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慕君羡接到一通电话,他丢下病房里沉睡的单以诺,一个人离开医院,去了某某酒店。
刚推开那间早已被人订好的套房,慕君羡就嗅到一股刺鼻的酒精味扑面而来。
他走进去,里面没有开灯,房间里还不算太暗,他依稀就能瞧见沙发前坐着的黑衣男子。
他到墙边按了灯的开关,套房里顿时通明一片,亮光刺伤了沙发上坐着正在喝酒的男子。
慕君羡走过去,倨傲的站在那男子身侧,沙哑着嗓子唤了一声,“哥……”
沙发上坐着的男子垂着头,一手紧紧地捏着酒杯,手指用力得骨节分明,‘嘭’的一声,酒杯破碎在他手中,碎片划伤了他的手,鲜血滴答在地板上,很快就淌了一滩。
慕君羡看着地上的血,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孩子,想起了单以诺昏倒在浴室里的那个场景。
他心口一颤,又开始疼了起来。
沙发上的男子还不动声色,就那样垂着头,由着鲜血不断的往下掉。
慕君羡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撕了一块桌布,意图给他包扎,却不想,自己会被他一脚给踢开。
“别碰我!”
男子戾道,倏地站起身,恨恨地瞪着地上的慕君羡,眼里骨子里,都仿佛暴躁得恨不得掐死地上的男人。
他脸上带着一块银色面具,遮住了他半张容颜,下颚刚毅冷峻,阴鸷的眼神更冷厉得叫人不寒而栗。
他有着跟慕君羡一模一样的身材,有着铁腕一般残忍的手段,有着帝王一般俯瞰世界的王者之气,他的一切,都能跟万人之上的慕君羡媲美,唯一不足之处,就是他被毁了半张容颜,所以他永远都只带着一张银狐面具。
他叫慕千夜,是慕君羡的孪生哥哥。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从地上站起来的慕君羡,毫不犹豫又朝他俊美的脸庞上扔去一拳,直接将慕君羡打得趴在沙发上,他上前扼住他的脖子,满目怒火。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我连他们母子最后一眼都没有看见,你为什么就……”
“慕君羡,你害死了我的女人跟孩子,我要让你去陪葬。”
暴戾的话音一落,慕千夜抽出腰上的手枪,上堂,黑洞的枪口紧紧抵触在慕君羡的脑袋上,食指在颤抖着,一不留神他就会扣下扳机,杀掉自己的孪生弟弟。
慕君羡轻闭上双眼,视死如归。
“嘭嘭嘭!”连着几声枪响,套房里的电视机以及花瓶,瞬间被打碎一地。
慕君羡睁开双眼,慕千夜突然像发了疯般,拿起茶几上的酒瓶,乱砸。
砸完后,他又回来一把揪起慕君羡的衣领怒视,“慕君羡,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会把事情搞成这样?我的女人跟孩子,你为什么不救他们,为什么?”
慕君羡抬眸望着眼前面色扭曲的男人,淡淡开口,“我救?我也想救,可是我没有三头六臂,我他妈连我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我为什么还要去管你的女人?”
他猛地一用力推开慕千夜,嘶吼着,“你以为我想把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你以为我想吗?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慕千夜,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的老婆跟孩子又怎么会死掉,你怪得了谁,他们的遭遇,全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你……”
慕君羡擦掉自己唇角边的血迹,踉跄一步又凄凉的道:“为了当初那个承诺,我娶了单以晨,辜负了我心中的最爱,我为你,为了当年你的牺牲,我已经付出过很多了,是你一直不愿意放手,你怪得了谁,他们的死,真正的凶手其实就是你。”
“你胡说。”慕千夜大叫,“是你不愿意再坚持一年,是你一直想解脱,所以你干脆制造她出事,这样一切都解决了不是吗?”
“我没有这样想过。”慕君羡压低了声音。
“没有?可人已经死在你手里了!”
“……”
慕千夜悲痛欲绝,怔怔的瞪着面前的慕君羡,声音满是低沉,“我告诉你,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我不快乐,你也休想跟那个女人双宿双飞,我要让她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我要她去为她的姐姐陪葬。”
说着,慕千夜暴戾恣睢,转身就要走,慕君羡叫住他,“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慕千夜脚步一顿,回头看着慕君羡,“反正我女人跟孩子都没了,我有什么不敢的,你还是万人之上的一军之长,身边死一个女人不足为惜。”
“慕千夜!”慕君羡猛地上前拦着他,压低了本身的士气,“我知道,我知道你在她身体里控制了定魂丹,随时都有可能让她去死,我求你!”
他沙哑着嗓子,不顾男儿膝下有黄金,扑通一声跪在了慕千夜的面前。
他拉着他,眼泪流了下来,他完全没了昔日里的高高在上,为了那个女人,他放下了尊严,歇斯底里的求他。
“求你别动她,单以晨的事,真的不是我故意为之,我向你道歉,哥,我求求你放过她,不要去动她。”
慕千夜垂眸盯着脚下的男人,神情跟他一样,悲痛欲绝。
“你都这般心疼她,那你有想过我吗?我们俩从十岁就开始喜欢他们俩姐妹,在这其中,我们经历了那么多,若不是那次出任秘密任务,我定不会为了你差点死掉,甚至是毁容。”
“慕君羡,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混蛋,我让你娶晨晨,那是因为她单以晨心里爱的人是你而不是我,我明里得不到她,更不会去伤害她,所以我要你帮我,没错,你是帮我了,你给了我希望,又亲手毁掉了我的希望,我恨不得一枪打死你。”
他又一脚将他踹开,“我可以不让单以诺去死,但我要你们俩一辈子活在愧疚当中,我要让她恨你一辈子,怨你一辈子,你们俩,这辈子都别想再像在鸳鸯仙境那般,如胶似漆了!”
“慕君羡,后面的日子,有你好受的。”他如撒旦一般宣誓他的未来,越过他,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