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勉仅凭着感觉就能知道来者大概有多少人,而在这些人中,又大概距离他们有多远。
这一次对方的人并不少,甚至不下于之前在洛郡时候,这也很容易想得到,在洛郡中那些西戎兵已经吃了一次亏,而这一次,他们可能就想一鼓作气,对张勉等人进行完全的反抗。
所以这才出动了许多人,虽然人数是够多,但到底是小鱼小虾,还是虎狼之师,这就不太清楚了。
蹄声疾疾,仿佛整个地面都给弄得震动了,张勉集结众将士,每个人面色肃然,就等着他们朝着这边急速而来,众将士已经做好了准备,手持着戈矛,队列严整,身子笔直地站着。
声音越来越近,地面上仿佛扬起了漫天的尘埃,带着明显的震动,张勉感觉双腿都有些颤动了起来,这是该有多少人,竟会产生这样感觉。
呜呜呼呼呼……
那些西戎兵的呼喊声渐渐清晰,由远及近,一众未卒面色微变,之前在洛郡时他们无所畏惧,根本就没在意这么多,但现在的感觉却跟之前有些不太一样。
毕竟初次会战,或赢或输,那都是靠天意,赢了的话,就是大喜之事,如果输了的话,大不了再回去便是,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有过一次获胜,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就更是明显了。
在他们看来,此仗只许胜不许败,不然之前的一切努力就会化为泡影。
扬鞭骑马,只见如潮水般的西戎游骑兵正朝着他们急速奔来。
“开始布阵!”
张勉见时机已到,便是沉声说道,话音刚落,众将士按照早已熟谙的阵法排布,正面迎接气势汹汹而来的西戎游骑。
肉眼望去,只见那些西戎兵大概有着过千数,而张勉他们这一方的兵士只有两三百而已,从人数上来看,他们之间有着不小的差距。
这个情况是有些出乎张勉的意料之外,本以为乌郡只是一座小城池而已,其所容纳的人数最多不超过两百骑,但如今从这个状况来看,这些西戎兵是有意为之。
张勉冷冷一笑,低喃道:“这些人总算是有些觉悟了。”
可能也因为一直被压着打,所以这些西戎兵才会出此策略,想要扳回一局,如今西戎兵步步退让,次次败北,就从来没有胜过一次。
而这次他们如此来势汹汹,有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正是抓住了这一点。
“来便是来吧,照样把你们给杀个片甲不留!”张勉手持着龙渊剑,其剑闪烁着点点寒芒,在那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是有些森寒,他高举着龙渊剑,不过片刻间,未卒的所有人都已经完整地进行了排兵布阵。
其阵形如箭矢一般,仿佛随时都能将其射出,其架势看着就不一般。
这正是张勉之前对他们所排的箭矢阵,以似是箭尖的阵形,将那些西戎游骑给撕开一道口子,然后再以其勇力将对方压制。
随着西戎游骑的奔袭而来,未卒所形成的箭矢阵很快与其触碰,其时,喊声震天,各种厮杀声不断传出,兵器交接,马匹也不断发出阵阵马嘶声,在箭矢阵的作用下,未卒用手中的戈矛将对方的马匹纷纷绊倒。
由于速度过快,那些西戎游骑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当场就摔了个底朝天,连人带马直接飞出了十余米,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还未等到他们再次站起来时,未卒就已经站在他们面前,手持着戈矛,对准了他们。
不过由于他们人数众多,在这些方面未卒占着劣势,所以造成了不少的漏网之鱼,最后他们便是朝着未卒反扑过来,一个个气势汹汹地扬刀砍了过来,未卒始终人数未占优势,他们现在与之对敌,整个局势就相当于三对一,所以压力陡然加大。
“尔等不过败军之将,又能奈之我何?”西戎兵在与未卒兵器相接时,在那狠声地说道,其刀法连贯,气势汹汹,不亚于任何一名未卒。
“呵呵,今日不复当年,如今的未国也不再是过去的未国,既然你们亲自来送死,那我们就不会再有任何的留手了!”未卒也不相让,冷声说道。
眼看着西戎兵已将未卒包围在其中,张勉也不再闲着,他一跃而上,飞身一踢,就将一名西戎游骑兵给踢了下来,然后自己左手拉动着缰绳,右手持着龙渊剑,剑芒横扫,宛如一道流光,在众人面前扫过,其速度之快,让得那些西戎游骑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便已经是人头落地。
“是张勉!都注意了!他的剑很快,别自己送了命!”一名西戎兵突然惊声喊出,见到张勉来临,赶紧调转方向,想要转身离开此地。
可他的话音刚落下没多久,张勉就已经将龙渊剑刺出,那锋利的剑尖马上刺破那人的喉咙,他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双手紧紧握着剑身,张勉面露冷色,随后将手向下一挥,砰的一声,那人很快就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最后倒地流血而亡。
众人见状,更是觉得心中胆寒不已,他们没有任何的信心能从张勉手中逃出,更没有与之一战的想法,就凭着他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剑法,早已是炉火纯青。
在这之前,张勉的大名就已经在西戎兵中传开了,他们都知道未国有这样一位武艺和谋略,以及带兵打仗皆为将才的人,今日一见,更是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更为可怖。
仅仅一剑,就将他们中的悍将给挑下了马背,其剑法之高强,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与之匹敌。
可偏偏有人不信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张勉何人,在下从未听过,若是能挡下我的一刀,便认了你,若是不能,那就只有送你上西天了!”这个时候,一名有着彪悍体型的西戎兵,肥头大耳,手中持着一把偌大的刀,其大小跟人的身子几乎一般大小,看起来有些令人惊骇。
