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和谐热闹的空间少了两个人的位置，顿时安静下来，气氛瞬间变得有点尴尬。
“可可的性子比较直接，平时应该没少给你们惹麻烦吧？”半晌，楚玄先打开了话匣子。
凌曼摇头笑道：“怎么会呢，一直都是她在照顾我。”
“嗯，看得出来你们关系不错。”连自家哥哥都舍得卖出去。
凌曼脸上依然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脸上两个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两只明眸里却是一潭静水：“她的性格，我很喜欢。”并非为了讨好楚玄，而是肺腑之言。能活得像秦可可那样爱憎分明，真实自我的人不多。与其说喜欢，不如说羡慕。最起码在感情方面，她就做不到像她那样直接了当，潇洒自如。
“这还真是难得。”自己的妹妹，什么德性，他比谁都清楚。
凌曼淡笑不语，目光透过窗棂上那薄薄一层纱，看向屋外，然后勾起嘴角说道：“学校有门禁，晚了有点麻烦。”
凌曼知道秦可可是故意给他们制造机会，只不过他们之间好像并没有什么共同话题，而且她明显感觉到楚玄也不是一个太主动的人。
“那，我送你。”其实时间还早，只不过气氛确实不太和谐，而他没有苏沐阳那样巧舌如簧，讨好女人的口才。更何况，人家姑娘似乎对他兴趣缺缺。
“不必了，你应该挺忙的，这里不远，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凌曼推辞，楚玄的气质一看就是那种事业型的男人，身上自然流露的王者风范，是经过了社会长期打磨的结果。
“再忙也不差这点时间。”楚玄起身，绅士地走在凌曼前面拉开了门，也不等她再开口又加了一句：“可可很难缠。”他还想过几天清静日子。
“那麻烦你了。”凌曼也不再矫情，算是领了这份情。
夜幕已深，沉沉的黑色笼罩着整座城市，远处的灯火连成一片，与天上几颗零散的星光相交辉映。夜露已下，空气中带着丝丝潮冷，气温又昼降了几度，冷意袭人。
凌曼打了个寒噤，两手拢了拢肩膀，一个喷嚏破口而出。漂亮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不多时，楚玄的车已经停在了面前，凌曼刚走近，他已经从里面帮她推开了门：“外面冷，赶紧上车吧！”
“谢谢。”凌曼坐了进去，自觉地系好保险带，心里却是一暖。虽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不得不说楚玄今天的表现真的是无可挑剔。事无巨细，他都能做得滴水不漏，体贴周到。若不是碰到周梓恒在先，今天她该沦陷了吧！
想着，想着，心底的某处似乎又有一根刺冒了出来。
“听可可说，你喜欢玩网游？”楚玄目视前方，双手摆弄着方向盘，英俊的侧脸在时不时交错而过的光照下若隐若现。
凌曼微怔，然后轻轻地吐着字：“嗯，大三课比较少，偶尔玩一玩。”
“都玩什么？”楚玄追问。
凌曼心里发虚，不好好上学，天天就知道打游戏的女生，似乎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务正业，更何况是《龙侠》这种需要消耗大量时间和金钱的大型arpg网游。
虽然今晚她没有刻意要表现得多么完美得体，但也不想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缓缓答道：“大多都是养成类的，偶尔上去喂喂宠物，换几件漂亮的时装，装扮一下家园。没么技术含量，就是用来消磨一下时间而已。”这是凌曼整个晚上说得最长的一句话，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她还特意挑了几个听上去似乎还算专业的名词。
“嗯，确实比较适合你们女生。”楚玄微微点头，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转念一想，也是确实，《龙侠》这样的游戏一般的女生不会玩，也玩不了，而且凌曼的气质，还是安静的养成类游戏更适合她。
见楚玄没有再问下去，凌曼那颗吊着的心才慢慢地放了下来。其实她根本没有玩过养成类的网游，只不过经常上论坛，偶尔看到一些宣传链接，有时候手贱就点进去看看，所以那些宣传词就耳濡目染地被她记了下来。若是楚玄问她游戏名，id，宠物等级之类的，她就回答不上来了。
气氛再次冷却，两人都没有再开口，时间似乎也停止了流动。
“把我放到前面那个路口就行了，学校外面人多。”看到熟悉的环境，凌曼提议。
