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蒙勒斯在这。”
狮鹫卫眼疾手快,找到了藏于废墟之下奄奄一息的蒙勒斯,运用狂风权能卷起碎石块,将蒙勒斯救了出来。
“蒙勒斯!”
索安德降落在狮鹫卫身边,手中拿起魔药,想给他治疗。
“不,没用了……”
蒙勒斯伸出手阻止他,并指了指自己几乎干涸的腹部,里面的器脏流了一地,也没有血液流出来,地上只有一摊浓稠的血液。
他已经保持这种状态很久了。
“我知道您会来,朱迪丝一定会求你来的,也只有你会来,索安德先生……咳咳…这是,信…”
“蒙勒斯!”索安德拿出治疗魔药,要给蒙勒斯喂下。
但没等到他喂下魔药,蒙勒斯拿出两封信向前伸,然后毫无征兆地倒在地上。
【他已死亡】
序列之书和自己一样拥有真视的权能,由它鉴定的结果不会有错。
自己也与蒙勒斯的生命失之交臂,如果自己不在鉴定店犹豫,如果,不再路上磨蹭,如果能再早一些,也许蒙勒斯就不会死。
他手里的魔药摔在地上破碎,魔药溅在四周,他缓缓蹲下,用自己的解析进行鉴定。
【状态:已死亡】
【您的想法是正确的,他的生命在一分五十七秒前尚属于可以救援的范畴,但您来晚了四分一十秒,他的生命依靠刻印的能量苟延残喘】
序列之书的话又给了他一记重击,同晴天霹雳,更加确信了索安德的想法。
可惜,都是因为他的胆小怕事,说是谨慎,不过是害怕自己的生命受到伤害。
【他原本是可以活下来的】
“闭嘴,我知道。”
【这里不是您脑海中的惯性异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不会因为他是您好友,就免于灾难】
序列之书感受到他内心的想法,到现在为止,他还是因为这是脑海中的异世界,自己所遭受的苦难,不过是作为主角的历练。
自己的好友,为数不多算得上朋友的蒙勒斯,死在了自己面前,死在了自己的自以为是,磨磨蹭蹭。
“抱歉,真的抱歉……”
索安德背起蒙勒斯,运转狂风双翼飞向天空。
多纳莱城,鉴定店。
“朱迪丝夫人,您先回来休息一下吧。”德歌茵瑟在店里好心劝导。
朱迪丝已经在店门口站了很久,她还是一个孕妇,临冬了,天气转凉,长期在外面吹风对孩子和孕妇都不好。
“不了,少城主大人,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您就让我在这站着吧。”
她望着天空,希望看到索安德带着自己丈夫平安归来。
朱迪丝扯了扯身上的披风,这是蒙勒斯的披风,出门因为很冷,所以披上了这件披风,还会让她感觉丈夫就在身边保护自己。
索安德是一位值得依靠的男人,可自己丈夫情况特殊,就算是索安德去了,丈夫能不能活也不一定。
她害怕的就是自己丈夫已经死了,索安德带着他的尸体来到自己面前。
那她和她还没出世的孩子要怎么办才好?
“呼!”
狂风卷起周围店家的旗帜,朱迪丝的披风也被卷起,朱迪丝没抓稳,让披风吹到店里了。
德歌茵瑟伸手接住,重新披在朱迪丝肩上。
朱迪丝抬起手遮住风流,等到风流减弱,她缓缓放下手,却看到索安德拿出一块白纹长布,轻轻放下蒙勒斯的身体。
“对不……”
朱迪丝在他身边掠过,扑在蒙勒斯的身体上,一时间寂静无声,德歌茵瑟也感受到气氛的压抑,默默收拾好,离开了鉴定店。
今晚,索安德不会再营业了。
“对不起,我还是晚了一步,节哀顺变。”
他好像只能说这些话,可这话对朱迪丝来说又有什么用?无非是些毫无用处的安慰话。
“为什么,你就不能为你还没出生的孩子考虑考虑?你丢下我们自己一个人为了赫勒城死去,我……”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你是赫勒城的人,你们这个城的本地人都是这么死脑筋,非要战死,有什么好战死的,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我跟你一块去!”