其刀挥出之时,仿若带来了一股疾风般,有着非同寻常的杀伤力。
在大刀挥出之时,还伴着一道如大钟响动般的大喝声,其声在耳边震动,感觉耳膜都快被震破了。
其他人受不了,赶紧掩耳闭而不听,面上现出一种难色。
而张勉仍保持着镇定,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但在对方大刀豁然落下时,他也以极快的速度提剑挡下,哐当一声,两兵相接,登时迸溅出耀眼的火花。
在这一刻,那大汉的手臂上青筋冒出,只见那轮廓清晰可见,紧咬着银牙,眉头紧锁,双目睥睨着张勉,让他大吃一惊的是,张勉面上没有任何的变色,手中持着龙渊剑看起来很是轻松无比。
张勉穿着宽大的袖袍,根本看不出他有任何压力,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名男子,无论他如何用力,都难以在张勉那里得到任何的便宜,陡然间压力倍增。
张勉的膂力经过长久的锻炼,再加上两世为人,其膂力自然远超于常人,所以在对阵面前这名男子时仍旧显得很是轻松。
男子头上冒着冷汗,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张勉,原本还有着无比自信,此刻却变得无比惶然,越加感到张勉的可怕之处,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传闻并不是夸大其词,而是字字确凿,那个被说得极为可怕的张勉,的确是这样的一个人。
甚至可以说,他所遇到的所有人当中,还未曾遇到像张勉这样的人。
“此人到底何方神圣,为何如此厉害?”男子心中犹疑,紧张得几乎连手中的大刀都快抓不稳了。
人越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正当男子犹疑之际,张勉稍微一用力,他便将对方手中的大刀打到了天上,陡然飞了出去,手无寸铁的男子,当时面色一怔,整个人登时变得六神无主。
泛着森寒之意的龙渊剑,陡然架在他的脖子前,清冷,冰寒,带着死亡的气息。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那些西戎兵见状,登时裹足不前,对他们而言,连他们中这位公认的猛将都被如此轻易拿下,他们其他人又算得了什么,只要张勉愿意的话,他们还不是分分钟就得认命。
彷徨,恐惧,手足无措。
是他们这时候的唯一想法,甚至可以说是脑袋一片空白,根本没有其他的想法。
“降还是不降?”张勉淡声道,语气中不带有丝毫的商量余地。
这些西戎兵面面相觑,他们此刻的脸上只写着两个字,无奈。
不光是这边,在未卒的箭矢阵形下,那些西戎兵根本不是对手,人头落地,伤的伤,死的死,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在大战开始之前,他们就已经失去了优势。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或许已经是无路可选,如果不降,只会被一点点地蚕食,最终消灭,性命不保,如果降,或许还有一条生路,至少能活得长一些。
没人会嫌自己活得长,自古以来,人人都想觅长生,而最怕的便是死亡。
况且这世间还有这么多的美好,他们还未在这世间待够,又怎么会想不通去领死呢。
“我降,我降。”
此话一出,众人便朝着说话的那人看去,不过转瞬,纷纷又有人附和出声,主动请降。
“大人,我也降!”
“我降,大人,我也降。”
…………
一时间,想要请降的人越来越多,与此同时,他们手中的大刀也纷纷扔往地上,不一会儿,那些成堆的大刀,便如同一座小山似的,越堆越高,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铮亮而刺眼,算起来,这些兵器有近千把。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这也是很重要的一批物资,如果把这些刀形兵器给回收熔炉,又能造出一批戈矛来,大大增强了军备的实力。
最终他们还是选择了投降,在清点了未卒这边的情况后,发现他们几乎是毫发未伤,拿下这次的胜利几乎是零的代价。
这个结果很让张勉满意,以少胜多,本就很难,但还以几乎为零的代价获得了胜利,这就更是难了许多。
清缴兵器,收回马匹,然后一同回到乌郡中,乌郡的确就如之前知道的那样,这里的确是个小城池,其地域不过方圆数里而已,居住之人还不足以万户。
而在这里居住的人大多为未国之人,只是时间长了,他们大多数人与西戎人通婚,生子养家,虽然贫穷,但也相对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
毕竟乌郡地少,资源少,所以就显得很不起眼,这样反而给他们长久的平静,没有像洛郡那样经常受到西戎人的压迫。
当张勉他们的队伍行进至乌郡之时,这里的百姓纷纷朝他们侧目看了过来,或许是因为面孔陌生,所以对他们十分好奇,这里地方小,相互之间早已熟悉非常,就连哪家少了只母鸡都能很快被知道,这就是地方小的缘故。
地方小了,凡事只要一出,都会被相互传开,弄得全城皆知。
但这也是百姓最为朴实一面的体现。
多少年了,还从未见过有其他的未国人进入此地,突然见到张勉他们,也难怪这城中的百姓会如此惊讶,看着他们,目光几乎没有半点的离开。
“将军可是未国之人?”一名满头白发的老翁,佝偻着背,拄着拐杖,行动有些缓慢地来到张勉的面前问道。
张勉骑着马,见到这名老翁,吁的一声,把马匹给停下,对老翁回答道:“老人家,我们正是从未国而来,今日已将西戎兵给扫清了,日后乌郡不再受西戎人的管辖,而是归为未国所管了。”
“真的?!”老翁一脸惊讶,那干皱的脸上,带着既喜又有些怀疑的目光出声道。
张勉哈哈一笑,指着身后的那些狼狈而落魄的西戎兵说:“老人家,看到了没有,那些西戎人就在此,他们已经投降于我们未国。”
老翁侧眼看了过去,眼中带着惊色,只见他不断地点头,干皱的眼角处洒出了些许晶莹的泪花,激动之色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