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靖涵从朝堂出来,穿过走廊直奔御书房。
登上皇位这么长时间以来,今日是他最生气的一次。
以往,逼他选妃、泽后,他都不在意。毕竟,这些大臣是为了东陵好,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一日无主。
可是今日
当着他的面,白洪兴居然还敢遮掩自己的罪行。
念在他是皇嫂的亲哥哥,一直对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曾私底下找过,敲打过,如今来看,怕是压根没有用处啊
走路的步伐顿了一下,随后冲身后跟着太监摆摆手,道
“朕要一个人呆会儿,你们先退下。”
“是”
独孤靖涵快步往前走,拐弯之后,直接闪身进了一处偏殿。
殿内,没有人,这个时候洒扫的宫女都已经完成工作,去了别处。
独孤靖涵站在殿内中央,沉稳的舒了口气,道;
“出来吧。”
何殊快速进来,走到跟前单膝跪地,道
“参见皇上。”
“起来吧。”独孤靖涵说完,迈步坐上主位,看着他说,“告诉你弟弟,鬼医峡那边不用查了,是他娶得。”
何殊闻言怔了一下,随后抱拳咽了下口水,道
“皇上,已经确定了吗”
“嗯。”独孤靖涵点头,重重叹口气看着他,又说,“倒也不用太担心,他虽然一直迟迟不露面,但朕发现他已经跟白狼决裂。”
“虽然明面仍旧没有,不过暗中已经把势力分开,而且那笔蓝金他并没有出手,仍留在手里。”
何殊听到这话点头,抱拳一下,说
“既然如此,属下告退。圣上最近压力会很大,还望圣上注意龙体。”
“龙体你快别跟那些家伙学说这般阿谀奉承的话。就是个人,什么真龙天子。”独孤靖涵撇嘴,轻笑一下叹口气。
何殊见状,忙再次开口道
“就算圣上是人,那也是圣人。东陵的主宰,百姓的倚靠。”
“行了行了,每天听他们嘚啵嘚已经够烦了,你可别让朕也烦你。”
“属下知错,属下不说了。”
独孤靖涵看着何殊,轻叹口气,道
“算了,这些年你也不容易,一直都隐在暗处不见光。等西南那边结束了,你也光明正大的参加科举吧。你是个人才,比你弟弟强。”
何殊闻言,忙摇头的说
“圣上谬赞了,属下安于现状很好,不求再高。”
“江湖组织已经被文彧那小子挑了好几个,你认为幽冥谷还能撑多久就算朝廷这边不出手,只怕有人也该出手了。”
独孤靖涵的话,让何殊心里“咯噔”一下。
震天营,虎爪宗,火凤门,血雾宫,幽冥谷。
曾经在江湖上占据一席之地,可现在火凤门、血雾宫、震天营相继被挑,虎爪宗的人直接归了梁安,进了巡防营。
唯独幽冥谷还屹立不倒。
江湖上的血雨腥风怕是
想到这儿,何殊再次抱拳一下,说
“多谢圣上体恤,桖木簪在齐姑娘手里,阴阳刀,天阴剑属下则是奉上。至于这异陷天”
“毁了吧。”独孤靖涵淡淡的说。
“是”
何殊没有异议,抱拳、直接应下。
能看过去与未来的异陷天,的确该毁,若不然日后不知道会有什么乱子
曹氏每天早上吃过饭,都会在房内对账簿。
认识的字不多,但是看账簿。早在齐夫人身边做大丫头的时候就会了。
账簿上的字不多,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而已,她熟
宅子大了,每日花销她要做到心中有数。
丝毫不能松懈。
外面,不少人等着看他们的笑话,甚至衰败。
用朱砂标记出不必要的开销,然后用算盘开始核对数目。
一项一项,细致计算,生怕有一处错漏。
传来一阵脚步声,屋门推开。楚婆子进屋屈膝行礼,说
“夫人,李小姐来了。”
曹氏一听李紫玫来,忙收起手里的东西,道
“快请”
“是。”楚婆子应下,转身出去。
李紫玫以前每天都会过来,偶尔还在这边小住,娘俩有说不完的话。
不过最近几天都没来了,而且连面都看不到。
听说那几个小铺子她都撑起来,开小百货、赚取嫁妆。
“婶子,紫儿想您了。”李紫玫进屋,快步来到曹氏跟前,拉着她的手就不松开。
曹氏摸着冰凉的手,纳闷的道
“咋这么凉”
“今儿突然冷了,可冷了外面。”李紫玫回答。
曹氏看着下巴略有些尖的姑娘,咂舌一下,说
