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鸿渐问。
“你是陆羽。”眼前的几人回答。
“陆羽是谁?”
“是白茶娘子的官人。”
鸿渐看向那位叫白茶的女子:她面容清丽,肌肤白皙如雪,眼睛如两汪清泉,蓄满泪水,一袭白绿渐变色衣裙,如同春日的嫩叶、夏日的碧波……
梦中,石头山、鸿雪洞,白茶树旁的仙女儿与眼前这张面孔终于重叠了。
梦中的仙女儿,原来她在这里。
他为她还俗。
是的了,这就是他还俗,逐浪红尘的原因啊!
“娘子?”
“官人。”
两人相拥而泣。
从此,他不是季疵,也不是鸿渐,而是陆羽,此身终于分明了。
……
天刚蒙蒙亮,长安城的街道上已经热闹起来。
今天是京兆尹嫁妹的日子。
一队鲜艳的婚车从京兆府驶出,缓缓行来,马蹄声清脆,车轮滚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回响。婚车之前,有侍从骑着马开道,他们身穿红色衣裳,头戴花帽,一路撒着铜钱和喜糖,引得路人纷纷争抢,欢声笑语中带着浓浓的喜庆气氛。
沿途的屋檐下,邻里们探出头来,看着这盛大的迎亲队伍,议论着新娘的美貌和新郎的富贵。孩子们追逐在婚车后,好奇地窥视着车厢内的情况,想象着里面坐着的新娘子是何等模样。
终于,婚车到达了新郎家的门前。
这里是新人购置的一处富丽堂皇的婚房府邸,红墙绿瓦,门前两只石狮子威武庄严。家中早已张灯结彩,红绫飘飘,彩旗飞扬。门前摆放着一张张八仙桌,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佳肴美馔,香气扑鼻。
新郎陆羽身穿大红婚袍,腰系金带,头戴乌纱帽,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站在门口迎接新娘的到来,而新娘白茶则由伴娘搀扶着,缓缓步入府邸。她头戴凤冠,身着霞帔,面纱轻垂,只露出一双含羞带笑的眼睛。
随着鼓乐声响起,一对新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了正厅。正厅内,红烛高烧,金碧辉煌。京兆尹夫妇坐在上首,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新人先向天地、祖先行礼,然后拜见京兆尹夫妇。
礼毕之后,宾客们纷纷入席,酒宴正式开始。乐工们吹奏着悠扬的乐曲,舞姬们翩翩起舞,整个场面喜气洋洋。宾客们推杯换盏,祝福声不绝于耳。新郎新娘则在主桌上,接受着亲朋好友的祝福。
宴会中,还有各种娱乐节目,如杂技、魔术、戏曲等,让人目不暇接。这些节目都是为了让宾客们尽兴而来,尽兴而归。
当夜幕降临,宴会渐渐接近尾声。新人被送入洞房,洞房内红烛摇曳,绣帐低垂,一切都显得那么温馨而神秘。
“娘子,该喝合卺酒了。”陆羽道。
“喝酒伤身,以茶代酒,如何?”白茶微微一笑。
桌上,南海龙王赠送的茶具一一摆放。
南海龙王赠送的泉水泡好了两杯白毫银针,茶芽如银似雪,汤色犹如晨曦初照,晶莹剔透;香气若兰若桂,清新爽人。
陆羽欣喜地举杯向白茶:“没想到娘子你也是爱茶之人。”
“你忘了我的名字就叫白茶……”
还是你取的。
白茶在心里说。
“官人,喝了这杯合卺茶,从今往后,你我夫妻,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多谢娘子。”
夫妻二人共饮合卺茶,只觉口中滋味醇厚,滑而不腻,回甘悠长。
“娘子,不知你这合卺茶用的是什么茶叶?”
陆羽只觉这茶与他在竟陵所喝的季儿茶、邹夫子那里品到的蒙顶山茶都不同,虽清淡,却回甘悠长。
只听白茶道:“官人,此茶产自闽中郡长溪县太姥山。”
“闽中郡长溪县太姥山?那座山是不是位于东海之滨,山上满是奇峰怪石?”
白茶觉得惊奇:“官人,你是如何知道的?难道你去过?”
“我梦过。包括你。”
陆羽遂将自己龙盖寺出家又还俗的经历都说了一遍,白茶方知冥冥中早有注定,以及碧霞元君和太姥娘娘在梦境中提点她的“稍安勿躁”四字,人与人之间何时相遇,都是命中注定。
万事万物都有缘法。
而自己与陆羽历经千年万年风风雨雨,终于重逢,喜结连理,也是命中注定的缘法。
只是白茶却无法同陆羽细说从前,须弥山下、天界百草园、三苗部落、东海龙宫……那些上天入地的神奇境遇,陆羽如今凡人之躯,还是不要让他知道好了。
他们已经是人世的普通夫妻,就要过属于人间普通夫妻的烟火日子。
“娘子,这宅邸是你用陆羽草堂的收资购置的?”
白茶点头:“我坐诊开方,打的是官人你的旗号,那陆羽草堂自然也是你的资产。你我如今既然是夫妻了,就当携手做营生,把草堂生意继续坐下去,做强做大……”
陆羽却摇摇头,“娘子,你是名医圣手,可我不是啊,治病救人我不会,怎么能去经营草堂呢?我另有打算。”
“官人想要做什么,为妻都支持你。”
陆羽便道:“娘子,我所钟情的不过一样:茶。”
“所以……”
“所以为夫想在长安城里开一家茶楼,为顾客提供茶饮。”
“茶楼太小了,要开就开一家茶行吧,除了提供茶饮之外,同时售卖各种茶叶……”
白茶的提议让陆羽很是心动,“只是娘子,开茶楼需要本金,何况开茶行,为夫……”
“你有我啊,还怕没本金吗?”
白茶冲陆羽莞尔一笑。
陆羽心头一动: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果然都站着一个支持他的女人。
“官人,今夜可是洞房花烛夜,为妻不想一直站着。”白茶娇羞,两颊飞起两抹红晕。
陆羽也笑了,一把抱起白茶,向婚床走去……
……
夜晚,华清宫,某处宫殿内传来刺耳的尖叫。
寿王妃捂着脸从寝殿跑了出来。
好多血从她的面颊透过指缝流出来,沾满身上。
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脚步凌乱,只跑得晕头转向……
她毁容了!
杨玉奴绝望的喊声传遍华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