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王朝今日的早朝,到处都笼罩着压抑。
前些日子举子集体投河事件,就在要定案的时候,前国舅白洪兴,给出了个新的线索,那便是
“圣上,这丁亚平曾经跟齐妙,在巴虎山结识。他上京雇佣马车的银两,都是齐妙所出”
白洪兴说着自己刚刚找到的线索,企图把这丁亚平做成跟旁人串通、陷害他白家的样子。
只不过
独孤靖涵瞅着草包一般的白洪兴,轻叹口气摇摇头,道
“白卿,依你所言这丁举子是串通好了其他举子,一起陷害你白府,对吗”
“圣上英明”
话落,独孤靖涵看的真切,平日跟他走的很近的几个官员,全都面如死灰。
白洪兴生怕还有什么变故一般,继续又道
“皇上,那齐妙就是个红颜祸水。她是不是齐景阳将军的遗孤,暂且另当别论,就冲她这心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前些日子京城上下的谣言,皇上不是没听过。她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迷惑太子,带着军妓在军营胡闹。皇上,这个齐妙留不得,留不得啊皇上”
梁安今日也破例上朝,听到他如此诋毁爱女,咬着后槽牙,狠戾的瞪着他。碍于皇上在场,他也只能暂且隐忍,可是
“皇上,这个梁安是不是当年的红狼,也未可知。怕只怕他们本来就是”
白洪兴句句肺腑,发自内心。
说到底,这白洪兴没什么脑子,更没那么多的弯弯绕。
他喜欢银子,心思简单,再加上又是前任皇后的兄弟,所以独孤靖阳在位的时候才对他特别关照。
无非就因为他好掌控,不会脱离管制。
可自打独孤靖涵接位之后,白洪兴一直都是夹着尾巴做人。如果不是这次过门费,他还能好好地做他的闲官,拿着封厚的俸禄。
但是
独孤靖涵眼瞅着梁安就要发作了,冷笑一下摆摆手,打断白洪兴的话,道
“白卿,你是不是把朕想的太简单了”
“皇上,我”
“带人上来”
话落,洪飈跟着太监走上来,跪在地上,恭敬的说
“影卫洪飈,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谢吾皇。”洪飈起身,恭顺的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独孤靖涵也没有说话,瞅了一眼负责这件案子的何志云,便闭上了眼睛。
何志云心领神会,走上前行礼一下,说
“白大人,洪飈是圣上影卫之一,他的身份您怀疑吗”
白洪兴闻言甩袖一下,道
“皇室影卫,只奉当今圣上一人命令,旁人不得召见。本官傻了,会怀疑他的身份”
那一脸“你好蠢”的表情,倒是让何志云嘴角抽了两下。
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就看他一会儿该有什么反应。
深吸口气,不跟他一般计较的道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开始问了。”
“唠叨个什么年岁大了”白洪兴不给面子的低斥。
他一向放纵惯了,更何况以前的皇上还跟他是亲戚,只可惜
他忘了收敛。
何志云虽然恼怒,但还是十分有修养的不跟他计较,扭头瞅着洪飈,继续开口道
“洪侍卫,本官问你,你可认识这丁亚平”
“认识。”
“从何认识”
“保护少家主过巴虎山的时候认识的。”
“哦那本官想问问,当时在巴虎山可发生了什么”
“巴虎山常年被匪寇占据,打家劫舍做些见不得光的勾当那日这丁亚平路过,被巴虎山的匪寇抢了银子,少家主”
洪飈一句一句把当日的事情说了一遍,白洪兴越听越不对劲儿,最后直接低吼着道
“你胡说,不是这样的,根本不是这样的”
“放肆,朝堂之上岂容你喧哗”古太傅直接开口,呵斥住白洪兴的撒泼。
但到了这一刻,白洪兴根本没有什么礼数教条,这明显就是个局,昨天晚上的那个人也是为今儿这局做铺垫
“独孤靖涵,你坑我你坑我昨天晚上那个血网说了,说这丁亚平跟齐妙有勾当,你让我助你除了梁安一家,你”
巴拉巴拉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挑拨,更是离间梁安对朝廷的忠心。
原本闭眼的独孤靖涵,“猛”地睁开,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白洪兴,心里突然明白了。