“瘦了,瘦不少呢最近很累吧”
“嗯。”李紫玫没有隐瞒的点头。
爹娘去世,梁安夫妻俩就跟她爹娘一般,她既尊重又依赖。
曹氏拉着她坐下,揉捏着素手,道
“瘦了不怕,瘦了咱们再吃、补回来。”
随后,冲楚婆子吩咐说
“我看今儿有买牛肉,你现在让人去发面,中午吃牛肉萝卜馅儿的包子。把窖里剩下的萝卜都拿出来,做了。”
“是,夫人。”楚婆子应下,转身出去张罗。
曹氏看着李紫玫,关心的追问道
“怎么样,那铺子都忙好了你先喝茶,这茶刚泡好,热着呢。”
“嗯,知道了。”李紫玫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下之后又说,“婶儿放心,铺子都忙好了,子合走之前帮着把货都订下了,等货到了之后就开,很快的。”
曹氏听到李子合,重重叹口气,道
“白瞎这孩子了啊入了商籍,这一辈子都”
李紫玫听了有些伤感,放下茶杯,长舒口气,说
“没办法啊。这么折腾着,肯定会被盯上。所以也就”
曹氏拍拍李紫玫的手,捏了捏,又道
“看往后吧。往后若是好了,混个皇商也不错。”
“哪就那么容易。不过小弟看得开,他说了,哪怕是商籍只要自己不看轻自己,就无妨了。”
“这话说的,哪个商户过得不好”曹氏撇嘴,不服气的轻叹口气,道,“指着那点俸禄,上哪儿够用啊不说别的,京城这些大户,哪一个没有铺子,没有额外收入”
李紫玫虽然觉得曹氏说的有理,不过这就是现实。
世俗风气这般,即便大家都知道商贾凭本事赚钱,可仍旧会被人看不起。
想到这次过来的事情,李紫玫忙从袖口掏出个信封,说
“婶儿,家里来信了,今儿一早大车队送铺子那边的。”
“咋又送铺子了上次的信没收到”
“不知道,可能习惯了吧。”李紫玫边说,边当着她的面把信拆开。
曹氏瞅着她手里的动作,缓缓摇了摇头。都是一家人,可她仍旧这么小心谨慎。
听着她念信的内容,一张脸喜笑颜开。
家里的地很好,孙正轩虽然去了南境戍守,可仍旧没忘让手里的人帮着二哥种地。
柏儿在县里念书也很好,芳儿跟兰儿也不错,都在家里等着卢长东金榜题名。
可到了今日,这殿试仍旧没有开始,着实让人有些焦虑。
信念完了,曹氏看着李紫玫轻叹口气,说
“这殿试选拔的结果,到现在也不知道。昨儿长东过来吃饭,我瞅着人都瘦了。”
李紫玫闻言,咂舌一下,道
“婶儿,我听大哥偶然提起,好像前阵子有些举子被骗了,纷纷投了护城河被三叔救了。所以,朝廷方面都查这事儿呢,就连关于军营的谣传都差了很多。”
曹氏一听这个话惊讶的不行,好一会儿才喃喃地说
“是嘛,这读书人咋还被骗了呢”
“听说进盛京书院被收了过门费,一百两银子呢。交完钱可还没有进去,只是安顿在了一处宅子,吃喝供给。有的为了这一百两银子,都背上了高利贷。”
“啊啧啧啧”
曹氏撇嘴,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明明念书开眼界,这咋还能被骗的这般凄惨。
惊讶之余更多的还是庆幸,庆幸卢长东这边一切顺利,没有问题。
李紫玫在屋内看了看,随后纳闷地问道
“婶儿,恒哥儿呢还有李姨母,怎么也没看到啊”
“应该在后花园玩着呢。小家伙圈不住,总要出去溜达溜达。”曹氏说完,掏出火折子把桌上的信烧掉。
李紫玫瞅着那堆灰,咬唇想了一下,问
“婶儿,妙儿那边没来信吗”
“没有,一直都没有啊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不过你别担心,松儿肯定不会有事儿,跟森儿在一起呢。”
曹氏提到梁汉松,李紫玫顿时脸红了,低着头害羞的说
“婶儿,咱们出去转转,找找恒哥儿。”
看着她的样子,曹氏便知道这是害羞了。没有继续打趣她,起身把账簿收好,带着她就要走
“婶儿,多加件衣服,外面冷。”
“很冷吗”曹氏不是很相信。
这都几月了,早就过了冷的时候了呢
随手拿了件褂子罩上,算是应了李紫玫的话。
二人出了屋子,曹氏不禁打了个哆嗦,转身拉着李紫玫进屋,把褂子换成厚厚的外褂,说
“啥前儿了,咋这么冷。”
“不知道,今儿突然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