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寒等人一路快马加鞭,直奔京城郊外西面。
一路狂奔,微风阵阵,倒是消退了些许闷热。
很快,就看到山半腰处有亮光。
到了山脚下,独孤寒率先勒住缰绳,齐妙跟黑冰也纷纷勒住。
翻身下马,齐妙长舒口气。下意识的,可能是因为心里太压抑吧。
把缰绳都扔给黑冰,跟在独孤寒的身后往山上走。路不算难走,但独孤寒仍旧牵着她,没让她一个人。
十分钟左右,终于看到梁安颓败的坐在那,身后靠着一块无字碑,手里还捏着一个酒坛子。
凌狼陪在他的身边,手里也捏着酒坛子。
黑子一脸纠结的站在旁边,见独孤寒跟齐妙来了,忙走过来抱拳行礼,说
“主子,家主,属下劝过了,可是三爷不听属下的。”
齐妙秒懂的点点头,示意他不用再说了。
那块无字碑没有刻字,想来也是考虑到云记阳在江湖上有仇家,所以才这般做的。
抿唇轻叹口气,迈步来到梁安跟凌狼面前,缓缓蹲下身子。
碑前有个破铁盆,盆里的烧纸已经烧完,只剩下零星火星。
齐妙伸手,拿起一旁放着的烧纸,借着火星吹了吹,又点燃了。
看着无字碑,思索片刻,淡淡的说
“云叔父对不起,妙儿这么晚才来看您。您是不是在心里怪妙儿了。”
一边说一边往里面添烧纸,时不常的看观察一下梁安、凌狼面儿上的表情。
“云叔父,西南边境最后一场战役,咱们东陵挺过来了。不仅挺过来,还给他们迎头痛击。文彧身边的流虹,粉碎了他们日照皇室的一支亲卫军。”
“听文彧说那支军队可厉害了。可遇到了流虹的镇妖鬼录,也只是任人宰割的份儿。现在的军队肯定不如把您们曾经那般”
齐妙就像唠家常一般的说着西南边境的事情。梁安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凌狼倒是缓解了一些。拿着手里的酒坛子,仰头喝了一大口,道
“妙儿,那支亲卫军不是偷袭东陵军队,而是去抓你的。”
轰
齐妙诧异,“猛”地转头看着凌狼,一脸不解。
即便凌狼说这话,梁安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目光呆滞,手里拿着酒坛子,倒也没往嘴里送。
独孤寒走到齐妙身边,慢慢的蹲下身子。随手拿些烧纸填入盆里,抿唇着说
“你在辽东被云纤楚抓到的时候,曾经有个人看到了你额头上的凤鸣印。”
轰轰
齐妙浑身一震,心都颤悠。
亲卫军不是偷袭军队,而是抓她
怪不得,怪不得那小队人马是冲着军医帐篷这边来。若不是恰好流虹在她身边,只怕损伤会更加的
咬唇、蹙眉、神色凝聚。
好一会儿,才慢慢找回理智,扭头看着独孤寒,小声的道
“他们抓我就为这个”
“嗯。”独孤寒点头。
凌狼又喝了口酒,看着齐妙无奈的摇摇头,说
“不知道是谁放出的消息,说是得凤鸣印者、得天下。所以,你现在”
我靠
齐妙想爆粗了
什么跟什么,电视桥段
那好歹是两个人,还是俩男人。
她这
联想到曾经,齐妙扭头看着独孤寒,轻声的问
“你放的那个传言”
“啪”
额头被拍了一下,清脆、微疼。
齐妙忙不迭用手捂着,哀怨的看着他,不爽的道
“有话就说,干嘛打人”
当初在西南那边,是他自己说的,有这个“凤鸣印”是好事儿。那现在这传言传出来,也就不无道理啊。
干嘛打她
独孤寒没有立刻回答,继续往盆里添烧纸。好一会儿才撩起眼皮看着她,道
“你问的问题就欠揍。”
“我”
凌狼瞅着他们两个小年轻的样子,轻笑一下摇摇头,说
“还是年轻好啊。年轻可以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
看似感慨,实则是提醒齐妙,不能胡说八道。
重重打了个“唉”声,冲着无字碑磕头。连磕三个,冲着独孤寒又道
“那现在怎么办消息放出去,我又顶了这么个定时炸弹。”
最近出门,她都用何殊给的脂膏遮盖,可到底不是长久之事。
“放心,我能娶你,自然也能要的起你。”独孤寒霸气的说完,从凌狼手里接过酒坛子,倒在了无字碑前。
