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被自己冷落的娘子居然跑出去开了窑场,烧出了世上没有的水泥,还成日里女扮男装的混在男人堆里,在他眼皮底下对他不理不睬,甚至给他脸色看!
他想起小窦每次说起要回家和离的话,敢情都是当面骂他的!
上次在这屋里,温柔和顺的模样,哪有什么忍得了委屈,敢情都是装的,心里不定怎么嘲笑自己!
祝景澜真想撕了这份和离书,甩在对面女人脸上!
可是这么的多年的摸爬滚打,这点自制力他还是有的。
黄之桐润好笔,把笔杆一头递给他:“公子,可以了。”
祝景澜没有接笔,而是把目光从和离书上,移到黄之桐脸上:“如果爷不签字画押呢?”
黄之桐一顿,又出幺蛾子!
好吧,别怪我无情:“公子想必不知道我已经和国公府断了来往,现在我只身一人。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执意和离,你若不肯,我便只身去官府,大不了多缴纳些银子。
再不然我就闹的固州府人尽皆知,你们祝家怎么诳的我。固州我可以不待,你们祝家拖家带口的还要再搬迁一次吗?
你无所谓,你那快要议亲的妹妹呢?下面还有好几个弟妹以后都不结亲了吗?”
黄之桐说这这话的时候心平气和的,脸上无任何愤怒的表情,“当然,我们顺利和离是最好的。虽然没有好聚,但是好散吧。日后若碰上了,也好相见。”
“祝家怎么诳的你?当初是你自己要嫁进来的,如今你看祝家败落了才一意孤行要离开。你以为你闹别人就会信吗?”祝景澜端她早就想好了对策。
“公子当初看上的可是国公府的七姑娘,奈何求娶无望,才退而求其次娶的我,这件事国公府知道,你们祝家也不是秘密,可当时我是不知情的。
如今的七姑娘可不是普通的人妇哦!”黄之桐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无惧的看着他。
“你!”祝景澜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
“你也不用动怒,和离后,你思念你心仪的姑娘,我过我自己的日子。”黄之桐又把笔递给他。
祝景澜接过笔:“你跟国公府既已断了往来,和离了倒要看你能过什么样的日子。”
一声嘀咕传来:“要你管!”
小窦!哼!你等着!
祝景澜心念一转,在和离书上工工整整的签上“祝景澜”三个字,
抬头向黄之桐道:“记起来了,印章就在爷带回来的物品里,因被贬了,也没处用着,就放回家了,叫丫鬟找找吧。”
黄之桐打发了立夏去他物品里找,果然在一个盒子里寻到他的私章。
祝景澜接过私章,沾了印泥,在名字上盖了下去。
黄之桐松了绷紧的一口气,接过两份和离书,“公子不常在家中,这份我替公子收着。”
见祝景澜没有异议,立即收起盖好戳的和离书,放在书案的抽屉里,并上了锁。
再回来,脸上笑颜如花,瞬间像换了个人似的:“祝大公子,感谢成全,慢走不送。”
祝景澜也挤出一抹笑容:“娘子,咱可是说好的,年后才禀告父母亲此事的。如今咱们还是明媒正娶,拜堂成亲的夫妻。
过年期间,恳求娘子还能成全祝家的颜面。
还有,这几日晚间,爷只能宿在这里。”
黄之桐感谢他的提醒,光有和离书,还没见证呢,不能掉以轻心,遂点头同意,“好,那咱们互不干涉。您请自便!”
说完强烈控住脸上不由自主咧开的肌肉,害怕自己会笑出声,引起他的不快。
但是她还是没控制住自己雀跃的心情,在祝景澜的眼里,她的脚步轻盈快活,脸上神采奕奕,进出里外的,不像做了一天的家务。
让他望见了工地上,同杜守恒谈论施工状况的小窦。
除夕的一天,是男人和孩子们快活的一天,却是已婚女人忙碌的一天。
从早上一睁眼,祝家的长媳就陪着婆婆带领嬷嬷准备祭祀用品,祝家的佣人不多,这种场合能使唤的人手更少。
兼顾要教姑娘们做事,冯夫人是亲自上场。琐碎跑腿的事情只能黄之桐来做。
待祭祀拜祖时辰到了,又是一场冗长繁琐的祭拜仪式,一场祭祀下来,累的腿都酸了。
祭祀完了还要伺候一家大小的早膳,等黄之桐终于能坐下来吃口东西,大老爷已经用好了早膳,坐在首座等着离席,她只得匆忙吃了几口,让下人收了桌子。
吃好早饭便是贴对联贴窗花,换上新的灯笼,因为家里刚办完丧事不久,还有许多忌讳,要时刻派人盯着。
黄之桐虽分派各个院落的人干了,还是同陈嬷嬷一起检查一番。
还没歇脚,立夏又来请她到厨房看看菜备齐了没有。
到了厨房,才知道是谷雨见她早上没吃多少,给她擀了一碗面条。
黄之桐笑道:“正准备来偷吃呢,你就给我准备好了,还是你疼我。”
谷雨也打趣:“奴婢本来就是伺候少夫人的。不疼少夫人疼谁啊?”
也是真的心疼:“就是少夫人太累了,里里外外的。”
黄之桐在其位谋其职,站好最后一班岗:“哪里就累到了,就这几天罢了。”
谷雨不再讲话,让黄之桐吃东西,刚吃了几口,清明也进了厨房,谷雨问道:“你来厨房找吃的?”
清明点点头:“嗯,大爷吩咐奴婢准备些吃食送去咱们院子,还叫奴婢去寻少夫人回屋。奴婢正想着,来了厨房后就去寻少夫人。”
谷雨偷偷笑道,小声说:“少夫人,不会大爷见您没吃好,专门给您准备的吧。”
他有那个好心?!黄之桐是不相信的。
和离的事情她们并不知情,黄之桐没敢告诉她们,一是怕她们担心,二是怕她们把消息传给驰勇将军,作为原身的父亲,恐怕不会支持她和离。
黄之桐自顾吃完了碗里的面条,对清明道:“你准备吧,我们先回院子歇会儿。”
等黄之桐带着谷雨、立夏回到院子,压根没有见到祝景澜的影子,谷雨还是坚持:“奴婢就说了,大爷一定是给少夫人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