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州杨氏举兵反叛朝廷,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其他从叛的将军,投降朝廷还有活罪的可能;但杨氏一族的人,绝没有幸免的可能。
杨兆龙也想绝地反扑,可是骑兵机动性太强了。明军骑兵从不正面厮杀,像恶狼围着羊群伺机而动。只要稍稍露出破绽,明军骑兵就进行分割、包抄、围歼。
跑还跑不掉,只能坐以待毙。
随着播州叛军伤亡越来越严重,土司兵卒士气低落,死亡的恐惧在叛军中传播。
谁也不想死在这里,失去作战勇气的播州叛军,开始出现大量逃兵。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叛军的逃兵越来越多。失去阵势掩护的步兵,在骑兵眼中就是待宰的猪羊。
崩溃的播州叛军四散而逃,就连督战的士兵,都被逃兵杀死。军阵混乱,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溃败趋势不可逆转。
三五成群的骑兵在娄山关和水牛城之间,肆意追杀奔逃的播州叛军。
杨氏大纛旗被贾环的战马,踩在脚下。
一个斥侯来到贾环马前,“启禀大将军,杨兆龙的人头被人砍下,前来邀功。”
“带过来。”贾环不动如山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波动。
时间不长,三个被搜去兵刃的播州土司叛军士兵,被带到贾环的马前。
“参见大将军。”
三个播州土司叛军士兵面向贾环,一起跪了下去。
“听说逆贼杨兆龙的人头,被尔等砍了下来。果真如此?”贾环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马前跪着的三个土司叛军士兵。
“这就是逆贼杨兆龙的人头。”中间跪着的土司叛军士兵,把一个滴血的人头举过头顶。
“这是逆贼杨兆龙的印信。”左边跪着的土司叛军士兵,把一个印玺用双手高高举起。
“这是逆贼杨兆龙的陪刀。”右边跪着的土司叛军士兵,把一柄三尺半的苗刀举过头顶。
“确认一下。”
贾环吩咐他身边的常威,让他去鉴定一下真假。
常威下了战马,从贾环手里接过杨兆龙的画像,与滴血的首级进行仔细对比。
“启禀大将军,确实是逆贼杨兆龙的首级。”
“好,都收起来吧。战后,一起送去京城。”贾环吩咐道。
“喏。”
常威把杨兆龙的首级、印玺、配刀等,都收了起来。
“你们三个人,在叛军中担任何职?”贾环用厌恶的眼神,看着三个邀功的土司叛军士兵。
临阵叛逃,杀死长官,这在贾环眼中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三个土司叛军士兵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里看出了不信任。无奈!他们只好实话实说,防止被另外的人出卖,惹怒贾环丢掉性命。
“我等是逆贼杨兆龙的亲兵!”说完,他们三人低下头,等待命运判决。
这三个播州土司叛军士兵也知道,杀害自己的主将,前来邀功是一件令人不耻,也是不可饶恕的大罪。可是为了活命,他们也只能试一试了。
贾环眼中迸出骇人的杀机,“苍啷啷!”抽出腰刀。跃马而来,接连挥出三刀。三颗面容惊慌的人头冲天而起,滚落一旁。
“不可饶恕!”贾环低声自语。他甩了甩刀上的血迹,还刀入鞘。一带战马的缰绳,缓缓离去。
常威、邓伦看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三具无头尸体,脸上带着嫌弃的表情,纵马跟了上去。
杀害自己的主将,还敢前来邀功,真是愚蠢至极。
中午时分,吃过午饭。降将樊古为前驱,贾环率领大军在后,杀向杨应龙的老巢海龙屯。朱仪、常威、邓伦、胡大言等诸将,各带本部人马跟随其后。
兵至水牛城,贾环命人前去招降。水牛城主将知道朝廷誓要平定播州,杨氏气数已尽,顽抗无用。他举起白旗,出城投降。
贾环命牛继祖带领三千兵马,驻守水牛城,守护好粮道。
在水牛城,贾环大军休整半天。
第二天清晨,樊古为前驱,贾环率领大军在后,杀奔海龙屯。
下午时分,贾环的大军抵达了,播州叛军的老巢海龙屯。
贾环抵达海龙屯,不到半天的时间。叶赫那拉.布扬谷、瓜尔佳.费英语也各率人马,抵达海龙屯,与贾环合兵一处。
此时,围困播州叛军老巢海龙屯的明军,已经超过十万兵马。
杨应龙带着大儿子杨朝栋,率领五百骑,越过水牛城,马不停蹄的回到了海龙屯。
回到海龙屯后,杨应龙下令,严守海龙屯。没有他的军令,不可放进一人一马。
“父亲大人,为何不等大军一起回来。”海龙屯城主府里杨朝栋的脸上,露出了迷惑之色。
坐在主位上闭目养神的杨应龙,睁开充满血丝的眼睛。叹息一声,“你二叔回不来了。”
“啊!”杨朝栋大吃一惊。
二叔回不来了。什么意思?那可是六七万的播州土司兵。
杨应龙看了大儿子杨朝栋一眼。面露悲伤之色。“没有你二叔率领大军吸引朝廷的大军的注意力。你我父子二人,今天就回不到海龙屯。”
“娄山关的明军也就四万多兵马,二叔率领的土司兵可是有六七万呢!”杨朝栋不明白,为什么六七万的土司兵撤不回来。
久经沙场的杨应龙,可是见过北方骑兵的犀利。他不相信娄山关内没有一支骑兵部队,为了保险起见,他带着大儿子脱离大军,全速赶回海龙屯。
“等!”
杨应龙吐出一个字之后,就继续闭目养神,没有再解释一句话。
过了半天的时间,一个亲兵将领快步走了进来。“启禀大人,海龙屯外,逃回一些士兵,他们说……。”亲兵将领犹豫了一下。
“他们说什么?”杨朝栋厉声问道。主位上,杨应龙也睁开了眼睛,眼神中带有期待之色。
“他们说:播州大军已经全军覆没了,杨兆龙将军已经……已经阵亡了。”亲兵将领低声回答。
“啪!”杨朝栋手里的茶杯,掉到了地上,他的脸上浮现惊骇的表情。
主位上的杨应龙,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脸上全是痛苦、悔恨之色。
“把那些人都杀了吧!”杨应龙开口吩咐道,声音冷冽。
“父亲?”杨朝栋满脸的不解之色。
“执行军令!”杨应龙睁开血红色的眼睛,厉声喝斥。
“喏!”亲兵将领转身而去。
“只要有希望,以海龙屯的地势就能守得住。若是孤军奋战,再坚固的城池也守不住。”亲兵将领离开后,杨应龙看着大儿子杨朝栋解释道。
“父亲真能守的住吗?”杨朝栋脸色惨白,不知所措的问道。
“海龙屯,杨氏经营了六百多年,历经三朝。只要时间一长,定有转机。杨氏六百多年、近七百年的基业,岂能轻易败于我手。”
杨应龙面目狰狞,眼神里流露出了疯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