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枪声由近到远,我们慢慢的偏离了市中心,不知道是慌不择路,还是陈通政故意为之,我看着四下陌生的地方,心里没来由的胆怯了……
话分两头,阿华直接冲进医院了,断了几根肋骨,接下来的几个月都要躺着过了,而剩下的事都是阿达完成了,接下来的日子恐怕是更忙了,扫尾工作和封锁消息。
还要追查李锤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能养得起一群训练有素的杀手保镖不是难事,可又能做到永不背叛的能有多少?
……
反观我这边子弹打进了左胳膊,卡在骨头上,鲜血淋漓,随着手臂往下流……
陈通政拉着我的右手带着我一直往前跑,浑身汗如雨下,渐渐的偏离闹市区,我身子一软直接躺在沙子堆上,我看着自己的手臂已经被血包裹,血一直流到指尖,滴到地上渗透进地下。
我抬眸看到陈通政在掩埋刚刚走过的地面上的血迹,轻叹一口气仰头看着天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的天空,灰蒙蒙的……
这时陈通政拍了拍手上的灰土走过来,蹲在我身前,他在自己身上寸衫下摆处,用力撕下了一大块衣料,伸手给我绑在手臂,疼的我浑身颤抖,眼泪都留下了。
“陈通政,你走吧!别管我了……”我闭上眼睛软弱无力的轻声低语。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反正我已经不想继续了。
“叶灵,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会无条件的任你调遣?”
我震惊的睁开眼睛对上陈通政的眼睛,那双通红如血的眼睛,他站在我身前俯视着我,双手紧紧握着拳头,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陈通政,他的身体在颤抖,浑身散发着异样诡异的寒意,他这是生气了嘛?
“你以为你的那些产业只是为了王阳吗?你以为老爷子会那么好说话?你以为你只是跟浪子要人他首肯就行吗?你来京都插手的那些产业你不觉得有点过分的顺利了吗?当初阿飞用了多久你不是不知道!但你又知道不知道?你所有的产业对我,对浪子,对浪子身后那些兄弟意味着什么吗?”他咬着牙继续说道。
我已经惊讶的说不出什么话来了,那些产业光捧一个王阳已经够他在京都横着走了,我现在终于知道了阿飞他们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合并成一条线了。任强他不差钱不在乎,可浪子那些兄弟他们在乎,陈通政阿华阿达在乎……
都想做有钱人人上人,有钱能任性的日子,那过得很潇洒啊!
“灵灵,老爷子想做什么你不知道吗?老爷子都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你以为他帮你就因为阿强和王阳吗?他要是哪天归西,你觉得他会没点准备?”
“呵呵呵,王法还真是下棋高手啊!”我突然觉得自己也只是王法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叶灵,你知道不知道老爷子百年之后,王阳强大后我们都要回归原点,我们耗费半生甚至一生,到头来剩下什么?谁没点私心?”
“呵呵,原来都是为了自己以后的生活,可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笑的有点凄凉。
“叶灵,你知道不知道浪子和阿强你更爱浪子吗?你有想过老爷子百年之后,我们回归自由身后,你不想争取一下?”陈通政蹲在我面前抓住我肩膀的手紧了紧说道,“老爷子早看出来了,阿强,阿飞都不过一个浪子,他也知道你重情重义,所以才会不由余力的任由你,我希望我们以后都能留在你身边,我也想就留下来……”
“呵,这责任也太大了吧,我压力山大啊!”
“因为只有你能做到,也只有你才做的到!”
“为什么?”
“你不知道你的父亲是谁吗?”
“这又跟我的父亲有什么关系?”
“你的父亲和那个人一样强大!”
“什么?那我和王阳什么关系?”
“没关系!只是为了你的安全,所以才会那么说!”
这个消息是重磅炸弹啊!此刻我的心比伤口还疼。浪子骗我?不可能的!一定不可能!冷静下来,冷静下来……那句跟绕口令似的话,好像王法也说过:只我能杀了他也只有我才能杀了他。
当初觉得那个死老头子坏的狠,让我亲手弑父……现在觉得那老头子明显想立功啊!这么说来他是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也不对啊!
