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理解理解十分理解
吕瓢通过观察,看出夏禾对成为合欢宗宗主兴趣缺缺,显然把自己的金玉良言当成耳旁风。
这让吕瓢以为这姑娘没什么事业心,既然连仙侠世界里响当当的大宗主都不能让她开心,就转换思路又说:
“你这异能小时候确实惨,但发育成熟长大后就很爽啦,我敢说全世界女人没有不羡慕你的!
哎!虽说童年的阴影需要用一生来治愈,但难道连无尽的虚荣都填不满你孩提时遭受创伤的心?
夏禾呀夏禾,人要知足常乐,不要人心不足蛇吞象,何必与自己过不去呢?”
夏禾简直无语了,吕瓢这货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看待问题的角度究竟是正常还是反常?
他到底是一个傻透腔的白痴,还是一位返璞归真的圣哲?
夏禾冷冷地强调:
“这个引起人欲望的恶心能力,带给我的只有痛苦,我对它一点留恋之情都没有!”
吕瓢当即从桌上选了一杯“粉色妖姬”,他觉得这款酒的卖相和夏禾气质很搭,恭恭敬敬地递给对方。
啤酒早就撤下去了,为了灌醉吕瓢龚庆不惜掏空腰包,要了三百多杯他爱喝的鸡尾酒,流水线似的由酒保送了过来。
如今桌上摆满了各种款式的晶莹酒盏,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夏禾接过酒杯,她能感受到吕瓢的真诚与对自己的尊重,决定宽宏大量地和他一杯鸡尾酒泯恩仇。
他的言论,虽然看似荒谬,但似乎出自真心为自己考虑,只不过劲儿使错了而已。
既然早就决定不在乎他人的目光,更不指望任何人能够理解自己的痛苦,那这一切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夏禾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自怨自怜,慨叹于自古红颜多薄命,香消玉殒谁人怜……
却听吕瓢五体投地的道: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夏禾伱小小年纪竟然就勘破红粉骷髅、白骨皮肉的色相,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能达到五蕴皆空的境界,脱离苦海已经近在眼前啦。
佩服佩服!恭喜恭喜!”
龚庆和吕良见到气氛缓和,吕瓢这货把夏禾这姑奶奶哄好了,也是松了一口气,同样端起杯,喝了这口和头酒。
吕瓢话一出口,三人齐齐把嘴里的酒喷了出去!
夏禾他们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打量吕瓢,恨不得用上观法,不放过这货脸上的任何细节!
玉帝佛祖以及老天爷啊!
这货仍旧是认真的,不是在反讽!
龚庆一脸荒谬的伸出手,把夏禾从头比划到脚。
精致的妆容,性感的打扮,能露都露的穿搭,还有早就习惯成自然的营业式魅惑笑容。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这是一个抽烟、喝酒、打架、纹身、酒色财气一个不落,其中色最突出,沉沦人世诸般欲望不能自拔的“好女孩”……
吕良跟个演双簧的似的,伸长了脖子痴呆地问:
“三哥,您觉得夏姐这德行的,马上就要得道了?”
吕瓢又惊又疑地发出反问:
“夏禾都已经‘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了,如此心境,得道还能远吗?”
吕良服气的冲自己三哥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认为夏禾能立地成佛,这脑袋还真就个瓢啊!
夏禾算是没心力继续恼吕瓢了,和个傻子较什么真?
没好气的嗔道:
“老娘可没你说的那种境界,倒不如说恰恰相反,我就是单纯因为能力给自己带来的麻烦而痛苦!苦不堪言、痛不欲生、呼天抢地!”
夏禾瞥见吕瓢完全不能理解的表情,愤愤地补了一句:
“怎么,不行吗?”
吕瓢眉头深深皱起,放下酒杯,抱起双臂困惑地说:
“咦?那就不对了啊,小时候人微力弱会被这个世界摆布,可长大成人独立之后,终归能选择自己想走的道路……”
夏禾有气无力地冷冷一笑:
“你说的不过都是些屡见不鲜漂亮话,当我没去试过么……
果然是个傻子嘛,太多时候,你我的模样是别人决定的……
吕瓢,你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吗?”
吕瓢听完一愣,一声低吟脱口而出:
“至少我的模样是自己决定的啊……”
夏禾蹙眉:“你说什么?”
吕瓢自鸣得意地笑了起来:
“大妹子啊,你讲的那些倒不是歪理,但也是完全不值得在意的东西,我们不能决定别人的看法,但可以让别人对自己没有看法呀!”
夏禾不耐烦:“有话快说!”
吕瓢现身说法,向夏禾传授自己成熟的人生经验:
“人生的选择无非‘进退’二字,‘进’不得,还‘退’不得吗?
