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唯一留下的女人,式弥早就注意到她了。
她是这群女人之中最亮眼的,虽是站在最边上,但模样是最美的那个,当其他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时,她却没有什么表情,像是木偶似的,一动不动立在那里。
“你,你不走?”
嬴政也未料到会有人留下。
见其有些怯生生的,摇摇头
“嗯,我想留下。”
连声音也格外的好听。
“方才孤说的很清楚了,若是留下,就如同进了冷宫,孤不会给你个妃嫔位置,留下也只是当这宫中婢女。”
她仍旧低着头,回应道
“是,奴婢知道。”
留下了一个绝色美女,这是式弥怎么也没想到的,她在帷幕后面楞了片刻,从后头走了上来,她与嬴政对望了一眼,对此,嬴政也十分无奈。
危机感,就这样突然降临了。
式弥走到那位女子面前,走近了更是觉得她美丽动人了。
肤光胜雪,两道柳叶弯眉之下,是两处漂亮深邃的眼窝,式弥发现她的瞳孔是琥珀色的,比普通人的瞳孔颜色浅了许多,像是宝石般发亮。挺拔小巧的鼻梁,饱满性感的双唇,精致顺畅的鹅蛋脸,看着似乎有些异国血统,身姿也是高挑匀称,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
是可以与赵离姜相媲美的容貌啊!
式弥内心不禁暗暗赞叹。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奴婢名叫屈无柔。”
式弥打量着她,发现她虽是美艳,可似乎表情有些木讷,或者可以说,她没有任何表情,式弥察觉不到她到底是紧张,还是害怕,她就像是个木头美人似的。
“你姓屈?你是楚国人?”
嬴政不免有些好奇,也询问道
屈无柔点点头,不敢直视嬴政,依旧低着头,小声回应道
“是。”
“屈是楚国大姓,你祖上可出过高官显赫之人?”
式弥瞧见嬴政突然对她来了兴趣,不免有些醋意。
“是,从前家族却有显赫之人,可早已落败,奴婢为家中独女,门庭败落后,家中财产也悉数被叔嫂拿去。”
嬴政走到屈无柔面前,又问道
“你一个楚国人,怎会来秦国的?又怎会被太后推荐来的?”
嬴政高大的身形立在她面前,屈无柔一楞,才显出了些许紧张,她把头低的更低了。
“是……家道中落后,奴婢一小女子无法立足,故而……只得一路卖唱谋生,才走来的秦国,又恰好被太后的手下看中,故而带进宫的。”
“若是这样,你更应该拿了钱出宫去啊,为何要留下?”
式弥也好奇地问道。
只见她眼神闪烁了下,才轻声回应道
“奴婢就算出宫,也无家人可互相扶持,同样是孤身一人,在哪里又有何分别。”
她虽是美丽动人,可身世也是苦楚,从前的官宦小姐,成了沿街卖唱的歌伎。式弥沉默着,虽对她同情,可本意却说不出留下她这样的话,她也了解,这样一个美人天天出现在嬴政面前,动心也是迟早的事。
两人美好和谐的二人世界,似乎一下子就被打破了,式弥有些心酸,她在试图说服自己,就算不是这个屈无柔,也会有别人,总之……嬴政不可能一生一世都只有自己一个女人。
式弥侧过身去,不再说话,她把选择权留给了嬴政,只要嬴政想留她在身边,那么自己也不能再有怨言。
屈无柔看了眼式弥,可眼前平行的视线只能看见嬴政的胸口,她犹豫片刻后,才缓缓抬起头,正好迎上了嬴政那双充满威慑力的眼睛。
帝王之姿,大抵就是这样。屈无柔被这股强大威严的气场压得有些恐惧,两人对视了片刻后,她才慌忙低下头。
“你若想留下,也只能以婢女的身份,孤不能给你妃子的身份。”
方才两人的对视,好像对嬴政的内心没有产生多大的涟漪,他看式弥侧身,知晓她心里不痛快了。
“你若执意如此,那由其他人带下去吧,秦宫的规矩也该熟悉熟悉。”
嬴政的语气冷漠,不近人情,当屈无柔看着这位国君与妃子并肩离开时,只是愣在原地。
施夷见这么个大美人留在宫里当婢女使唤,真觉得有些大材小用,可见着这么个木头美人,连指尖都散发着一股魅力,心里倒是莫名来了一股气。
美丽的女子,会有人赞叹,自然也会有人嫉妒。
“还看什么呢?带你下去熟悉宫规了!”
她没好气地质问道,心里头盘算着,要不带去无人的地方一刀了结得了!留在宫里定是多生事端!
“方才的娘娘,就是国君的宠妃吗?”
原先话不多,现在倒是主动提问了。
施夷翻了个白眼,随便应了两句
“是。”
“国君只宠爱她一人吗?”
“你的问题倒真有些多!是的!君上只喜欢她一人,你别以为你貌美就可以迷惑到君上了!还是省省吧!”
施夷愤愤说道,心内还来了句,毕竟我近侍国君几年,都没任何发展,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安心留在宫里当个贱婢吧!
世间,怎可能有独爱一人的君主呢?
屈无柔望着嬴政离开的背影,也不免对这样一位专情的君王产生了些许联想。
留下了一位绝色佳人,换做任何人都会觉得有威胁感,式弥自然也不例外,见她在桌案前哀怨模样,珠翠赶忙宽慰了几句
“娘娘,您无须担忧,屈无柔虽是留下了,可也是婢女,您瞧,这几日君上根本没见过她,甚至都没把她放在眼里。”
见式弥没有回应,珠翠又说道
“她是娼女出生,身份低贱,君上是不会把他放在心上的。”
见珠翠这样说,式弥连忙否认
“她可不是娼女,她在楚国可是世家大族,曾经也是富养的闺阁小姐,只是家道中落才走到如此地步,也是可怜人。”
屈无柔留下后,式弥觉得都快不认识自己了,自从嬴政在前殿见了她之后,根本未再提起过她,两人根本再无第二次见面的机会,可自己这心里,就是烦躁又不安,整日心绪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