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尽灭我五千精锐,这个赵爽果然值得我来此一趟。”
当王齮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纵声大笑。
只是,蒙恬在这笑声之中,总是能听到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身为兵家,见惯了生死。从上战场的那一刻,便有着身死沙场的觉悟。
可纵然如此,那五千兵卒皆为精锐,乃是王齮一手训练出来,如今就这样死在了这里,又怎么能够咽得下这口气?
“咸阳那边传来军报,让我们退军了。”
蒙骜拿着黑龙卷轴,面色有些沉重。
“老子不退!”
王齮喊了一句,大手一挥,似乎谁的帐也不买。
“王齮,不可胡来。赵爽尽灭我军五千精卒,手中至少还有三千可用赵卒,已经全部退回了营寨。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韩军先前建立的营寨被焚毁,虽说那里取材便利,可要重修营寨,起码需要五天时间。
再行攻伐,便已经是慢了不止一步。
蒙骜语重心长的声音让王齮内心的怒火与战意稍稍平息。
“此刻我们所要面对的是更大的仗,眼光不要只放在这个小地方。据南面传来的消息,项氏一族已经起兵了。”
“项燕?”
王齮看向了蒙骜,此刻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身为一个将领,保持冷静是最为必要的素质。
“自从武安君攻下了郢都之后,楚国一直耿耿于怀。这些年,他们一直想要收复南郡。此刻楚军屯兵黾隘,粮草器械也在不断往那里输送。”
蒙骜的话刚刚说完,王齮便哼了一声。
“楚国立都于陈,就是一直不死心,想要从我秦国手中重新夺回南郡的控制权。这次借着合纵之势,他们又起了心思。”
“列国合纵,也就只差一纸盟约了。咸阳那边,怕是已经来不及阻止了。接下来,怕是有一场大战。这个叫赵爽的小子,我们迟早还会遇到的。”
蒙骜悠悠一语,帐中几人沉思。
........
咸阳。
“姑母,您今天怎么想到要见我?”
昌平君的步伐轻快,迈进了宫殿之中。
华阳太后身份尊崇,是秦孝文王的王后,庄襄王的嫡母,当今王上的嫡祖母。
嫡庶之分,名位既定,便是庄襄王的生母夏太后见了华阳太后,也要矮一头。
华阳太后在咸阳经营了数十年,影响力十分巨大。就是吕不韦,要与其对抗,也是底蕴不足。
“你还挺美?”
只是,华阳太后见了这个侄子,面色并不好。
“姑母,您老人家这是怎么了?”
昌平君掂量着,自己最近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华阳太后一般不见他,可每次见他,总会将他骂一顿。
不过,昌平君却丝毫没有怨念。因为华阳太后每次骂他,总能够点醒他,在这危机四伏的咸阳城中,安然度过危机。
“吕不韦推举你做东郡郡长,让你拟一个各级官员单子,你应下了?”
“是的,姑母。我正准备为国举才。”
“狗屁!”华阳太后性如烈火,劈头盖脸的就骂了起来,“吕不韦给你挖了这么大一坑,你还傻吧傻吧的往里跳。我们楚国怎么会有你这种男人?”
昌平君站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回,直到华阳太后气消了,才向前走了一步,小声说道。
“姑母,东郡可是一块大肥肉啊!”
“你.....”华阳太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指着昌平君,“肥肉轮的到你去下口?”
“现在列国合纵,楚国已经屯兵黾隘。秦国上上下下大大小小一双双眼睛都在盯着你。你现在还在东郡大肆安插亲信,你让秦国嬴姓宗室、昭襄王的老臣、军中各个大将怎么看你?东郡这么烫手,你也敢接?”
华阳太后一番话下来,昌平君背后生出了一身冷汗,反应了过来。
“吕不韦这是要把我往火上烤啊!”
“你比吕不韦差远了。”
华阳太后坐了下来,喝了一口水,顺了顺气。
“姑母,那我现在怎么办,把这个差事退了?”
“现在退也晚了,先把原先的拟定的名单撤下来。然后去找大宗正,求着他一起商量。他若是不肯,你跪也要跪出一个新名单来。”
华阳太后看着自己的侄子,目光变得平静。
“你要和吕不韦斗,就一定不能把我刚刚说的那些人往他那边推。尤其是昭襄王的老臣,你一定要好好对待,可千万别小看了这群老家伙。”
昌平君点了点头,心中记下了这些话。
“另外,你准备一份厚礼,送往庸地赵家村。”
昌平君有些不明白,华阳太后为什么要送礼往那个犄角旮旯的地方。不过她的意思,昌平君不敢违背。
“侄子明白了。”
........
“秦军退兵了!”
赵军营寨中,赵爽拿着一张刚刚缴获的硬弓,正在拉伸着。
墨鸦和白凤亲眼看着远方如潮水一般退去的黑甲士兵,那样的场面很是震撼。
“秦军只是在战略收缩,应对接下来更大的战事。”
赵爽有些不在意,说道。
“那我们呢?”
赵爽一笑,将弓拉了开来。
“我听说很多打猎的贵族都会专门驯养猎鹰和猎犬,要不我们也弄一些?”
打猎?驯鹰?养狗?
这是一个将领该做的正事么?
“那我们?”
“放心,我们刚刚打了一场大仗,缴获无数,上面的赏赐也会发下来,我不会拖欠你们薪俸的。对了,你们也挑一套打猎的装备。”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接下来的战事怎么办?”
“跟我们关系不大。”赵爽完全不在意的样子,“秦军做了部署,联军也在部署,相当长的时间内,我们不会有太大的变动。”
毕竟,诸国合纵,从签订盟约再到制定各国进军的路线,再到选择集结的地方和进攻的方针,需要漫长的时间去调和。
诸国的利益不一,自然没这么容易达成一致。
墨鸦和白凤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小胖子,很难相信一个人能够转变这么大。
这还是不久之前那个率骑冲入秦军大营,一骑当先的将领么?
难道这么快,他就被腐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