“呜呜……为什么……”
朱迪丝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声音从责备变成自责,又带上哭腔,伏在蒙勒斯早已凉透的胸口嚎啕大哭。
索安德让神卫先送嘉德尔回来,两名城主府亲卫落在索安德面前。
他头偏向朱迪丝示意,两人心领神会,走到远处等候。
“这是蒙勒斯交给你的信。”
索安德默默走进鉴定店,熄灯关了门。
朱迪丝一直在外面哭,直到哭晕过去,才被城主府亲卫们带走,进入上城区,将蒙勒斯安排好葬礼的位置。
五楼沙发上,他打开信,略显粗犷的字迹,是蒙勒斯才能写出的字迹。
尊敬的索安德先生:
你好。
这封信是我猜测您会来赫勒城,而写下的,如果您没来,这封信权当我的自言自语。
我是出生在赫勒城的赏金猎人,因为一些原因离开了赫勒城,但我们赫勒城人来自东方,将就落叶归根,您应该也清楚,毕竟您也是东方人。
为了家园战死,是赫勒城传统,自千年前的传统,到了我这一代,还有大量的人遵守。
我当然不能不遵守。
因此我可能无法尽到丈夫的责任,在另一封信中我已经表达了歉意,当然这并不能弥补我的过失。
我想请您照顾一下朱迪丝,她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
我给您带了礼物,那是我们赫勒城的传统工艺,不成敬意。
如果可以,我想请您帮助我们赫勒城,只是随便帮助一下都行;当然,这完全取决于您,无论如何我都尊重您的决定。
看完整封信,索安德不禁脑袋发疼,原来对方一直不咽气,是为了等自己的到来。
他的到来的确为整座赫勒城带来了生的机会,可到底要不要帮他呢?
“弱仔医师?弱仔医师?”
“嗯?”
瓦缇娜的呼唤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他看见瓦缇娜端着的热水盆到自己脚边,他的确穿了拖鞋,那是晚上的习惯。
“夫人这是?”
“看你太累了,给你洗个脚好不好?”
“好,谢谢夫人。”
索安德抬起脚,放到热水盆里,偏高的水温让他的脚得到了适当的放松。
他也有闲心去看瓦缇娜身上的装扮,她今天终于穿上了索安德为她定制的睡衣,一件丝质白裙,有自我清洗功能,所以完全不用烦心弄脏。
“还在为蒙勒斯的事情自责?”
她在五楼听到朱迪丝的哭声,就探出窗外看见索安德那愧疚的身影。
她不会安慰人,但是以前经常给妹妹洗脚擦身子,于是就想到了这出。
感受着爱人给自己放松,索安德的心中好像得到了治愈。
“夫人,你知道吗?如果我早点去救蒙勒斯,也许他就不会死,就能活下来了,就能和朱迪丝履行承诺,成为一名父亲,可我因为害怕,去迟了。”
这番话他不敢和任何人说起,唯独自己的夫人,这是他在世界上最信任的人。
瓦缇娜给索安德擦好脚,过去给了索安德一个拥抱,像是在加油打气,对他说:“没事的,没事的,这不怪你。”
索安德的性格他当然知道,谨慎,怕麻烦,又怕死的不行,之前的踌躇肯定是因为这个,否则他又怎么会自责。
“夫人,你能叫我一声夫君吗?”
“夫君。”
“夫人,你真好,你知道吗,这个称呼是东方女子对丈夫的爱称。”
索安德感受着面前的温度,对方担忧关心的心意,他深深的感受到了,这就是被爱的感觉,有人依赖安慰自己。
“我们睡觉去吧。”
“可是……”
“没有可是,快点睡觉啦!”
瓦缇娜按着索安德的头,不停摩擦,把索安德的头和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按了下去。
瓦缇娜抱起索安德,朝着房间走去,两人钻进被窝,相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