明白了为何今日他非要把事情闹到朝堂之上,为何非要跟丁亚平当着他的面对峙。
原来
都是那个人做的扣。
心里虽然有些乱,可面不改色的看着堂下发生的一切。余光撇着梁安,他仿佛也像没事儿人一般,站在那里看热闹。
有那么一瞬间,独孤靖涵是怀疑的。
怀疑梁安的忠心,怀疑他的平静。
但下一秒,这个“怀疑”就被他自己的理智给拍飞,随后迷茫的眼睛里再次清澈见底。
终于明白为何父皇登基后期,会每天疑神疑鬼。
因为这就是人性,是人就会怀疑,不管是君臣还是父子。
双手紧握,他要做的就是
用人不疑
起身,踱步走下龙椅,看着仍旧撒泼的白洪兴,清冷的说道
“传旨,工部侍郎白洪兴私收举子过门费,中饱私囊着削官免爵发配女眷全部冲妓,男丁丁亚平饱读诗书却不曾有判断力”
一段话,处决了白洪兴,也给那被骗的二十个举子,一个惨痛的教训。
只要心中存正义,就不该想着给什么过门费,企图走捷径。
不管他们是被骗也好,不知情也罢。只要这会儿就有了这个心思,日后做官,难保不会被人加以利用。
好不容易考中的举人,就这么被剥夺了,说实话很残忍。但这就是皇权,这就是天威
独孤靖涵看着朝中的大臣们,正色的继续说道
“朕心知朝中官员,大多数人手上都未必干净。不过只要还能掌握那个度,别失了本心,朕暂时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好了,只是暂时朕登基不久,先是被礼部逼着选后,然后户部、兵部逼着朕召回太子,接着”
“报八百里加急军报”
独孤靖涵的话没说完,外面传来御林军洪亮的声音。
八百里加急军报
“嘶”
朝堂之上的大臣们,全都倒抽了口凉气。
自打东陵建朝至今,八百里加急军报只有老祖宗用过。
就是先皇,刚退位的皇上都不曾用。
实在是抛费很大,东陵王朝的骏马十分珍稀。
没想到
独孤靖涵略有些激动,原本背着的双手突然甩袖一下,道
“宣”
片刻,御林军带人进来,那人风尘仆仆,手里捧着被蜜蜡封好的竹筒。
走到殿前,跪在地上,大声地说
“镇南侯麾下监军程四海,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万岁”程四海起身,略有些兴奋的说,“启禀吾皇,西南边境大胜,日照两天前送来降表,这是侯爷亲笔写的军报。”
话落,朝堂之上所有人,全都长舒口气。
梁安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慈父般”的笑。
打胜了,终于胜了,终于要回来了。
两天前送的降表,那差不多现在那边就该班师回朝了啊
八百里加急军报
果然是殿下,这魄力,这示威,高
独孤靖涵从太监手里接过军报,原本喜悦的脸上,一点一点僵住,最后直接冰寒凛冽,弄得各位大臣们全都莫名不已。
这
这是怎么了
不是说打胜仗了吗
“哗啦”
独孤靖涵捏着那张捷报,“猛”地扭头,狠戾的看着朝中百官,道
“户部简华彬,你该当何罪”
轰
这话说完,所有人如同下饺子一般,“噗通噗通”全都跪在了地上。
被点了名的简华彬,此刻已经犹如惊弓之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惶恐的道
“微臣有罪,还望吾皇明示。”
独孤靖涵失望的看着他,半晌都没有吱声。大家伙全都跪着,只等皇上那里给出真相。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死撑
独孤靖涵长舒口气,微眯着眼睛看着他,道
“简华彬,日前你三番两次让朕把太子召回,朕且问你,为什么”
简华彬蹙眉,恭顺的在地上磕头一记,答
“回吾皇的话,前线频繁要物资,户部不堪压力,再加上外界对军医的谣言,所以微臣”
“好”独孤靖涵打断他的话,继续又道,“那你给大家说说,户部一共给西南边境,拨了多少用资多久给一次”
简华彬听到这话,跪直了身子,恭顺的磕头一记,道
“回皇上,微臣一共给西南边境拨去了而且几乎没半个月就走一次。次次都入账,有迹可循。”
“有迹可循”独孤靖涵直接把手里的捷报揉成一团,朝简华彬这边扔了过来。
虽然是纸团,可独孤靖涵的力道不小,打在脸上,也红了一块。
简华彬这会儿自然不能理会脸红与不红,伸手拾起,打开一看瞬间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