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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罗少说话间,吕新月的肚又开始绞痛。

她死死抓着自己的肚,看着罗少,故作淡定:“少哥哥,出去给我买吃的,好不好?想吃糖葫芦……”

看着她额头上的涔涔细汗,罗少心下一紧:“又疼了,是不是?把我支开,是又想一个人承受?吕新月,你傻不傻?都这么痛苦了,你还要坚持不用药?还要坚持保孩?”

吕新月泪光闪闪:“你眼底的焦急,是我这辈见过的最美的风景,少哥哥,你这个样,真好。嗯,我就是要坚持,我要生下这个孩,我要让你一辈都记住我,而且我不想丢下你一个人,我想有个孩跟你作伴……”

“你这个蠢货。”眼前这个一脸苍白的小女人,让罗少心底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似乎,有一些被吕新月感动到了,对待她的看法还有态,也变了很多。

吕新月微微一笑,心底,暖意流转:“嗯,我的确是很蠢,一直傻傻的爱着你,不过我一点都不后悔,假如时光可以倒流,我还是会选择爱上你,选择做你的女人。”

罗少心下一疼:“吕新月!”

吕新月再次微笑:“肚有些疼,不想让你看到我憔悴的样,少哥哥,你出去吧。”

“出去你妹,老实呆着,我去叫医生。”罗少起身。

吕新月连忙拉住他:“别,叫了医生,也不会管用……你要么安静离开,如果不想,那还是在这里吧。我不想见到医生,我讨厌他们身上的药水气息。”

“你就他//妈///的一个傻。”罗少低骂。

“嗯。”

“吕新月!”

“嗯,好了,别骂了,消消火,不想走的话,就坐下吧,陪我聊聊天。”此刻,吕新月已经有气无力,说话的时候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这样的她,轻而易举的勾起了罗少的同情心。

其实,他本就是一个心软的人。

看着吕新月疼,他心里,真的很不舒服。

“傻女人。”罗少坐在床边,将手覆盖在她的肚上:“这里疼?”

吕新月点头:“往右边一点。”

他依言照做,将手向右边挪动,然后,一点一点轻轻按摩。

吕新月咬着牙:“嗯,好多了。”

她狠狠咬着自己的下唇,努力强忍着所有疼痛,不允许眼泪流出眼眶。

罗少一下一下轻揉着她的肚,动作轻的好似在为鼓动扫灰一般。

看着这样温柔认真的他,吕新月的眼泪,再次忍不住悄然滑落:“少哥哥,你能这样对我,就算让我现在就去死,我都无怨无悔,为了等到你片刻的温柔,我几乎耗尽了自己全部的青春。”

罗少不说话,只是默默给吕新月按摩。

吕新月用那冰冷的手抓住他给自己按摩着的大掌。

他继续给她按摩:“你就一脑残,我这么一个货色,有什么可让你喜欢的呢。”

吕新月鼻一酸:“有时候,我也在想,自己到底喜欢你什么呢?想来想去,我还真没想到,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喜欢你什么啊。可是,我就是喜欢,没有任何理由,就是喜欢,就是爱,就是放不下、丢不掉。爱你,早就成了我的生活习惯,就像吃饭、睡觉一样必不可少。”

这是他们两个人自再次重逢以来,第一次这样面对面认真的对话,没有争吵,没有斗嘴,没有矛盾。

能让她在生命尽头看到他的温柔,她想,自己也是满足了的。

此生无憾。

吕新月的话,让罗少无言以对。

现在想想,不知道怎么了,他竟然开始理解吕新月了,自从知道她绝症以后,他对她的态,就算彻彻底底发生了改变。

回想起来,苏小深说的也真是对的,吕新月之所以会那样般算计他,无非就是因为一个爱字儿,而且,她虽然算计他,但是,却从来没做过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她甚至都愿意为苏小深付出自己的生命。

“傻女人。”罗少长叹一口气。

吕新月勾唇:“嗯,是够傻的,我也觉得呢。”

罗少蹙眉:“好些没有?”

吕新月点头:“嗯,好多了,你是我的止痛药。”

她额头上的汗水,还在继续滑落,好似在告诉罗少,其实她一点也不好。

看着她越发难看的脸色,罗少咬牙:“丫的,不好就不好,逞什么能呢?”

