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仔细端详着齐妙,尤其是当看到她额头上的凤鸣印时,下意识的就要伸手。
齐妙本能的后退,韩氏忙跪下、磕头,说
“郡主恕罪,郡主恕罪。小人不是有意的,小人就是就是觉得您眉心处小人知错了。”
齐妙倒也没真的怪她,走上前把人扶起来之后,道
“不妨事,你好奇也正常。我只是不习惯被人碰触罢了。”
“郡主恕罪,是小人冒犯了。”韩氏继续道歉。
齐妙再次摇摇头,眉骨轻挑的说
“你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赶紧说吧。刚才那个不妨事儿,我没怪你。”
“是,多谢郡主。”韩氏屈膝,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又道,“郡主有所不知,当初建立善堂,听说朝廷官员很多都反对。”
“不管怎么反对最后总是办起来了。可是来这边做事,工钱给的不多,所以很久都没人过来。我们两口子一共才给三两银子,所以很多人都不爱来。”
呃
三两银子
那的确是有点儿少。
于德海跟韩氏的年纪不算大,在京城随便找份儿工,都能每人赚三两银子。
两个人才给三两,还要照顾八十个人,的确太少了。
奇怪,独孤寒那么慷慨的人,怎么突然就小气了
韩氏见齐妙这般,顿时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
“虽然给我们的不多,可朝廷那边给我俩儿子都安排去了京郊上工,听说以后还能长期做事,也算不错了。”
齐妙听到这话,顿时知道那俩孩子去哪儿做事。
世界还真小,这都能碰到有关系的人。
“他们在京城内,很难找到做工的事儿吗”齐妙很好奇,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京城这地方别的没有,做工的地方可是相当多。只要有手艺,人年轻,不会找不到活儿干的啊
韩氏轻叹口气,略有些无奈的道
“不瞒郡主,我那俩孩子没念过书,人也不机灵,手脚笨。起先亲戚给找了药房的活儿,可他们俩毛躁,没干好被人家给辞了。”
“也不好老麻烦亲戚,俩孩子就自己出去找工、出苦力。干得多,赚的少,我们当爹娘的也心疼。”
“本来老大想弄个摊位,卖些小玩意儿。可要入了商籍,这辈子都不用找媳妇儿了,所以我们两口子也没让。”
“这不,我们两口来这儿,就跟官爷提了嘴。那官爷人挺好,听我们这么说,就给安排了。每个月三两银子,管吃管住还有衣服,我跟孩子他爹都可知足了。”
话,说的很实在。齐妙看着一脸满足的韩氏,明白这不是做戏。
她是真的知足,真的觉得现在很好。轻笑一下点点头,说
“这边人手不足,还得加人手。你可有什么好邻居推荐吗你放心,同样也可以帮他们的孩子,安排做事。”
如果三两银子能请到夫妻俩,那同样的法子应该也能请到更多。
厂房那边日后肯定需要很多做工的,这边缺人手,两相互补,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韩氏听了没有立刻回答,思索片刻看着齐妙,道;
“郡主,这事儿我不敢打垄,等我回去问问的,行不”
打垄
齐妙上下看着韩氏,眉骨轻挑试探性的问
“你是辽东府人”
“啊”韩氏点点头,不好意思挠挠后脑勺,又说,“算起来我们夫妻跟郡主是老乡呢。”
“四年前我们村儿发水,家里田地都淹了,后来又发生疫情。我们本来投奔闺女的,谁知道唉没法子,才来京城投奔远亲。”
四年前
那就是她来的那年夏天。
齐妙瞅着韩氏,心里十分满意。若真是想高攀,一开始就说是老乡,岂不很好。
要不是两个人唠嗑儿,听出了土话,估计韩氏还不会说。
只不过齐妙不明白,疫情、水灾都完事儿了,为什么不回去呢
八成
跟她那出嫁的闺女有关吧。
不好多问,拍拍韩氏的肩头,随口说道
“那你回去问问。如果有就让他们过来。女的给这些人洗洗衣服、拆洗下被子。男的帮忙给那些老人洗澡啥的。”
韩氏一听这话,高兴地直门点头,说
“是,郡主放心。小的一定回去好好问问。郡主人心真好,还要给他们拆洗被子、洗身子。”
齐妙轻笑,看着走过来的黑冰、黑晴,又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回走了,你帮忙留意一些。”