“灵灵,别想了,现在先离开这里。”
我在陈通政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四下看了一眼,周围都是没有门窗的毛坯房,还有一些只打了地基的水泥地。
“你带着我跑这边来干啥?”我沉声问道。
“你觉得我是带着你瞎跑吗?叶灵,你是手臂中弹还是脑子中弹啊?”陈通政嘲讽道。
而他此时看我的眼神跟在看一个傻子似的。
“那你想去哪?远了我跑不了。”我白了他一眼正色道。
“我背你。”说着他就在我面前蹲下身来。
“不需要。”我绕过他向前走去。
一路无言,安静的只能听见各自的脚步声。
滴答,滴答,哗啦啦,突然天空下起雨来,淋了我一身,冻的我直打寒碜,陈通政快步拉着我走进毛坯房里躲雨。
“灵灵,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在想我的计划哪里出问题了?”我坐在水泥楼梯石阶上说道。
“嗯?我也觉得奇怪,那合同我还没给你,怎么就签了呢?”
“对了,我们一起走进办公室之前不是说好了,我说动手再动手,你怎么就提前跟人打起来了?”
“其实也没事,我就是…就是去…上厕所了。”陈通政尴尬的挠着后脑勺坐到我身边说道,“我从厕所出来,就有人堵上了我,二话不说就打起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他们就是冲着我的命来的,我也就不管了。”
“二话不说?冲着你的命去的?”
“是啊,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干嘛呢,就动手了而且都是下死手的。”
“这么说来,他们认识你?是早就预谋好的,坐等你独处的时候,想一了百了的。”
“不应该啊……”陈通政皱着眉说道。
“别说了,有人来了。”我小声打断陈通政。
黑暗中静静的听着雨声,慢慢的由远而近的脚步声,那是踩在水上伴着水声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踏,踏,踏,踏踏,踏踏,踏踏踏……
“快,给我搜,那女人要是死了,我们都可以换个身份过好日子了。”一声力嚎划破黑暗。
“是……”齐刷刷的回答声刺破天际。
“灵灵,枪呢?我们现在杀出去。”陈通政小声说着直接站起来。
“等一下。”我连忙拉着他小声说道,“枪给了阿华一把,刚刚你不是丢了一把了吗?”
“那怎么办?等死?”
“我们往后面走。”
“灵灵,你觉不觉得这里有问题?”
“现在没时间说这些,先离开这里在说。”
绕过楼梯往后走,这毛坯房的好处就是这点,通透……
往后走了一段路后,只见四周杂草丛生,根本没路可走了,原先的水泥路早已不复存在,只有墙角下的泥巴路,那也不算是路,是工人干活的时候脚踩出来的。
雨依旧那么大,哗啦啦的,踩在脚下的泥是湿滑的,根本无法好好走。
陈通政说是扶着我,可几乎是环腰抱着我走的,走出这片泥路,我已经是筋疲力尽甚至是虚脱了,浑身无力的晕过去了。
“灵灵,灵灵,你先别睡,快醒醒。”陈通政摇着我的身体拼命的叫我。
“嗯,不睡,后面还有人没?”
“应该没追上来。”陈通政说着顺手一拉一翻把我背在背上。
“现在去哪里?”
“现在找个地方帮你取子弹。”
“你了解疏城吗?”
“嗯,他的能力很强,人也聪明啊!”
“他是不是也能看到合同?”
陈通政一楞停下脚步:“你怀疑他?”
“还有一个人。”
“不可能的。”
“那我们打个赌吧!”
“我不信,赌就赌,怎么赌?”
“呵呵,赌你的心吧!”
“我的心?”
“陈通政,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如果我输了我就答应你,如果我赢了那么这辈子你都不要再想了。”
陈通政沉默了,再次踏出脚步,而这次的脚步却是急促的。
半晌,郊区的贫民区,这里都是普通的居民楼房,青砖瓦房,一家挨着一家的,陈通政默默的走着,直接来到白墙楼房前,把我放下,扶着我走到门口,蓝色铁皮大门,早已锈迹斑斑。
陈通政伸手敲响了大门,而我也在此时撑不住晕倒进了陈通政怀中……
……
“…啊…”一阵疼痛感袭来使我从晕厥中清醒过来。
我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陌生男人,手持匕首站在我面前,本能的揣了他一脚,他后退几步险些摔倒,立刻稳住了身形。
“灵灵,你干嘛呢?”陈通政本能的从沙发上跳起来说道。
“他……”
“他给你取子弹呢!”
