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叫衙役们都束手无策的事儿,却在天神教的手中被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而且更关键的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满意。
就连十五,在片刻之前,还觉得天神教是神棍,但此时此刻,也觉得解气。
阿朝也有同感......只是,总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就好像,知道对方有问题,但是在周围所有人的带动下,自我意识不自觉地就开始偏离和倾斜。
尤其是刚刚吹口哨,故意在踩踏事件中害人的那些人被抓起来的时候.......
不可否认的是,阿朝对天神教,竟然产生了一点好感。
衙役们乱收过路税,天神教却在刚刚关心弱势的农妇。
衙役们无力解决混乱,但天神教却能安定人心。
两相对比,且不说这些荆州百姓,就是他们这样的外来户,潜意识里都会觉得,天神教比官府管用。
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所有人的情绪一般。
让人愤怒,又让人崇拜......
阿朝扭头看了看十五,果不其然,他此时看着眼前这堆人,也带了点赞许。
或许,天神教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末了,方先生对着百姓们崇敬的目光,再度开口道:“此番时疫,乃是天罚,但诸位也不必着急......就在昨夜,教主亲赴蓬莱仙岛,求取神药......天神水,为的,就是解苍生之困。”
此话一出,在场的百姓,又是一阵欢呼。
“蓬莱仙岛数万里,教主竟然一夜之间,就求得神药?”
“废话!天神教主就是天神的化身,数万里对于教主而言,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儿!”
阿朝:“......。”
阿朝听到这玄乎的话,在被洗脑的边缘,又找回了些神智。
这就有点离谱了......
阿朝再度看了一眼那辆花车,从始至终,能夜行数万里的天神教主,都没有露过面。
几个音符,便是一条指令。
但是.......苏家三姑娘虽然琴艺算不得十分惊绝,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基础的东西都是会的。
她自然听得出,刚刚里面那位天神教主,弹了两回一样的音符。
可是这位方先生,翻译出来的,却是两条不同的指令。
一模一样的音符,不同的指令,要不就是这位方先生瞎翻译,要么这里头还有别的暗语......
她不知道在场还有没有别的懂音律的人,发现了这个。
就算有......和她一样,估计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谁也不敢提出质疑。
底下人唯一讨论的,就是要准备多少“诚意”,才能买到天神水。
仿佛这种情况,大家已经司空见惯。
最后,那辆花车,又在众人的叩拜声中,缓缓地进了城。
不知是不是阿朝的错觉,总感觉在那位方先生骑马离开的时候,好像朝着她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多时,城门口又恢复了秩序。
因着刚刚天神教的到来,大部分人的矛头全都对准了被带走的那几个捣乱的人。
这几人身上的银钱,也重新回了钱匣子。
一场闹剧,踩死了几个百姓和两个衙役,对了......还有就是天神教又有了新的神药——天神水。
这一消息,估计很快就会传遍整个荆州城。
“幸好有天神教。”裴耆长长嘘了口气。
回头正看见杨匡还在看着天神教离开的方向,以为对方也被吓傻了。
“杨通判,这回你知道这群庶民的厉害了吧。这些人,你若稍微假以辞色,就能骑到你脖子上......我看,您也别去找辛太守了,太守叫我们收过路税也是为了控制城内人流,好抑制时疫的传播......杨......杨通判!”
裴耆长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再抬首,就看着杨匡冷着一张脸,风风火火的模样,也不知道又要去找谁?
裴耆长见状也只能作罢。继续当自己的差。
“现在可以进城了......。”十五看着前面人已经不多了,确定不会再发生什么暴乱,才同阿朝道。
阿朝点了点小脑袋,进城自然还是要进城的,只是经过刚刚的事,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安。
对这座荆州城......也只想敬而远之。
“咱们进城吃点东西,就立即找个客栈休息。”阿朝小小声道。
阿朝在心里打定主意,填饱肚子后,就找个客栈窝两天,绝不在外头闲逛。
十五当然没意见,这大冷天,要不就是疯狂的教众,要不就是死气沉沉的路人,也没啥好逛的。
只是两人进了城才发现,这城内和城外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起码,阿朝一路走过来,城内的街市未停,相反,还非常热闹。
尤其是卖米面粮油,或是药材铺子,里三层外三层地挤着人。
就是标注的价格......是别处的十几倍。
“你瞧,那是不是刚刚把我们赶下马车的车夫?”
阿朝顺着十五指的方向看过去。
还真是......
“你们不知道,刚刚我在路上拉了两个外乡人,竟然敢出言侮辱天神......这我哪能忍?当即就把那两个外乡人踹下了马车,连银钱都没要。”马车夫的声音带了些骄傲。
阿朝:“......。”
十五:“......。”
假的,收了钱,也没敢把他们踹下马车。
“做的好!要是我,非得再给他们一拳,打得他们满地找牙!别说外乡人,就是我老子娘,敢对天神不敬,我都要把他们送到天神教的堂口,请天神惩罚。”
阿朝:“......。”
虽然知道这群人是在吹牛侃大山,但十五在听到那人说“老子娘”的时候,还是被气着了。
那天神教再好,还能好过自己的老子娘?
简直是畜生!
十五不算个脾气差的,都差点没忍住上前去将那人教训一顿。
还是阿朝拉了他一把......
十五想了想,到底没做什么冲动的事。
只是他们没动,但那马车夫却是已经瞧见了他们。
阿朝与他大眼瞪小眼,双双都是一愣,就在阿朝以为这人要招呼身边几人,要打他们满地找牙的时候。
那马车夫却不动声色地挪开了目光,就好像没认出他们一样,继续和身边几人吹牛。
貌似,也没有嘴上说地那般恨他们。
这样说,只是为了拼命地在所有人面前展示自己对天神的崇拜,好似不说点狠话,就会被判为异类。
阿朝的小脑袋里突然浮现自己曾在书里看到的一句话。
当大多数人目标一致的时候,目标是对是错,心里的真实想法,亦或是真相......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别和大多数人思想相悖。
这要是皇帝陛下知道自己设立的官府,在这里这般窝囊,出了事还得由天神教平息,估计得气死。
阿朝不知想到什么,小小叹了口气。
这副光景,谁要敢在城内说天神教一句不好,估计就是和全城人作对。
两人正打算转身之际,阿朝一个没留神,差点没被迎面而来的一个醉汉撞上。
“当心。你怎么走路的?”十五也是不客气,抓起了那醉汉的衣领,大声质问道。
阿朝虚惊一场,回过神来,就见那醉汉被十五吼了一声,什么反应都没有,还嘟嘟囔囔地要喝酒。
十五见他当真醉地不省人事,也懒得再计较,随手将人扔到了一边。
十五这也算是好心了,不然这醉汉跌跌撞撞地继续走下去,一个不小心,就该和马车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