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朝再度醒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儿了。
还没睁开眼,耳边就听到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
阿朝一掀眼帘,好家伙,甘蔗和牡丹以及胡小怜都在。
“看,醒了,我就说吧,掐人中管用。”
是甘蔗跳脱的声音。
阿朝:“......。”
她说呢,怎么人中的位置,那么疼!
“你怎么会在方先生门口晕倒?”牡丹扶着小姑娘起身,不禁问道。
阿朝小脑袋还有点晕晕的,闻言摇了摇头。
她哪里知道?
一时信息量太大,疑似前任变成了疑似前任六伯哥,在方先生跟前的时候就有些顶不住了。
撑着出门,眼前就开始模糊了,之后一点知觉都没有。
也不知道现在过了多久。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刚入教一天,就能被方先生召见,肯定是激动的!”甘蔗的眼睛亮晶晶的,一副羡慕憧憬的模样。
“要是我能被方先生召见,被派差事,肯定比石榴晕地时间更长更激动!”
阿朝:“......。”
阿朝也没有反驳她,正垂着脑袋想着什么,就听另一边的胡小怜道:“不过也是石榴姑娘该着,不仅能写会算,又有觉悟。”
有觉悟?
阿朝听得有点莫名,疑惑问道:“我晕了多长时间?”
“约莫半个时辰吧。不过这回,你晕得是真值。”胡小怜语调越有点酸。
阿朝更莫名了,不确定道:“是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吗?”
甘蔗赶紧抢过话头, 将阿朝晕倒那半个时辰的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当时小姑娘晕了后,何姑就立马叫人帮忙,合力将阿朝扶回了清风堂。
没想到在路上的时候,小姑娘嘴里嘟嘟囔囔,就开始胡言乱语了。
阿朝听到这里,心都揪了起来。
完蛋!
她有说梦话的毛病。
阿朝的小心脏颤了颤,紧张巴巴地接着听。
“话说,你原先到底是干什么的?和朝廷有多大仇多大怨?竟然在梦里骂了一路。”
阿朝:?
“我骂了什么?”阿朝没想到还能峰回路转。
“狗皇帝呗,还要跟他拼命来着。”
阿朝:“......。”
皇帝:“......。”
甘蔗没注意到小姑娘神情不对,自顾自道:“要不是你半天不醒,我都要以为你是装的,故意哗众取宠呢。这下,你在我们新一批的教徒中,算是出了名了,成了反抗暴君暴政的典范!”
“以后前程肯定不可限量。”
阿朝嘴角微抽,诚然,她不是装的。
一个人在睡梦中,都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恨,谴责朝廷无道,那得是被权贵朝廷欺压,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诚然,元德十二年这一批的优秀教徒,石榴姑娘必定在榜。
现下人醒了,阿朝又开始为自己的任务犯愁了。
官府让她卧底天神教,天神教又让她卧底在先帝的私生子身边。
两层细作身份,难,是真难!
唯一的好处约莫就是,她心里所有的疑惑,都可以通过在沈齐身边,观察得到答案。
还有沈齐也住在慧心堂,对她打入高层,拿到账本是很有帮助。
但坏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离中枢越近的地方,肯定就越危险。
再者,方固为什么会派她去?
是不是已经起了疑心都不知道?
阿朝小小叹了口气,就开始收拾包袱了。
实际上,苏家三姑娘想地一点都没错。
慧心堂,方固的院落。
“人已经醒了?”方固淡淡问道,脸上并无什么多余的表情。
“已经醒了......方先生,您真要派她去沈齐身边吗?她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小女娘,船上的时候,孟氏少主和那些药材就是他们兄妹帮忙保下来的,哥哥武功高强,妹妹听说还读过兵书,这才坏了咱们的事儿。”于单开口提醒道。
早在城门口,方固看到这对兄妹的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没错,那伙水匪正是天神教的手笔,江邕倒霉,孟青却是逃过一劫,将药运了回来。
其中的变数,天神教自然了如指掌,早就将画像画了出来。
中途,还叫人偷了他们的银子,以做试探。
结果对方甚至不敢报官,沦落到洗盘子.....这般窘境,一看就是从什么地方逃出来的。
总归不可能是朝廷那边的人。
后来阴差阳错的,又被曹家公子看上。
不过现在,她是什么身份,是不是细作,方固并不在意。
细作也是人,也有软肋。
只要利益能足够打动人心,细作也能变成自己人。
而这利益,因人而异,有的困于金钱,有的困于亲情友情......
他发现,这个小姑娘,很容易产生悲悯之情。
“正是因为这对兄妹不简单,派到沈齐身边,不是正好吗?”方固勾唇道。
“先生的意思是?”
“这个沈齐,虽然暂时没什么疑点,但他的身份,本就叫人忌惮,不能和教中其他人说。新人放在他身边,正好可以互相监视。”
当然,刚开始的时候,方固并没打算让小姑娘去服侍人。
正说着,外头响起一阵“喵”的声音。
方固眸光微动,打开窗户,从外头跑进来一只小白猫。
方固将它抱在怀里,摸了摸它的毛发。
“小小白......是不是饿了?找点东西喂喂吧。”
说罢,方固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是不是又到日子了?血送来了吗?”
于单微微颔首:“前两天就送来了。”
方固不置可否:“想来又是受了不少折磨。这样吧,下回叫把人也送来,就说我们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