楚玄微微一愣，握着方向盘的十指微紧，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答了一个字：“好。”看来这个女生心还挺细，不由得对凌曼的好感又多了一分。虽然他今天开的并不是什么豪车，但毕竟是晚上，被人看到了难免会说闲话。
“谢谢你，晚上的菜，味道不错。”车子停稳，凌曼解下安全带后，礼貌地对今天的东道主晚上的表现作了精炼的总结。
“喜欢就好。”楚玄心下微动，淡淡的喜色染上眉心：“可可做事没什么分寸，你不要放在心上。”
听到这句话后，凌曼双手十指不由得扣入掌心，刚伸出车门外的一条腿上传来阵阵寒意，心里蓦地有些凄凉，接着机械地点头：“我知道，再见。”
在凌曼看来，楚玄的这句话无非就是告诉她，他们今天吃的只是一顿普通的饭，没有其他的意思，让她不要胡思乱想，他们之间不会有进一步的发展。
尽管说的并不是那么直接，但是她理解。冰冷的双手捂上心口，忖道：还好，这次没有输得太丢人。
凌曼最后表情的异样，丝毫不差地落在楚玄的眼里，而且最后她那句话的语气里明显带着一丝隐忍，一份疏离，心下有些斐然。莫非自己说错话了？
他不过是感觉她对自己没有太多热情，所以不想因为妹妹的掺和让她感到压力。
楚玄静静地看着那个粉白的身影转过街角消失在暮色中，才依依不舍地发动引擎，绝尘而去。
此刻的校园已经静了白日的喧嚣，略显孤寂清冷。偶尔能看到的行人，要么步履匆忙，要么对影成双人。
老式超负荷的路灯将凌曼的身影拉得很长，落下一个模糊的剪影。也让那粉白的裙子染上了一层朦胧的旧金晖。使人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那些老课本里唯美而残缺的片断，只是碎得拼不起全景。
冷风肆意地往脖颈里灌，冰锥刺骨。凌曼加快步子，企图快点回到自己温暖的小窝。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原来这段路竟有这么长。
终于看到温暖在向自己招呼，心里有些小激动，可倏地却发现自己面前的光线被人遮了去一半，脚下瞬间多出了一个更长的人影。
“你是新闻学院三（2）班的凌曼对吧，我在这等你很久了。”陌生的男声，音色很细腻，似乎还夹着微微的颤音。
凌曼的脸已经被风刮得发青，两汪如潭似泉的眸子里坦露着疑惑：“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面前的男生，身材修长，略显消瘦，足足比她高出一头，他穿着一身看不出颜色的休闲服，长长的刘海遮住的五官在幽暗的灯光下辨不分明。他的左手持着一束鲜红的玫瑰，右手抱着一只可爱的娃娃熊。整个造型看上去有点不协调。但是这样的装束很明显，是来表白的。
“那我先介绍一下自己，我叫……”似乎对凌曼的反应并不意外，男生面上的兴奋不减分毫。
“打住。”凌曼出声打断，然后用冰冷的语气说道：“对不起，我记性不好，而且患有严重的脸盲症。”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寝室加件衣服，喝杯热水。而且她真的对这个男生没有丝毫兴趣，拒绝这种事情，她向来做得够狠，够绝。不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我注意你好久了，希望你能当我女朋友？”男生说完就把花和礼物送到凌曼面前。
凌曼微顿，但是拒绝的态度却并没有软下，淡淡道：“我对花粉和毛绒玩具过敏。”看这男生一板一眼的做法，就知道是典型的理工科男。如果她猜得不错，这表白的方式估计都是别人替他想的。
“这样啊！”男生颓然地低下头，只一个瞬间，面上又浮起刚才的颜色，十分认真地问道：“那你喜欢什么？”
男生的固执让冷得已经受不了的凌曼决定下一剂猛料，于是几乎不留任何情面的就回了一句：“反正你这种的，我不会喜欢。”说完就要错开男生的身子离开。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并不放弃，一个侧步又挡住了凌曼的去路。
“至少得成绩优秀，能力出众，颜值爆表。”凌曼信口胡诌了一句，只想尽快摆脱这个人。
听到这句话，男生顿时像木偶一般，没了动静。
凌曼也不再管他，直接绕开他的身子继续前行。可她的脚迈出不过三四步，却赫然发现不到两米的距离外站着一个让她怎么都想不到的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她一见钟情，却让她铩羽而归的男主角：周梓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