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古御林吧!”
卓老三道。
姚四娘子目光一闪,看向卓老三。
此刻,他们俩正坐在茶庄的屋顶上,一起看月亮看星星。
卓老三的提议,让姚四娘子心中一阵波动。
“为什么要叫古御林?”姚四娘子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好奇与探究。
卓老三微微一笑,他的目光似乎穿越了时空,飞去了远古……
“在太姥山上,跟随陆师傅学习白茶制作技艺时,陆师傅就说过白茶是古老的茶,传说在远古时期,人间遭遇了瘟疫的侵袭,生灵涂炭。
那时,天帝的母亲太母娘娘心怀悲悯,不忍看到众生受苦,便悄然降临凡间。她携带着神奇的白茶,亲自走遍了疫情蔓延的村落。白茶乃仙山所生,拥有驱邪扶正的奇效。太母以白茶煮水,为村民们洗涤病毒,治愈了无数的病患。自此,白茶便流传于世,成为人间祛病延年的圣品。
咱们的茶庄主打卖白茶,自然当得起一个‘古’字。”
姚四娘子点点头,接着问道:“那御呢?”
“‘御’象征着皇权、尊贵与至高无上,长安城是李朝的心脏,住着圣人,咱们的茶楼开在长安城里,天子脚下,以‘御’冠名既表达对圣人及其治世的赞颂,也体现了咱们茶人对圣人的忠诚和对盛世的称颂。
论忠诚,谁能比得过御林军呢?”
姚四娘子再次点头,“是啊,御林军是圣人的贴身卫队,负责圣人的人身安全,防止任何可能的刺杀或叛乱行为。御林军的兵源选拔非常严格,都是从忠诚可靠的家庭中挑选,有时甚至会特别培养一些孤儿成为御林军的士兵。”
“堪称忠诚的极致了。”卓老三附和道。
姚四娘子扭头瞥了卓老三一眼,眼里流露崇拜:“卓老三,你当真没读过书?”
“读是读过,但读得不多。”
农家子弟,干农活都没时间,哪有时间读书,更关键,读书要钱,卓老三家并不富裕。
“可我觉得你比长安城里大部分学子都强,卓老三,我们的茶庄就叫‘古御林’!”
卓老三和姚四娘子坐在茶庄的屋顶上,仰望着那轮明月。月光如水,轻轻洒在两人的脸上,给这个宁静的夜晚增添了一份柔和的光辉。他们沉浸在这美妙的月色中,心中充满了感慨。
“这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美的一次月色。”姚四娘子轻声说道,眼中闪烁着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和欣赏。
卓老三点头同意,他也觉得这次的月色格外美丽。他们静静地坐着,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和美好。
这一刻,他们仿佛忘记了生活中的烦恼和压力,只剩下心灵的交流和对美好事物的共同欣赏。月色、星光、茶香……这一切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面,让人心生向往和感动。
“古御林”茶庄开业了!
