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腾了一个多时辰,这事儿终于算是解决了。
可梁汉森、梁汉松知道,明天的朝堂之上,言官会捉住不放,说他们梁家家风不严
由于独孤寒出面,京兆尹自然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组织官兵疏散人群,把主要人物带去衙门走过场。
至于决断,还得太子殿下亲自定夺。
护国公因为是布行主家,也要去衙门问话。吩咐卓庭请郎中,给梁桂兰医治。
齐妙很想去,不过梁桂兰这头她不放心,独孤寒又没搭理她,导致这哑穴一直都没有解。
容不得她多想,赶紧迈步跟着,到布行后院的屋子里,给梁桂兰治疗伤口。
卓庭请来的郎中是德济堂的吴立新,算是齐妙的老熟人,跟着学了一个月的硬针之术。
见到齐妙,忙抱拳行礼,说
“给郡主请安。”
上一次见,她是姑娘。
这一次,就已经是郡主了。
齐妙撇嘴,有话说不出来,只能点点头算作回应。
黑冰站在一旁,察觉齐妙不对劲儿之后,忙伸手给她解决。
“呼”
齐妙松口气,看着吴立新疲惫的说
“这伤我来就好,你回去吧。”
“是。”吴立新没有坚持,抱拳拱手,打算离开。
黑风拦住他的去路,微微颔首,道
“家主,您累半天了,还是让郎中来吧。您在旁看着,若是有什么不对的,您说就好。”
这种皮肉伤,对于齐妙来说根本不在话下。可此刻她的状态,不适合给人疗伤。
吴立新进扭头看着齐妙,她并没有点头,使其有些进退两难。
听齐妙的,可这人拦着他。
听他的,齐妙又没表态,这
黑冰瞅着这一幕,思前想后一番,伸手拉着齐妙,说
“家主,还是让郎中来吧。黑风说得对,您现在太累了。”
齐妙没再坚持,点点头看着吴立新说
“都是皮肉伤,唯有胳膊处的镖伤严重。”
“是,郡主。”吴立新拱手,放下医药箱走去床边,开始查看伤口。
齐妙被黑冰扶着坐下,黑风走过来禀告说
“家主请放心,已经派人回府告知,您不用担心。”
“嗯。”齐妙点头,深吸口气,淡淡的道,“到底事情经过是怎样的,谁能告诉我”
她到现在都懵,陈俊是怎么在这儿的,又是怎么挟持兰儿的。还有寒衣的柳絮,又是怎么回事儿,总要有个人说下吧。
柳絮,看似像棉花一样厚实,但却不保暖,风一吹就透。
黑冰闻言出去,带进来一个婆子,那婆子是布行做寒衣的,亲眼目睹了所有。
进屋之后来到跟前,双膝跪在地上,恭顺的说
“给郡主请安。”
齐妙看着眼前跪着的人,轻舒口气,道
“起来吧。黑冰,搬把椅子。”
“谢郡主赐坐。”婆子恭敬地坐了半个椅子,双手拘谨的放在膝上,双腿并拢。
齐妙靠着椅背,食指抵着自己的太阳穴,轻声问道
“你把今日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详细说一遍。”
“是。”婆子颔首,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小心的回答说,“今日这事儿其实是”
布行有自己的绣娘、缝补婆子。梁家定制的这批寒衣不需要绣娘,只要缝补婆子简单缝制即可。
缝补婆子分两组,一组是姓许的带队,一组是现在给齐妙回话的婆子带队。
用柳絮充当棉花的,就是姓许的那边。
“大俊平日里看着可老实了,可自打钱管事把批活儿放下来,他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天天围着许婆子转悠,还许姐姐、许姐姐的叫。弄得我们这些人看不惯,都要不理他们俩。”
婆子说的兴起,竟然故意压低声音靠前的说
“我看到过两次,大俊从许婆子家出来,而且穿的都是许婆子给做的衣服。”
齐妙蹙眉,黑冰轻咳两声,提醒婆子说正事儿。
婆子或许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继续又说
“今日三小姐跟姨夫人过来,柳絮跟棉花摸是摸不出来,可常年做活儿的人却能分出来。也就这么寸,三小姐第一件儿就摸得柳絮做的寒衣。”
“三小姐严厉的质问,许婆子矢口否认。最后二人吵吵之下,姨夫人要拆开寒衣看里面。也不知怎的,大俊就拿着匕首过来,直接挟持了三小姐。”
齐妙蹙眉,看着婆子,沉稳的追问
“那许婆子呢她是怎么死的”
“许婆子是在大俊挟持三小姐到外面时,上去打算救三小姐,被他一匕首捅死的。”