我看向胳膊上那条痛感袭来的划痕,正蹭蹭的冒着血原本清理消毒干净的胳膊又被血染红了。
“放心,我当过医生,在当医生之前,我在特种部队当过军医。一般的擒拿格斗,我都擅长……”他微笑道。
“灵灵,他是我好兄弟,没事的,他曾经是野战军的特种兵,在侦查连服役,上过前线,杀过人。退伍后,他做起了私家侦探,对他的能力你不用怀疑,他是这个行业里最棒的。只要他想调查的,没有他查不到的,甚至连警察做不到的事情,他都能做到。”
我没有回答,静静的躺在床上,陈通政跳上床按住我说:“兄弟,继续吧!”
挖子弹是费时费力的话记,可中弹的人呢,疼,痛彻心扉……
午夜,我痛醒,手臂已经收拾干净了,陈通政在沙发上睡着了,呼噜声是震天的响,环顾四周,家具简单却老旧。
床头只有一盏台灯,照亮着那一点地方,我慢慢坐起来,牵动着浑身所有的痛感神经。
下床走到沙发前,伸手轻轻推了推陈通政,却没有推醒,无奈忍痛蹲下身来用力推了一把。
“别闹,睡觉呢!”陈通政梦魇道。
“你先别睡…啊…唔。”我刚凑近陈通政耳朵就被拉进怀里突如其来的吻,让我瞬间石化……
房间里的温度顿时上升,四周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陈通政那急促的呼吸声。
“陈…陈通政,你…你清醒一下。”我被压在身下的疼的直冒冷汗,声音都有点发颤。
陈通政睁开眼睛,四目相对,此时昏暗的房间里安静无声,暧昧的温度急剧下降……
良久……
“要不,你先起来。”我说道。
“好。”
这时我才发现,打断他的时候是他最接近疯狂的时候。
我拉拢了一下上衣,坐起来,看着他穿上衣服,紧上皮带……
“灵…灵灵,你没事吧?”陈通政背对着我开口说道。
“先离开这,再说吧!”
“离开?为什么?”陈通政转身看向我着急道。
“你这兄弟你信,我不信。”我看着他严肃的说道。
“他怎么了?”陈通政皱眉问道。
“他刚才进来,你没发现?”我站起来说道。
“什么时候?”
“就在刚刚…”
“刚才?我…”
“你以为我不打断你是什么?他进来的时候你刚好解开皮带……”我凑近陈通政耳朵轻声说道。
“咳咳…”
“走吧,先离开这,之前的事还没解决呢!”
“好,那走窗户,这里是底层,从门口走他会发现的。”
“嗯。”
刚翻出窗外就听房间外,有细细碎碎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还没听仔细陈通政就拉上窗了。
“走了。”陈通政说着就拉着我走。
“你慢点,我是伤员啊。”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先找个地方休息,天亮买衣服,联系下阿华再说吧。”
“我记得前面路口就有旅馆,就那吧。”
“嗯。”
开了一间房,走进房间,我倒了一杯水喝了,跑了快一夜,累死宝宝了。
我坐在沙发上,安静下来,才想起今天的事,细细想来才发现这是一个局,我被人下套了。
从一开始到见到李锤,就已经走进陷阱了……
“灵灵,我洗完了,你要洗澡吗?”陈通政从浴室走出来边走边说。
原来这货进门就去洗澡了,这会就围着浴巾,这是什么节奏??
“陈通政,有件事情我想问你。”我眯了眯眼睛,笑咪咪的说道。
“啥事啊?不能睡醒再说嘛?”陈通政擦着那滴水的头发不以为然的说道。
“睡什么睡,刚才你什么意思?”
“刚才?”
“我推醒你之后,你那什么意思?”
“我…我…”
“别给我装,也别告诉你那是在做梦。”
“我真的是做梦了……”
“呵,你以为我信吗?你给我说实话。”
“哎…”陈通政叹了口气说:“那是习惯,在上海我有女朋友的,她就喜欢我睡的迷糊的时候就推醒我做那事……”
这让我怎么接?尴尬死了这怎么破?
“算了……”我还没说完就一阵头晕就栽倒在地上了。
“灵灵,灵灵,你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烫?发烧了?……”
陈通政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着直到完全听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