。
华成栓了大门,忙活着生火炉,烧热水。
黄之桐的鞋子是在爬树的时候掉的,原身会爬树,但许多年没动手了,有些吃力,所以蹬掉了一只鞋子。
她坐下后脱下袜子汲着双布拖鞋,就去看望受伤的清明,清明胳膊是外伤,出了不少血,腿也不能动弹。
剪开她的裤腿,小腿已经肿的老高,清明自己判断,怕是伤了骨头了。
拿出他们备用的药物,黄之桐帮她给胳膊上了止血的药物,包扎好。
灶房里找了块干净小巧的木板,仔细清洗下,拿给清明。
清明谢绝华成的帮忙,只敷了他拿过来的药,自己咬牙固定包扎好。
疼的满头大汗,还不忘贫嘴:“这下不用装瘸,真的瘸了!”
巧娘着急回去看她爹娘,坐立不安,便是烧热水时也不时的望着华成。
爹娘听说工地上出事了,便早早回屋里把门栓上,把她藏在里间,他们在外间守着。
可是不知为何师兄进了里间,不由分说进屋拉着她就跑,说村里也来了歹人,爹娘叫师兄带她先躲一躲。
她不相信师兄的话,爹娘绝对不会把她交给心术不正的师兄的。可是她挣不开师兄的手,攥的太用力了。
若不是小窦他们,她真的要被师兄掳走了。
师兄见到小窦他们才露出真相,原来他自己就是歹人,他跟他们一起进来的,他根本就没有在师伯那里做工,他进山做了土匪!
这才几天啊,师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师兄能闯进屋里诳了她跑出来,爹娘到底怎么样了?她不见了爹娘一定很着急吧。
华成见她这样,耐心哄她:“你先去屋里给他们递热水,我瞅着村里没歹人了出去看看。”
村子里渐渐平静,华成观察许久,确定没有危险,安排好几人能藏身的地方,才出了院子。
厨房那边动静不小,他走过去,看到好多个尸体摆在外边树底下,有官兵看着。
院子还摆着多具尸体,有廖主事的随从,区管事的随从,陵山的伍长,还有老胡夫妻俩的。
华成跟着大爷走南闯北,见过尸首多了,可是看着老胡夫妇的,还是难以接受,他该怎么跟巧娘说?
尽管听了巧娘师兄的话,他已经猜测到那家伙不会干好事,还是没想到能连自己的养父母都害。
饭堂里几位大人坐在那里,商量怎么善后,有人告诉他,杜主事还在工地,府衙的人还没来到。
华成回到农舍,巧娘热切的跑过来问:“那边何如了,我爹娘呢?”
华成看向小窦,又看向她,踌躇了半响才狠狠心说出口:“巧娘,你长大了,你······”
巧娘着急的催她:“华成你说什么呢?快说啊,我爹娘呢?”
华成牙一咬,不忍看巧娘的眼睛:“你爹娘都被歹人害了。”
“华成,你胡说什么?大半夜的,你胡说什么?你说的是什么啊?”巧娘叫嚷着,不敢置信,她抬腿就往外跑。
黄之桐虽然有过不详的猜测,可此时也是难以相信老胡夫妇惨遭厄运,她努力让自己镇定起来,一把拉住巧娘:
“巧娘,冷静些!听华成再说说那边情况。”
华成也阻止巧娘:“不止你爹娘,还有好几个人的,还有歹人的,已经封锁了,要过去只能待明日。”
“爹!娘!”巧娘趴在黄之桐肩膀上放声大哭。
黄之桐抱着她,任由她哭的死去活来。
可怜的小姑娘,不过才十来岁,就要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
下半夜的时候,村里的动静大了起来,听说守备军和府衙的人都来了。
华成又出去打听,廖文叙被安全的救了回来,歹人已经全部抓获,正连夜押解府衙打牢。
工地上带头闹事的,也带去了府衙,剩下的劳工被守备军看管。
这一夜,很漫长,漫长的发生了许多意外的事情。
这一夜,也很短暂,短暂的许多事情还没处理好,已经天亮。
巧娘哭累了,歪在黄之桐床榻上,带着抽啼睡着了。
华成和黄之桐都没打扰她,醒来她将面临一个从未有过的,残酷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