说着,迈步朝黑冰他们俩的方向走。时候不早了,回城里吃顿午饭,下午还得去研究所呢。
跟那家伙闹别扭,但是正事儿不能耽误。
冷战嘛,情侣之间常有的事儿,她还算看得开。
韩氏抿着嘴角,瞅着他们三个人的背影,大着胆子,说
“郡主,要不您留下吃饭吧。虽然都是粗茶淡饭,但昨儿府上送了不少菜,还挺好”
“孩子他娘,你说啥呢”于德海从前院过来,听到韩氏这话,忙不迭的打断。
能往这边送的东西,那自然是人家不要吃的,媳妇儿居然还邀请郡主他们在这吃,这不是大不敬嘛。
慌慌张张走过来,双膝跪在地上,浑身哆嗦着说
“郡主恕罪,她不懂规矩,说错话让郡主见笑了。小的,小的一定严加管教,绝对不让她再犯。”
韩氏一看当家的跪在地上,也急忙双膝跪地,不停地磕头,说着“求饶”话语。
齐妙被他们俩的举动弄得有些无奈,刚要上前伸手把人扶起来
“这是在做什么”
凛冽不夹杂任何情感的声音,透着彻骨寒意。
齐妙看着“从天而降”的独孤寒,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夫妻俩,顿时懵逼了。
什么情况
这样一幕怎么就这么寸,又被独孤寒看见了。
如此熟悉的戏码,曾经在东宫上演过。
难道说眼前这俩位
不,不应该的。
刚才跟韩氏聊天,她根本就不像那种有心机的人。
难道,她又眼瞎了
齐妙眼睛里透着失望,更透着不解。
日防夜防,怎么又被算计了。不过这次,倔强的她并不打算替自己辩解,就站在那里,等着看独孤寒如何处理。
于德海不认识独孤寒,不过瞅着他身上的穿着,清楚这人不是寻常之人。
忙转个方向,磕头行礼。韩氏仍旧磕头,浑身还在哆嗦。
独孤寒瞅着这样一幕,黑着脸,问
“郡主治你们什么罪,你们要这样求饶”
声音平静,但却莫名的透着一股冷。
京城本就热,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会儿竟然觉得有些凉。
黑冰、黑晴见状,纷纷抱拳行礼,打算开口。
但都被独孤寒一记眼神,钉在了原地,不能说话。
齐妙就站在一旁看着,嘲讽的上扬嘴角,双手交叉置于胸前,等着看这出戏。
于德海磕头一下,起身看着独孤寒,回答
“这位大人,不是郡主要治小人的罪,是小人的媳妇儿说错了话、得罪郡主。我们正在解释,让郡主不要误会。”
于德海觉得自己解释的很详尽,可黑冰听了却咬着一嘴银牙,气的不行。
黑晴跺脚,伸出食指指着跪着的于德海。
齐妙却清咳两声,打断了黑晴接下来的动作。
黑冰、黑晴都要急死了,再看齐妙这边,确实稳如泰山,分毫不乱。
独孤寒没看齐妙,瞅着地上跪着的人,继续又道
“她说什么得罪了郡主”
韩氏觉得委屈,可仍旧磕头不止。
“咚咚咚”的磕头声,比刚才还要用力。
齐妙面如止水,仍旧不为所动。
于德海心疼媳妇儿,可这个时候也没办法,忙再次低头说道
“回大人的话,小人的媳妇儿邀请郡主在这用午饭。可昨天郡主府上送了好多吃食,这些东西哪能招待郡主,所以小人才替她,向郡主请罪。”
黑冰、黑晴听到于德海这话,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照实说的,不是做扣,不是陷害。
独孤寒看着喘粗气的两个丫头,清冷的说
“你们俩怎么了呼吸不好让流虹给你们看看”
二人一听“流虹”二字,顿时脸都白了。忙不迭的抱拳行礼,说
“多谢主子关心,我等没事。”
独孤寒收回视线,瞅着仍旧跪在地上的妇人,开口说道
“你别磕了,本宫问你,郡主可怪罪了你”
韩氏停止动作,额头上血糊糊的,十分骇人。忙不迭的摇头,磕磕巴巴的回答
“没没有郡主没没怪小的。小的小的是看郡主来这帮忙,出于好心想想要留郡主吃顿午饭。”
“可可小的刚说完,当家的就说小的说错话了。小的小的没有别的意思,就只是想留留郡主吃顿午饭,真的。”
独孤寒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于德海,没有说话。
于德海浑身哆嗦,局促的搅着双手,硬着头皮,说
“那饭菜是昨日梁府送的,在让郡主留在这吃那些饭菜,小的觉得小的觉得”
“你觉得什么”独孤寒挑眉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