清晨的阳光洒在街道上,茶庄门前早已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姚四娘子的几位手帕交,都是长安城中有名的才女和商贾之女,她们纷纷送来了贺礼,有精美的丝绸、珍贵的瓷器,还有精心制作的诗词,为“古御林”茶庄增添了不少文化气息。她们在茶庄内欣赏着各种茶叶,品尝着精致的茶点,赞叹不已。
章氏,姚四娘子的嫂子,也在茶行里忙碌着。她虽然出身名门望族,但却没有丝毫的傲气,反而亲力亲为地帮忙招呼客人,她的举止大方得体,让人感到亲切。
然而,姚四娘子的亲兄长姚子奕大人却没有到场。
在李朝,光禄大夫其实是一种闲散的官职,主要负责宫廷内的礼仪、祭祀等事务,同时也承担一些接待外宾的任务。他们通常不需要亲自处理政务,因此相对来说比较轻松。
姚子奕大人没有道理忙到,没时间参加亲妹妹的开业典礼。
然而“古御林”茶庄的开业,光禄大夫姚子奕大人的确没有来捧场。
姚大人正躺在床上。
准确来说,是瑟缩成一团。
王相爷的死对姚子奕的刺激是相当大的,他亲眼目睹那夜裴旻的刺杀,长剑击中相爷的心口,血流如注,裴旻拔剑逃去。
与他一起目睹这一切的,还有几位官员。
然而次日,官员们全都否认前一夜去过相爷府上赴宴,而相爷竟还好端端的去上朝,亲自推翻了他亲自提出的“榷茶制”。
诡异得不能再诡异了。
更诡异的是,他事后去到相爷府上想要一探究竟,又亲眼目睹了相爷悬梁的一幕。
当他轻手轻脚地穿过相府的回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什么。夕阳的余晖斑驳陆离地投射在青石板上,他的影子随着步伐拉长又收缩,如同他那时忐忑的心。终于,他来到了相爷的房门前,门扉微掩,透出一丝丝昏黄的光。
他推门而入,目光所及之处,一幕令人心胆俱裂的景象映入眼帘:
相爷,那位权势滔天的王广金,竟悬挂在梁上,双脚微微蹬动,似乎在与死神做最后的挣扎。
相爷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的表情扭曲至极,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室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弥漫在空气中,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那一幕,如同噩梦般深刻,刻在了姚子奕的记忆里,让他每一宿都做着噩梦。
相爷明明是自挂梁而死,可是举朝上下都在传相爷被圣人腰斩在独柳树下……
没有人出面阻止这种流言,任由流言四起……
姚子奕想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姚子奕想得头都痛了,还是想不出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他的头痛却一直在继续,且越来越痛。
姚子奕的卧室被一阵冷风吹得烛影摇曳。
忽然,一道诡异的身影出现在床前,正是一位幽冥鬼官。
他身着一袭地府官服,服饰上绣着晦涩难懂的符咒,周身缭绕着淡淡的黑雾,使得他的面容显得朦胧而不可捉摸。
鬼官的头戴黑色的幞头,上面缀着一块翠绿色的宝玉,它仿佛蕴含着某种深邃的力量,闪烁着幽幽的光芒。
他的面容苍白如纸,双目深陷,两点赤红的瞳孔在黑暗中仿佛燃烧的炭火,透出一股冰冷而无情的气息。
嘴角微微翘起,勾勒出一抹讥讽的笑容,似乎对世间的一切轻蔑至极。
鬼官的手中拿着一卷漆黑的生死簿,指尖修长,指甲下隐隐有光芒流转,他的姿态既庄重又威严,宛如一位审判世间生死的判官。他的出现,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重起来,仿佛连时间和空间都被他那超自然的存在所扭曲。
姚子奕本就内心不安,此时见到如此可怖的幽冥鬼官,更是惊恐万分,定睛一看这鬼官不是别人,正是他死去的父亲姚元崇宰相。
“逆子!你究竟要将姚家的脸面丢到何方?”姚宰相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严厉和冰冷,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子直刺姚子奕的心。
“自你踏入仕途以来,不思进取,沉溺于酒色之中,荒废了学业,败坏了家风,你的所作所为,早已让姚家名声扫地。”姚宰相的双目赤红,目光中射出深深的失望与愤怒,他看着床上的儿子,语气更加激烈。
“你不仅辜负了为父的期望,更是让列祖列宗蒙羞。看看你这幅模样,哪里有半点宰相之子的风范?你的所作所为,已经丧失了为人子的本分,更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姚宰相的话语如同重锤一般,每一句都重重地敲打在姚子奕的心灵深处。
“我姚元崇生平清廉正直,为国为民,没想到生了个儿子竟然如此不肖。你若还有一丝良知,就该自我了断,以免继续玷污姚家的门楣!”
随着这最后一声斥责,整个房间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逼迫着姚子奕做出最为绝望的选择。
章氏从茶庄忙碌了一天回到家里,走进卧室,见姚子奕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摸,手脚早已僵硬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