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州,柳州交界之地,虞兮柠一行人已经在这里等了五天了,还不见宁小川的踪影,多少让人有些着急,尤其是虞兮柠,生怕宁小川有个什么意外。
不过随着道路尽头宁小川和孔真玄身影的出现,几人才放下心来。
“各位,久等了,我们可以出发了。”宁小川微微一笑,颔首说道。
虞兮柠悠然一笑,翻身上马,“前面就是滇州了,就我们这个速度,一个月内就能抵达苗疆。”
宁小川看了看旁边的参离,笑道,“参离公主,越过滇州,就要抵达苗疆了,在到达苗疆之前,能否请你将苗疆的事情告知一二。”
参离咬着嘴唇半天不说话,许久之后才抬起头说道,“等到了苗疆,我自会告诉你们,快赶路吧。”
说罢,便一马当先往前冲去,宁小川无奈,看了看虞兮柠,虞兮柠也是一脸尴尬,苦笑道,“苗疆的事情肯定另有猫腻,参离公主想必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不说这些了,走吧。”宁小川点了点头,勒马出发,金秋九月,策马入滇州。
……
滇州位于大奉南部,为川蜀三州之一,北部和蜀州接壤,东部和柳州,交州相接,毗邻南狄部落,境内有两座雄关,分别为泯南关和雄西关,也是大奉境内除了项州外有着两座边疆重关的地方。
不过因为和姜山的阻隔,让滇州和蜀州,巴州往来并不密切,相反和交州,柳州走的比较近,因此一般百姓并不将其列为川蜀之中,提到川蜀,总会下意识想到川蜀两州,从而忽略滇州的存在。
在五百年前,滇州和交州一样都是森林密布,满地沼泽的地方,但是和交州的发展不同,滇州境内因为有着金矿和各种香料而被中原商贩看中,因此曾经掀起过一波入滇高潮;大量的中原商贩带着工人前往滇州开采金矿。
而官府也借此时机派遣官员对滇州进行管理,经过五百年的发展,现在的滇州已经不再是之前的荒蛮之地,而是盛产香料和矿石的南部大州。
比起柳州,滇州就要大上不少,而且滇州最为人熟知的便是阴阳家,阴阳家起源在中原,后来因为天穹事件不得不远离中原,迁入滇州;迁入滇州的阴阳家并未就此沉迷,反而迎来了自己发展的辉煌时刻,同时阴阳家也是西南诸州中唯一有九流存在的州。
阴阳家崇尚平衡,以阴阳平衡作为开宗之本,讲究万事万物有阴就有阳,如同人性,有光明就有阴暗,日升月落便是阴阳平衡最好的证明。
阴阳家的弟子从不避讳谈及人性丑恶的一面,他们对人性的思考常年让道家,儒家都感到自愧不如。
进入滇州后,宁小川他们并不打算多留,在柳州已经耽搁好几天了,若还在滇州耽搁的话,那在入冬前就到不了苗疆了。
“驾驾……”
就在宁小川等人赶路的时候,周围突然传来阵阵马蹄声,回头一看是披着黑甲,手持奉字大旗的大奉军队,宁小川等人纷纷勒马驻足,片刻之后,这些将士便将宁小川等人围了起来。
聂红衣和孔真玄都是不解其意,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刚到滇州就被军队给围了,而且这些人还是大奉的建制军队,这要是动起手来,不管输赢自己都不占理啊。
和军队动手本就是大忌,就算是素山宫和徽山冢的弟子也不敢轻易和军队起冲突,大奉以武立国,对于军队极其重视,若是忤逆了军队,除非自己真的很占理,不然就算你是皇亲国戚,也难免牢狱之灾。
宁小川勒马向前,不解道,“诸位这是干什么?我们不过寻常百姓,路过此地,若有不慎得罪之处,还望海涵,我想应该不至于兵戎相见吧。”
“你们可不是普通百姓。”军队的后面,传来一阵悠悠的笑声。
声音传入宁小川耳朵里,宁延眉头一皱,这声音怎么越听越熟悉,似乎……似乎是一个很久不见的故人。
果然,当一个身着玄黑锁子甲,头戴六翎盔,身披黑绸锦袍的壮硕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宁小川差点激动的跳起来。
男子将手中的长枪递给旁边手下,然后翻身下马,缓缓卸下头盔,此时一个皮肤粗糙黝黑,但眼神却熠熠有光的少年将军出现在了宁延面前冲着宁小川莞尔一笑,“宁五少,好久不见啊。”
“大黑!真的是你啊,大黑!”宁小川激动的从马上跳下来,直接抱住浑身铁甲的朱友钧,大笑不已。
没错,眼前的少年将军正是两年前离家从军的朱友钧。
“咳咳,快松手,我快要喘不过气了。”朱友钧苦笑着摇头道。
宁小川这才松开朱友钧,冲着朱友钧胸甲捶了一拳,“好小子,混得不错啊,看着身盔甲,军职不低吧。”
朱友钧嘿嘿一笑,不要意思的说道,“还行吧,一个小校尉,管着一千多人。”
“可以啊,都校尉了,在哪位将军手下高就啊。”宁小川拉着朱友钧边走边说道,同时冲着聂红衣和孔真玄喊道,“聂姑娘,把从扬州买的酒拿来,我要和我兄弟喝几杯。”