既然你的能力注定会对这个世界造成隐患,这个社会让你又辛苦又痛苦,隐居避世了解一下。
只需简简单单的放弃现实里的社交生活,就可以轻易摆脱世俗一切烦扰,你完全可以学我躺平摆烂做个宅女嘛!
要是在古代,隐居确实特别坑,可现代社会家里蹲很爽的!
什么娱乐都在网上,天底下的美食都能通过外卖送到家门口……”
吕瓢大肆宣传躺平摆烂是多么的快活,可越说夏禾脸色越是不对。
“呃…理解理解!”吕瓢察言观色立刻改口!
虽然这货嘴上说着理解,但情绪上又表现得十分懵懂:
“我想,对夏禾你这种现充来说,当宅女是一件很难的事吧?
也对,算我犯二,毕竟这么显而易见的选择弱智都会做啊,一定是试过了发现不行,不然早就是宅女了。
夏禾你这么靓妹,不让你上街享受臭男人的惊艳目光,肯定比挨刀子还难受!”
吕瓢笑哈哈的摸着后脑勺,给夏禾找完理由,又暗戳戳地嘀咕:
“异人就是难伺候,相比无所不在的轻蔑歧视、以及随时被拔了的危险,竟然是深居简出、足不出户更难以接受……”
吕瓢完全没有领会到夏禾那副怀疑人生的模样意味着什么,在他看来夏禾需要男人的追捧是很合理的,虽然这一点看似和她的痛苦根源相冲突,但异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
梁挺梁大师不就是因为惊诧的目光寻死觅活么,也许夏禾只是反感男人对她动手动脚,却会像梁大师追求惊诧目光那样,享受男人色眯眯的目光……
吕瓢自以为理解了一切,摇着头发出无奈的感慨:
“女人啊,你的名字叫虚荣。”
龚庆和吕良一手捏着桌板,一手捂着嘴使劲憋笑。
夏禾嘴角扯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弧度,强挤欢颜,皮笑肉不笑,十分做作地娇嗔:
“是啊,人家是有点虚荣,家里蹲对人家来说,很难的辣!”
吕瓢再度装出‘善解人意’的理解模样,继续说道:
“理解,十分理解!其实除了宅还有一个更彻底的办法能解决你的烦恼……”
吕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追问:
“还有更好的办法?什么法子三哥您快说!”
吕瓢看向夏禾娇美的容颜,认真地道:
“废了自己的修为怎么样?异人的一切异象都是基于炁产生的,把自己修为废了自然就失去了引动别人欲望的异能。
只要选择放弃异能当个普通人,一切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吕瓢说完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发现夏禾更加尴尬了,立刻表示理解:
“也是哈,这同样是个白痴都能想到的办法,你既然没那么做自然是不能接受喽。
对异人来说能力比命还重要,说什么羡慕普通人的平静生活都是扯淡。
就像有钱人不见得比穷人幸福,可要是让他跟穷人调个儿,那肯定是不会接受的。
虽然看起来不过是无病呻吟矫情得不行,但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吧……”
吕瓢无可奈何地感叹:
“哎,这就是人性啊!”
夏禾的小脸彻底挂不住了,吕瓢连忙补充:
“夏禾,我真不是说你矫情啊,这些都是人之常情,理解理解,十分理解!”
夏禾表面笑嘻嘻,暗自妈卖批,抓狂地在心里咆哮:你tm理解个屁呀!
吕良不怕死地靠近龚庆,小声地对他耳语:
“夏姐她确实有点犯贱哈……”
龚庆笑嘻嘻地冲夏禾说:
“只关注眼前的苟且,却对脚下坦途视而不见,还扯什么身不由己,想走的路走不了……
求而不得,舍而不能,得而不惜,真是悲哀的人生啊。
夏禾呀,依我看你就别犹豫了,直接加入全性吧!”
“损老娘没够了是不是!”
夏禾拍案而起,大长腿踩在桌上,端起酒杯豪迈畅饮。
饮罢一声欢快长笑,仿佛抛开一切负担,展翅翱翔的飞鸟发出了啼鸣,充满了勇气与坚定:
“吕瓢!你又看手机!我告诉你,你今晚别想出这个酒吧门!谁也不许跑!咱们不醉不归!”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可当发现这座大山一般的苦难不过是个愚蠢、羸弱、又不值一提的玩笑时。
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呢?
人心中的成见来自于他人,但更多的还是源于自我。
至少对于摆脱知见障的夏禾来说,往后余生,放下负担,只需做好自己!
……
吕瓢是被耳旁呼啸的风声吵醒的,睁开眼揉着宿醉头疼的脑袋,迷迷糊糊地问:
“我这是在哪……”
车前座传来夏禾元气满满的回答声:
“在路上!”
吕瓢“……”
靠北,逛夜店果然不是闹着玩的,我是不是遭遇了传说中的捡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