齐妙看着仍旧没有什么动作的父亲,轻叹口气凑过去,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
没反应,但涣散的目光,聚焦了。
“爹,您身子还在恢复呢,这酒别喝了。”
轻柔的声音,让梁安慢慢转动脑袋,盯盯的看着她,说
“第一次他来家,我受伤了不能喝酒。紧接着你奶去世,都没好好陪他。再来的时候,家里事儿多,更没时间陪他。一来二去,这顿酒我们哥俩就好好喝回。”
“都活着啊,那么多年了本以为我们的时间很充足,可到头来这顿酒竟然还是没有喝成。我我”梁安哽咽,抬手就要往嘴里送
被齐妙一把按住了。看着他认真的摇摇头,说
“爹,若您今日身子没伤,您想喝多久我绝不拦着。可是现在一旦您喝了,恢复不到原来的程度,您怎么办云叔父泉下有知,也不会容许爹这般胡来。”
凌狼听了,吸了吸鼻子,道
“红狼啊,这就是命咱们狼组的命皇上已经说了,这次殿下带的军队就赐名为天狼大队,隶属于皇室管辖,不归兵部。”
“大哥多年的心愿,马上就要实现。等旨意颁发、你的伤就好了,到时候我陪你过来,好好跟他喝一顿。你现在就别逞强了,啊”
梁安没有说话,齐妙也不敢再劝。
平时怎么撒娇都无所谓,可到了真章这会儿,她还是很怕亲爹的。
只能一脸殷切,满眼期待的看着梁安,期待他能听劝,听凌伯父的话。
一炷香后,梁安的手松开,酒坛子掉在地上。惯性使然,滚了两个圈,然后里面的酒,“汩汩”的往外流。
齐妙松口气,凑过去挽着他的胳膊,说
“爹,您放心,咱们一定会找到杀害云叔父的凶手。到时候带着他过来,就在云叔父的坟前解决他,啊”
梁安闻言,用另外一只胳膊拍拍她的脸颊,道
“傻丫头,担心了”
“嗯。”齐妙点头,没有任何隐瞒。
梁安看着一旁跟着的独孤寒,长叹口气,又道
“殿下,我就这么一个闺女。既然殿下看上了她,也是这丫头的福气,我这个做爹的没话说。但是,我只求殿下一件事儿。”
“伯父请说。”
“若殿下守不住曾经在七家屯说的话,就请殿下应允,让我把这丫头带回来。”
独孤寒蹙眉,对于梁安这话有些不愿意。可看到他满眼殷切的样子,最终还是重重叹口气,说
“您说的那个没可能。本宫是个军人,军人重诺,本宫不食言。”
一声“本宫”,提醒了梁安。随后,梁安苦笑着摇摇头,松开闺女,抱拳一下,说
“多谢殿下许诺。”
凌狼再旁,眼瞧着情势有些紧张,忙摆摆手,道
“殿下,把妙儿送回去吧。这几日他们在南山寺斋戒,出来太久不好。”
“对,对。”梁安恍然大悟,看着齐妙不禁又嘱咐着说,“照顾好你娘跟恒哥儿,庙里不像家,啊”
“放心吧爹,寺庙一切都很好,我娘也很好。”齐妙说完,又冲无字碑磕三个响头,这才拉着独孤寒离开。
其实,她也想赶紧把人拽走。再任由亲爹说两句,估计他得火了。
她曾经提及过,若是他守不住诺言她就离开,可那会儿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今儿也就是因为这人是她爹,换个人估计都
凌狼见二人离开,轻叹口气说
“红狼啊,你也是。当着殿下说那话,你就不怕惹恼了他”
“我”梁安原本还理直气壮,随后犹如泄了气的皮球,喃喃的道,“我当然怕了,不是因为妙儿,我也不敢说啊”
“儿孙自有儿孙福。傻子都看的出来,殿下对妙儿什么样子。你啊,就别担心了。再说宫里的皇上也一直没选后,那帮老家伙都算计皇上呢,没时间算计你女婿。”
梁安听凌狼这话,没有反驳。而是靠着无字碑,瞅着已经看不到闺女身影的方向,说
“话虽如此,可是我怕啊大哥抢先把我们一家摘出来,我用刚满一天的女儿把她换出来,这就是我闺女、我的命啊”
“她好了,日后到了地下,我也能有脸去见大哥。不然我怎么有脸面对啊。”
梁安说着心里的无奈,凌狼听得很是理解。看着两坛已经流空的桑落酒,轻叹口气,说
“算了,想这么多都没用,走一步算一步。还有我呢,我也在宫里,我会帮妙儿的。”
黑子站在一旁,恨不得自己就是个先天性耳聋的人。
这俩人说话,毫不顾忌,根本没理会他这么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