聂红衣微微颔首,转身去拿酒,而虞兮柠则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一幕,他没想到宁小川居然还有这么豪放的一面,更没有想到宁小川居然还有当兵的兄弟。
在她眼中,宁小川国公世子的身份,身边的好友也不应该是身份尊贵的世子什么的,没想到这宁小川的兄弟居然会是在滇州当兵的。
看着虞兮柠满脸的困惑,孔真玄也似乎看出了虞兮柠的困惑,笑着解释道,“公子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世子。”
聂红衣拿着酒放在宁小川和朱友钧面前,颔首退下,两人直接席地而坐,坐在路边喝了起来。
一口美酒下肚,朱友钧转身吩咐道,“你们也别傻站着了,去边上树林休整,给马喂喂草,歇一会儿。”
“是。”
四周将士齐声呐喊,声音震天响,差点吓得宁小川把刚到嘴的酒喷出来。
“这么大声干什么,吓到我兄弟了,快走快走,别拦着路。”朱友钧再度沉声喝道,被自家将军呵斥后的黑甲将士纷纷退往旁边树林。
宁小川擦了擦嘴角的酒渍,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别给我说是意外碰到啊,我可不信。”
朱友钧嘿嘿一笑,猛灌了俩口酒,意犹未尽的说道,“前几个月不是关丞相病逝了吗,朝堂不稳,政局动荡,前些日子泯南关来报说南狄有异动,似乎要在入冬前打些草。
这不我奉公孙将军的命令,带军前去支援,刚到柳州就听说了宜兴城外有人闹事,恰好我们大军路过,我到地方后,发现了一块被刀削下的布料,而这种布料只有贵族世家才有,就柳州这种地方根本不可能有人穿得起。
联想我爹给我来信说你远走殷都,我就想这会不会是你,所以才一路追赶,想碰碰运气,好在结果不错,被我撞到了。”
秋冬之时,天气严寒,像南狄这些游牧部族就会陷入粮食短缺的困境,因此每到冬天他们都会想办法去大奉边境村庄劫掠一番,而这个过程就是打草。
听着朱友钧的话,宁小川慢慢放下酒壶,沉吟道,“等等,大黑,你刚才说公孙将军,是那个公孙将军啊?”
朱友钧这些年也从父亲的信中知道了一些宁家和皇室不愉快的事,也知道这其中少不了二皇子和公孙家的手笔,因此对宁小川提出的疑问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整个朝堂也就只有一个公孙将军,除了他还能有谁。”
宁小川一听,脸色微微一变,猛地灌了几口酒,他知道以朱友钧的本事,混迹军队肯定能混出名堂,起初他还想着给大哥写信,从兵部把朱友钧调到他们项州军去,结果还不等他开口,这朱友钧就拜在了公孙长风麾下,要知道当初在苏州,这公孙长风可是差点要了他的命。
而朱友钧也自然不知道这些,看着宁小川的神色,自己也半天不说话,自顾自的喝着酒,宁小川长吁一口气,“挺好的,公孙长风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将军,我见过他,人是不错,他不会亏了你的。”
“五少,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公孙家以及皇室到底有什么恩怨,但是你放心,不管怎么样,做兄弟的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支持你,不管你以后做什么,我都相信你,支持你。”朱友钧一脸严肃的说道。
宁小川扑哧一笑,举起酒壶和朱友钧碰了一杯,“说这些干什么,你个傻大个,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能让我害怕的人,我现在的处境就是过街老鼠,你小心这顿酒喝完,有人借此机会大做文章,给你穿小鞋。”
朱友钧嘿嘿一笑,转身看了看身后树林中的手下,拍着胸脯说道,“这个你就放心吧,都是自家兄弟,不会做这事的。”
宁小川无奈一笑,看着朱友钧,怅然若失道,“这是没想到我们兄弟居然在这穷乡僻壤见面了,还真是讽刺,两年前还是殷都数一数二的公子阔少,现在却沦落至此,你说我有今天,是不是挺让人意外的。”
“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等到你我兄弟功成名就之时,咱们重返殷都,让那些伪君子看看,什么才是真正做大事的人。”朱友钧一脸激动的说着。
看得出来,朱友钧很想做出一番成绩出来,这次前往泯南关就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这次机会可是他向公孙长风请求许久之后,公孙长风才同意的,不然以他两年的军龄,公孙长风是不可能轻易让他统军作战的。
在朱友钧的心里,还是很想证明自己的,不过也正是这一战,让公孙长风发现了这个将帅大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