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州国际机场,我,岚姐,獠哥,胖子,另外还有一些人,我们一块等在机场出口,静待我爹出来。
也就等了一根烟的功夫,我透过大门玻璃看到了我爹走来,身旁跟着叶老四叶老五两人,另外还有个一头红毛的陌生人。
“爹。”
“爸。”
我和岚姐一块迎了上去,一块跟我爹打起招呼。
虽然我跟岚姐没结婚,也没扯证,但我们的关系早已人尽皆知,而且我们的关系一辈子也不会变了,所以早在之前,岚姐就改口了,尽管我爹并没给过所谓的‘改口费’。
“嗯,等久了吧。”
我爹还是老样子,仅从外表上看,就是个五十多岁和和气气的老头。
“还行……”
我有点疑惑的问道:“您怎么想着这个时候回来了?”
我爹并没过多解释,而是拉过了身边那个红头发的青年道:“给你介绍一人,这是我在以色列收的徒弟,红莲。”
我眨了眨眼睛,接着仔细的看向红莲。
他大概二十四五左右,身高有一米七出头,一头红发异常扎眼。
向脸上看,尽管他长着一张东方人的面孔,却又有西方人的立体五官,瞳孔也是棕色的,显然是个混血儿。
“千明大哥,您好,总是听师父提起您,今天总算见到您了。”
我正打量着他,他已经朝我伸出了手来。
我点了点头,握上了他的手,谁知道一握上去,我就感觉掌心里多了些什么。
牌!
不用仔细去感觉,我对牌的触感太熟悉了!
这时我又察觉到,这家伙竟然想把牌粘在我的手上,甚至还想往我的袖口里面送。
行话讲,这叫‘洗脏’。
呵呵,小子很有胆量嘛!
我不动声色的跟他握着手,同时暗中发力,将仅仅贴在我俩手心中间的牌,硬弹进了他的袖口内。
红莲的面色立即一变,接着苦笑一声:“这就是白玉手的弹劲吗,果然厉害!”
我没搭理他,拉着我爹上了车。
又见叶老五跟小柔去做了一辆车,我便拿出手机给小柔发了信息,让她跟叶老五打听一下,这个红莲到底怎么回事。
上了车后,车子一路直奔蓝海总部。
保姆车里坐着我爹,我,岚姐,獠哥,胖子,还有前面驾驶位的六九,以及副驾驶位的七七。
“爹,这段时间在以色列过的怎么样,挺好的吧?!”
我爹笑了笑,淡淡道:“到目前为止,开了三家赌场吧。”
听了这话,我并没有太惊讶,之前我爹找过獠哥,说是要一批荷官,当时我就想到,我爹肯定在以色列开赌场了。
“哦,对了,还有一家贸易公司。”
我爹又补充了一句话,随后反问道:“你呢,这段时间怎么样?”
我笑了笑,把集团目前的规模说了说,又把接下来要做的事也说了说。
我爹听后,连连点头,称赞道:“不错不错。”
我再次问道:“爹,你还没说呢,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我爹笑骂了我一句:“我回来一趟,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我愣了下,挠挠头颇有点不好意思:“想家了?还是想我了?”
我爹躺在椅子背上,并未接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这时叶千柔正好给我发来了信息,把红莲的状况简单概述了一下。
红莲是个中外混血没错,不过却是个弃婴,父亲是以色列人,母亲是华人,还是个小姐。
红莲自小在以色列的福利院长大,因为福利院虐待儿童,还利用他们这些孩子赚钱,所以红莲十几岁就逃出了福利院。
从十几岁开始,红莲就在社会上混,做杂工,再后来就混江湖,给人家看场子,帮着运货等等等,那种小混混干的活,他基本都干过。
他先后做过两次牢,一次是因为致人残疾,一次是因为运毒。
他出狱的时候,正好赶上我爹在以色列开赌场,于是就打算去我爹的厂子里搞钱。
结果钱没搞到,还被我爹抓了千,当时很多客人都要我爹打死他,我爹也答应了,确实把他给毒打了一顿,不过却留了他一条命,甚至我爹还把他送到了医院,并帮他交了医疗费和住院费。
结果没两天,重伤的红莲托着伤残之躯又找到了我爹,问我爹为什么不杀他,甚至还帮他治病。
我爹没回他的问题,反而问了他一个问题。
“我凭什么帮你去死?!”
这话,乍一听挺迷糊,但其实里面另有内情。
红莲在我爹场子里搞钱,其实是为了求死,他不想活了,但又没有自杀的勇气,于是就想让别人弄死自己。
我爹看出了他想借别人的手来自杀,所以并没如他的愿,而是留了他一命。
打那时候起,红莲就经常出现在我爹的赌场里,不过并没有再出千搞钱。
他是来赌博的,我爹自也不会拦他。
有一天他跟我爹讲起了他的过去,说他是个弃婴,还在监狱里见到了他亲生父亲……
一个弃婴,见到了亲生父亲,这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故事,不过他并没跟我爹细聊,接着就说自己想死,可又没有自杀的勇气……
养伤期间,他按照他父亲给的信息,满以色列的找他母亲,最后还真被他给找到了,可他母亲却说他是个讨债鬼。
一个弃婴,一个母亲,他们的相见没有潸然泪下的感动,有的只是仇恨,弃婴恨着母亲,母亲也恨着弃婴。
“为什么我的父亲和母亲要这么对我?!”
“不想要孩子,为什么不再怀孕之初就打掉我?!”
“为什么不在我刚刚出生时,就杀了我?”
说完了他的故事,红莲问了我爹一个问题。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爹就回了他一个字。
“滚。”
红莲追着我爹,想要一个答案,甚至天天缠着我爹,还放话说,如果觉得他烦,就直接杀了他。
我爹并没觉得红莲烦,也没因为红莲缠着他就杀他,我爹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在我爹做事的时候,身边肯定会有红莲。
有一天,红莲又问了我爹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谄媚权贵,只是因为钱吗?”
我爹回了他一句话。
“因为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红莲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接着追问我爹,我爹就耐心的跟他多说了几句。
“这个世界很残酷,不要说是人了,即便是动物,想要生存,想要生存的好,一样不容易。”
“而由人组成的这个社会,更是操蛋至极,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就要被压榨,直至死亡。”
“既然死亡是一切的终点,那么就当自己已经是个死人吧。”
“把自己当成死人后,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不过就是这么回事。”
“被人欺凌?你都是个死人了,你还会在乎吗?”
“想报复,那就做。想继续被欺负,也完全无所谓。”
“把自己当成一个死人,这就是我用来对抗这个悲惨世界的方式。”
“你呢,是要继续如一滩烂泥似的活着,还是学我一样,当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