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武斗不如文斗
道者看起来四十许上下,一双新月眉、一对小眼睛,一张大嘴咧着,一脸的笑容爽朗又不羁,一副大马金刀的豪迈样子,大踏步登上山来。
虽然来人表现得豪爽又和善,山顶的气氛仍为之一肃,除吕瓢外,一大两小有战斗力的三个人都露出戒备之色。
龚庆悄声对身边的三个小伙伴说:
“是天师的八弟子荣山。”
吕良看向吕瓢,一脸的怨念:
“我就说咱们这趟应该悄悄地进山,打枪的不要,三哥你太高调了,哪有跑到人家的地盘上蹦迪炸山的?”
吕瓢毫无羞愧之色,侃侃而谈道:
“有点牌面的剑客都知道讲究‘宝剑出窍必见血’。
我这么一个有着高级精神追求的人,必然也要‘如花一出嗨翻全场’,你知道调教如花吹拉弹唱有多麻烦么!
我费了老大力气弄出来的如花三十六乐坊,好不容易放出来一回,终于有了用舞之地,要是不嗨起来那说得过去嘛!”
夏禾啐道:“我看你就是个贱客!”
几句话下来,那位老天师的八弟子已经越来越近。
人的名,树的影,吕良心里打着鼓,眼神飘飘忽忽地嘀嘀咕咕:
“咱们3V1干得过这大叔不?”
夏禾长发一撩,上前一步,当仁不让地说:
“伱和龚庆带着吕瓢跑路,我留下来拦住他。”
江湖儿女,敢作敢当。
夏禾还是很够意思的,这趟龙虎山之行大伙是为自己而来,真要出了事当然也是自己留下来顶缸。
龚庆也紧跟着踏前一步,对吕良说道:
“你和你三哥下山吧,我也留下来,夏禾的能力面对这位的金光咒,恐怕起不到多大作用。
虽然我和人打架不太行,但鬼门针专破护身炁罩,一会儿夏禾主攻我辅助。”
吕良热血沸腾地说:“你们都留下那我还走个屁啊,我的明魂术也不是好惹的!”
夏禾:“你这么个小不点和人打过几次架?留在这里也是碍手碍脚。”
吕良大拇哥一指自己鼻尖,满是骄傲地说:
“靠!你们恐怕是不知道吕家村有多牲口吧!在村里的时候我天天都要打!”
吕瓢随大流的说:“既然这样,那我也只能留下了。”
吕良:“三哥,够意思!”
吕瓢尴尬地笑了一下:“那倒不是,只是靠我自己也下不了山啊。”
龚庆无语:“你不是有神机人偶吗?让那玩意带你下去呗。”
吕瓢两手一摊,扫了眼下空荡荡的山顶,有气无力的说:
“我要是愿意暴露如花,就不会把音乐关了。”
荣山已经走到近前,猎猎山风吹得宽大道袍飘逸飞扬,这位强大异人一派高手风范的抱拳说道:
“各位,晚上好!不知几位在我龙虎山……”
刚刚还风度满满一脸写意的荣山突然惊愕失色,原来是他看到了画布上正播放的直播。
师父、师叔、师弟、还有张楚岚、徐翔、冯宝宝赫然在上!
虽然难以置信,可荣山还是立刻反应过来这是监控。
难道师父的卧房被人偷偷装针孔摄像头了?
不对啊,这镜头是运动的,根本不是固定机位!
这种闻所未闻高明监控手段,竟然能瞒过师父的感知!
堂堂天师被人监视,这传出去还了得?
不提这伙人在龙虎山的鬼祟行为,光是这件事本身就是在侮辱天师府声誉!
荣山厉声喝道:
“你们是什么人!”
龚庆拉了拉吕瓢衣角,责怪道:
“你既然发现这家伙上山,有收神机的功夫为什么不把监控关了?”
有时候是真不懂这货在想什么,放着犯罪铁证的视频画面不去处理,去关什么所谓的音乐,被人家苦主抓贼抓脏,直接实锤拿下了!
吕瓢不可思议的反问:
“我看得正起劲儿呢,你让我把它关了?这可是直播呀,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了!
我收如花是为了防止陷入麻烦,我关视频我图个啥啊?
不就是来了个牛鼻子么,咱们又不是聚众看毛片儿,你担心个锤子?”
荣山大怒:
“喂!你们嘀咕什么呢!我说你们呢,尔等妖人竟有合目的!”