门,在此刻被人推开。

陌非匆匆忙忙走进病房,她穿着一身雪白的医生袍,扎着马尾,清纯高贵。

她快步上前,挽起袖,坐在吕新月床边,道:“刚刚昨晚一台手术,就听说新月来这边住院了,所以,我就过来了……”

“院长,以后我就把新月这个病号交给你吧。你来照顾她,你帮我劝劝她,叫她别老想着保什么孩了,还是积用药治疗自己吧。”罗少道。

“陌非,我心意已决,你不用劝我,我只要这个孩。”吕新月看着陌非,态坚决,眼神坚定无比。

陌非心下一疼,攥住吕新月挂着一层细汗的手:“新月,还是大人要紧,先,目前你还是需要用药减轻痛苦,现在不用药,以后,一定还会有更大的痛苦在等你,我曾经亲眼见过无数癌症晚期的病人那痛苦的模样……”

吕新月摇头:“我不怕,我一点都不怕,我只要这个孩,陌非,真的,你们谁也别劝我,劝我我也不会听的。”

陌非抿了抿唇:“新月,接受治疗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啊。”

吕新月苦笑:“哈哈,生机,还是算了吧,别安慰我了,我什么情况,我自己清楚得很,我现在的人生,就是真正的,过一天,少一天,没有未来可言。”

“新月,我们还是要乐观的。”陌非又道。

“好了,陌非,你们真的不用管我,你们就随我去吧,这条是我自己选的,疼也好,苦也好,我都要受着,我心意已决。”吕新月闭上眼睛:“你们都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陌非朝着罗少摇了摇头,而后,与罗少一起离开。

关上门,罗少气冲冲坐在长椅上:“丫的,她真是油盐不进,妈的,谁的话都不听。”

“你不是之前一直很希望人家赶紧死么,怎么,现在看见人家那个样,你又舍不得了?”陌非坐到罗少身边,交叠着双腿,问。

罗少低着头,没说话,只是慢条斯理拿出一根烟,点燃抽了一口:“说实话,我***,现在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她,以前,她天天缠着我威胁我的时候吧,我的确希望她赶紧离开我的生活,但是现在,当我亲耳听到她已经快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当我真的跟她面对面推心置腹聊天的时候,我却希望她能活了,不关乎爱,只是关乎一种友情吧。撇开别的不谈,好歹我们还是青梅竹马的好友。”

“是的吧。不过,我看她现在那个态,是不可能去接受治疗的,她就是想生孩,不如,咱们就顺着她吧。”陌非无奈的说。

“那不得疼死?”罗少蹙眉。

“这是她的选择,她最后的选择,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尊重,毕竟,她活不长了,不是么?”陌非道。

罗少没回答,只是默默抽烟。

陌非起身,一只手放进白大褂口袋里,一只手拍了拍罗少肩膀:“不是说了么,那是她的选择,她选择了,我们也只能尊重,不是么?”

罗少点头。

“我还有个手术,很重要,我得马上回去准备。”

罗少再次点头。

陌非转身:“别想多。”

罗少抽了一口烟,没说话,只是朝陌非摆了摆手。

陌非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身离开。

**

数个月后。

伴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产房的门,缓缓而开。

陌非率先走了出来。

等候在外的罗少、陌浅、苏小深、秦绿栀、秦白茉、顾臣、以及罗吕两家老人立即起身。

陌非快步上前:“生了,是个男孩儿。孩很好,但是新月快不行了。”

陌非的话,让众人如遭雷击。

“罗少,新月想见你。”陌非又道。

罗少垂落在身侧的双手,一点一点攥成拳头,大脑在一片空白过后,他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又看了陌非一眼,红着眼睛,步入满是血腥味儿的产房。

医护人员们见状,立即退出……

门缓缓二关,偌大的产房,只剩下吕新月与罗少两个人。

此刻,吕新月正躺在手术台上,气若游丝,一张脸,苍白的没有任何颜色,干瘦的身让那最小号的病号服显得有些肥大……

因为顺产过用力,再加上长期疾病的折磨,她整个人现在,几乎是奄奄一息的样。

罗少一步一步靠近她,这个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双脚,好像有千斤重。

吕新月忽闪着双眼,看着罗少,低低道:“少哥哥你过来……”那声音,好似在风中摇曳的纸片,飘渺而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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