齐妙闻言,猜测许婆子可能是明白了所有,打算将功折罪,不料命丧黄泉。
前因后果都问明白,吴立新那头也给梁桂兰疗伤结束,齐妙看了一眼黑冰,起身来到床边没再说话。
黑冰把婆子送出去,从怀里掏出一锭二两的银子给她,随后让人去巡防营借担架。
总不能一直都让梁桂兰在这疗伤,得抬回梁府,她住的宅院,精心养伤
自知理亏的齐妙,在回到梁府、安顿好梁桂兰之后,便一头钻进水云居的小厨房,亲自下厨。
把阎王爷惹了,自然要赔罪。
当时冲动,不识好歹,可事过之后想明白,就得该做些聪明女人要做的事情。
淘米、摘菜、洗菜、切菜
上上下下一个人忙活,还不忘让白晶出去盯着,一旦独孤寒回来,赶紧把人请到水云居。
上次的吵架,因为个中缘由,可以不算是她的错。但是今日
齐小妞儿有个优良传统,该认错的时候绝对不含糊。
女人嘛,撒娇、耍赖、玩亲亲。只要肯花心思,就没有哄不好的男人,除非那人不爱你。
不过独孤寒嘛不可能不爱她
小妮子想到这儿,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继续做饭。
傍晚擦黑,梁汉森、梁汉松回来了,一切都因为陈俊的死,变成了迷。
而他死前拿着的那块红色石头,就是当年被牛夫人从齐夫人手里,硬要走的红色皓石。
齐妙自信满满的做足了六菜一汤,可当听到白晶说两个哥哥回来,独孤寒没见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生气了。
齐妙抿唇,瞅着桌上的饭菜,想了一下,说
“装进食盒,送去东宫。”
“是。”白晶应下,赶紧出去拿食盒装饭菜。
齐妙整理下自己,带着一身油烟味,快步朝听雨轩走去。
梁汉森跟梁汉松面对面坐着,谁也没说话。
屋子里只有他们俩,二石在外面伺候,看着齐妙往这边走,忙凑过去行礼,说
“二小姐。”
“我哥跟汉松哥在里面呢”
“是,二小姐请。”
齐妙没有迟疑,快步进屋之后,看着桌上的红色皓石微微蹙眉。
梁汉森见人进来,重重叹口,说
“妙儿,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今日殿下所做,不管结果如何,你都不该大庭广之下对他动手,那是以下犯上,你懂吗”
齐妙自知理亏,乖顺的点点头,挨着梁汉松身边坐。
两个哥哥,汉松哥肯定不会说她,但是亲哥哥气不过还容易打她呢。
梁汉松问着油烟味,轻笑着摇摇头,道
“好了汉森,咱们家妙儿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这一身的油烟味,刚才做饭了”
“嗯。”齐妙乖乖的再次点头。
梁汉森瞅着妹妹的样子,无语的摆摆手,说
“你跟殿下啊,也就殿下能受得了你。”
梁汉松闻言附和“嗯”了一声,端着茶杯喝茶。
对于这点,他倒是有发言权。如果紫儿对他任性妄为,他也会纵容、也会娇宠。
没办法,自己选的。
心知小堂妹担心什么,放下茶杯看着她,说
“殿下有事要忙。你看那东西,无缘无故跑到陈峻手里,背后必然有阴谋。”
“嗯,我明白。”齐妙颔首,轻声的说,“今日他能在那种情况下避开黑风打的镖,我就猜到人群里有帮他的人。”
说完转头,看着梁汉松问
“汉松哥,你找到了吗”
“如果找到了,殿下就过来跟你吃饭了。”梁汉松一脸揶揄的说着。
齐妙脸红,害羞的咬牙,抻哆着说
“哥”
“呵呵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梁汉森,想了一下看着齐妙道
“妙儿,我跟汉松哥还有事儿要说,你把这个拿走,先回去吧。”
齐妙瞅着那个东西,摇摇头,道
“那板块在咱娘呢,哥你收着吧,我不要。”
说完起身,看着他们俩又道
“我亲自下厨的做饭,给你们也带出来了,一会儿让人给你们端过来,趁热吃。”
“行,去吧。”梁汉森摆摆手,打发了妹妹。
梁汉松等人走远,重重叹口气,说
“明日朝堂,该怎么办你说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儿,那几个人会再次旧事重提”
梁汉森也长舒口气,咬着后槽牙,道
“提也白提。不说我,就是殿下也不可能照做。”
“但是万一要拿操守来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