吕瓢同样没好气地回道:
“哎呦喂,上来就扣帽子,难道这就是天师府的处世之道吗……”
说到这儿停了一下,目光移向龚庆和小良子,嘟嘟囔囔地叨叨:“倒也不算被冤枉,这儿还真有俩全性二哔……”
可这关我吕瓢什么事,反正自己不是妖人,于是一股浩然气凝聚胸膛,就直接喷了回去:
“你眼瞎吗?当然是来山上烧烤的,我们好好的吃着烧烤听着歌,你个牛鼻子忽然蹦出来吓人一跳!扫兴!”
荣山整个人愣住了,间谍细作干活儿的时候应该是非常注意隐秘吧…有这么实施监控的吗?
然后把小眼睛瞪得老大四下打量,看到了小桌子、小马扎、饮料食物烧烤架……
大晚上跑到山顶吹着小风、吃着烧烤、放着音乐确实很符合常理、而且还很有雅兴。
可是……这个当电影放的监控设备也未免太违和了吧?
荣山气不忿儿地怒道:“你们鬼鬼祟祟……”
吕瓢抱起双臂呵呵冷笑:
“看来你不仅眼瞎,脑袋也抽了风,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们光明正大的野餐烧烤,劲爆嗨曲传出十里地去。
倒是你贼眉鼠眼摸着黑儿悄悄地爬上来,摸着你的良心问问自己,究竟是谁鬼鬼祟祟!”
荣山开始迷糊……
对呀!自己就是因为好奇循着音乐找过来的,这座峰陡峭又无山路,光顾的不可能是普通人。
十几秒前荣山还以为圈里的友善同道在这里轰趴,他想上来凑个热闹,别的不提那曲儿可真是太顶太劲了,让他的音乐细菌从体内觉醒,整得他都想学唢呐了!
可是…可是……
荣山指着有师父他老人家的监控大屏幕,十分懵逼、百思不得其解地、磕磕巴巴地问: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个解释!”
吕瓢仿佛正在面对一个智障,满溢而出的讥刺好似暴雨梨花针,滔滔不绝的道:
“我原以为你身为正一高道,来到山巅,面对我等驴友,必有高论,没想到竟说出如此粗鄙之语!
原来你不仅眼瞎、脑袋抽风、还如此不要脸,刚见一面竟然就打听别人的手段?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荣山被喷得脑袋都大了一圈,眼前这一幕幕实在离奇荒诞、匪夷所思,让他完全理不清其中的逻辑关系。
最想不通的就是对方为什么会表现的如此理直气壮?
“哎不是,别的都先放下……”荣山再度伸出粗壮的手指,轻轻颤抖的指着监控画面:
“你们在用手段监视我师父是吧!”
吕瓢把头一扬,梗着脖子快语道:
“没有!”
“靠!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啊!”荣山气得直接跳脚,撸起袖子亮出砂锅大的拳头:
“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这群妖人!”
吕瓢摇头叹息: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蛮不讲理的人?碰着点屁大的事儿,一个出家道士竟然只知好勇斗狠、诉诸用暴力解决问题,可见这圈子里的人心扭曲到了什么程度……”
荣山又恼又恨:“我就先拿你这小鬼开刀!”
一见这凶神恶煞的七尺大汉,浑身冒金光的冲过来要打自己,吕瓢急忙伸出手大喝一声:
“慢着!我有话说!”
荣山倒还真听话的停了下来,想看看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在自己的铁拳下还能讲出什么歪理!
“跟我动手?”吕瓢摆出一张乌蝇哥的鄙夷脸,用通知对方吔屎的语气说道:“你不配呀!”
遭受了巨大鄙视的荣山,觉得一腔子怒火和身上的金光一样炽烈,达到了内外统一,心灵与肉体的大和谐,浑身上下就一个念头——揍死丫的!
吕瓢接着又说:“我这人最讨厌暴力了。”
荣山额上青筋凸起,把拳头捏得嘎嘣作响,煞气弥漫山巅,一步一个脚印,用缓行的步调增强压力,并且冷笑着威胁道:
“小子,想求饶已经晚了!”
面对刻意施压的荣山,如果是普通人、乃至心性不足的异人,都会觉得一座大山压了过来,甚至会直接吓得昏死过去。
夏禾他们三个战斗经验丰富的异人也都惴惴不安、汗不敢出。
眼前这位不应该叫做“荣山”,在他们眼中这就是一座金色的火山!
天师之徒名不虚传,正值壮年的荣山,绝对是圈子里最顶尖的那一批高手!
然而这种精神攻击的手段对吕瓢当然无效了,他只是觉得眼前这货更加面目可憎了而已。
荣山凝聚气势的威吓之举完全是拿着刀比划给瞎子看,吕瓢大大咧咧地说:
“为了更彻底的表达对你的蔑视……”一扯身边的吕良,一把将他拽到自己身前:
“我们这边就派出年龄最小的选手教你做人!”
不仅吕良,所有人都傻眼了!
在众人的惊呆中,吕瓢自说自话的道:
“真打起来太麻烦了,武斗不如文斗,你使出吃奶的劲儿捶小良子……嗯,让你捶个十下好了!
如果小良子能挺过来就算你输,要是挺不过来小良子这条贱命就送你,傻大个你觉得怎么样?”
荣山皱眉:“你认真的?”
吕瓢认真:“比真金还真!”
吕良惊骇欲绝,腿肚子都在抖:
“三哥,三哥,你真是我哥!”
夏禾和龚庆都觉得古怪,吕瓢在他们的印象中一向是在平凡表象下,隐藏着天高听卑、如渊似海的高深莫测,绝不会无的放矢,这其中必有深意!
夏禾与龚庆对视了一眼,知道对方和自己想法一致:
【难道是为了让吕良被重创觉醒双全手?】
一想到这个,两人立刻开心的笑了起来,各自伸出手,一左一右拍着吕良两边的小肩膀,鼓舞道:
“吕良,相信自己,力量在心中。”
“上吧吕良,这是你的命运。”
吕良:“……”
【我丫的到底招谁惹谁了?你们为什么异口同声的卖我!】
吕瓢似乎读懂了小良子双眼中那绝望的呐喊,宽慰地说:
“放心吧,三哥怎么会卖你呢!”
说着搂住他的肩膀,背过身去挡住荣山视线。
夏禾、龚庆好奇的巴望着瞅了过去,只见吕瓢十分随意的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龙形玉佩,刚要交给吕良又顿住。
吕瓢:“小良子你属啥的?”
吕良一头雾水,可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属蛇。”
“哦,那你用这个不合适……”
吕瓢一边嘀咕着一边又摸出一个噬囊,真正的噬囊,那种鸽子蛋大小没有整过容的原装货。
吕良搞不懂吕瓢这是要干嘛,另外两个小伙伴也是如此。
夏禾好奇宝宝地问:“什么年龄不合适啊?”
“因为小良子属蛇呀。”
吕瓢回了一句废话,但另外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因为这货已经从噬囊里拿出一串儿玉佩,从其中挑出蛇玉佩交给吕良。
龚庆惊呼:“靠!十二生肖啊!”
吕瓢大功告成地说:
“好了,小良子上吧!”
……
荣山纵声大笑:
“哈哈哈哈!原来你们真的没有在监控师父啊!”
吕瓢:“是呀,我们的偷窥目标是张灵玉。”
荣山【大爷大手一挥.jpg】,豪情干云地说道:
“诶!不就是弟妹想看看灵玉么,这怎么能叫做偷窥呢!”
此时此刻,荣山已经上桌和吕瓢他们撸起串来,同样加入了看电影行列。
……
不久前,吕良不闪不避接下荣山全力以赴十发重击,直接把人看傻了!
不仅荣山傻,挨揍的吕良、旁边的龚庆和夏禾同样傻眼。
防御法器能达到这种程度吗?
眼前这位可是天师亲传,论战斗力绝对是整个异人圈子里的第一梯队,任由这样的人物随意殴打,连根儿毛都不掉……
那么问题来了,异人们千辛万苦练出来的一身手段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当然,最傻的还是荣山,当文斗的比试结束,他第一时间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大腿,确定不是在做梦。
从怀疑人生状态脱离后,这位见多识广的玄门高道第一想法,就是这小孩儿身上有闻所未闻的极品防御法器!
然而又立刻迟疑起来,防御法器的效果原理大同小异,虽然会有各总各样的侧重点,但也都是以炁罩承受攻击,金光咒的金光护体就是类似的产物。
克制炁罩的法门手段有很多,荣山也会几种,但用出来后仍旧破不可那层防御。
正是因为见识不凡,荣山可以确定自古以来从没有法器能产生这样的效果。
因此不确定究竟是法器、还是施加了某种护体异术。
但不管怎么样,眼前把自己呛成傻雕的年轻人,这是一位绝代高人无疑!
自己也是活该挨喷,还真就完全误会人家了。
一般人行偷窥之事当属卑鄙恶劣,可灵玉小女朋友想要暗中观察情郎,道理情理上讲,这又有什么可指摘的?
就算不对也是师父他老人家不合时宜,偏偏出现在灵玉身边,那入镜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小姑娘不怪糟老头子抢镜头就不错了!
话又说回来,无论是无隙可乘的护身之法、还是这种电影运镜式的远程观法,都非常惹人好奇。
然而探听他人的异术手段是江湖大忌,荣山这样一位正道高门当然不会瞎打听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