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侂胄与赵汝愚。
那怕现在还是合作关系,而且关系极好,形同兄弟。
韩侂胄也时刻没有放松对赵汝愚的关注,以及寻找每一个弄死赵汝愚的机会,或是埋下弄死赵汝愚的钉子。
韩侂胄也知道,赵汝愚没把他放在眼里。
示弱这几年,看来效果是极佳的。
赵汝愚并不知道,他一直没有放在眼里,他更不知道他眼中这个弱小的外戚有随时一口咬死他的实力。没咬,只是时机没到,没咬,只是韩侂胄在等赵扩登基。
韩绛没作太多评价,只是躬身说道:“爹爹英明。”
以朝堂上的恶斗,韩绛这些日子已经看明白了,自己这位老祖宗养父至少也是钻石强、星耀弱这个级别。但遗憾,还不到王者级。
吕不韦、霍光、杨素、宇文护这样的人才算星耀高段。
唯有曹操有资格称为王者级。
韩侂胄伸手虚扶:“绛哥儿,出去别怕,什么都不要怕。眼下无论出了什么事爹爹都能为你收场,但有两句话你谨记。”
韩绛摆正姿势,垂手而立:“请爹爹训戒。”
韩绛有时候很狂,有时候很混帐,但大方向上韩侂胄还是满意的。
韩侂胄说道:“作事没有人可以不出错,但任何错误绝对不能犯两次。第二点,任何事都其精髓所在,掌握精髓,其余皆可弃。”
“谢爹爹指教,儿明白。”
那怕听韩绛说明白了,韩侂胄还是要确认的:“说说,明白什么。”
韩绛很郑重的回答:“绝对不会在一个坑里被放倒两次。掌握核心价值,便拥有一切,枝末小节无须在意。”
不错!
韩侂胄很满意韩绛的回答。
韩绛有信心。
因为韩侂胄讲的道理在后世商战上也适用,谁掌握最核心价值谁就是最终的胜利者。至于一个坑里被放倒两次,这种人没资格上战场。这种人不仅自己会死,还会连累别人。
“去吧,淮南东路之行,为父先祝你成功。”
“谢爹爹。儿还有一事。”
“讲。”
韩绛低声说道:“儿准备启用两人,两人同去淮南东路,或一人归。”
韩侂胄已经猜到韩绛想什么了,但还是问:“为何?”
韩绛回答:“儿派人查过,陈自强太过贪婪,而且贪婪无下限。就如同儿招的工匠,工匠们为儿建屋修院,盖好了屋建好了墙,取几块多余的砖瓦,儿不认为他们是贪,至少把事先办好了。而陈自强,没修屋之间他就会偷砖瓦,他会动摇儿要修的墙。”
陈自强是什么货色韩侂胄自然是知道的。
无人可用,陈自强可用。
眼下韩侂胄借钱府的恢复少许名声,不算钱家有关系的名士,仅召唤两望韩氏族中名士相助,比陈自强优秀十倍、百倍的人都会有。
韩侂胄思考之后:“不可见血。”
韩绛点点头:“毕竟是爹爹的蒙学之师,罢官为民永不复用便可。”
“好。”韩侂胄同意了。
韩绛后世的公司也有人收点小回扣、吃吃喝喝,但没误事,也没坏公司的事,这些都可以忍,没有十足的清水。
但有人在采购材料的时候下黑手,韩绛是绝对零容忍的。
次日,已经是初九了。
初十出行的吉时是卯时中,就是约早上六点的时候,所以初九就开始把行李往船上搬,许多仆从初九晚上就要住在船上。
韩绛今天要见三个人,出行前最后要见的三个人。
大清早,韩绛先到钱府。
淮南东路之行,韩绛依礼要听些长辈的建议,这是礼貌。
钱荨逸让韩绛陪着一起用过早餐后。
钱荨逸书房。
韩绛进了书房就把陈亮的信拿了出来:“太公,这位幼安先生去拜访仲行公,我想请太公助我,这位仲行公对我韩家应该有怨恨。”
钱荨逸只是笑了笑,提笔写了一封信:“给他,他定会见你。”
韩绛双手接过信后又说道:“太公,我师认识这位仲行公吗?”
钱荨逸笑着回答:“好友,知交好友。”
韩绛又说道:“太公,我师也要同行淮南东路,太公可否帮我拖延几日,我与师在平江府汇合,我见这位仲行公的时候想单独去见。”
钱荨逸不理解了:“为何?”
钱荨逸很清楚,陆游去见王希吕(字仲行),对方一定会倒履相迎。
韩绛解释道:“我若自己无法说服仲行公,靠老师的威望怕难以得到相互间的诚信,我希望仲行公与幼安先生是相信我之诚,而不是老师的。”
钱荨逸思考片刻:“好,依你之言。”
“谢太公。”韩绛施礼,然后告辞离开。
午时,王蔺府。
王蔺知道韩绛会来,提前已经备下小宴。
谢深甫也在,还有一个年轻人坐在下首。
“王公、谢公。晚辈在太公那里耽误了一点时间,我师也打算同往,所以来晚了点。”韩绛一进屋就先一步施礼。
王蔺并没有介意这点时间上的差别。
相互见礼之后,王蔺介绍那位年轻人:“这位崔壹叶,是崔嵬的同宗同族堂弟,现任刑部右员外郎,精通刑律。他与你同行。”
“崔郎令好。”
“建安伯安好。”
韩绛是正八品,对方刑部员外郎是正七品,但韩绛的伯爵是正四品待遇。
各自施礼后坐下,王蔺说道:“绛哥儿,这里没有官,老夫是你的长辈,你说要作一个好官,那么答应老夫,所有的事情摆在明面上。你这一去淮南东路,断然不是只是游山玩水的。老夫也不能劝,毕竟有人坏了规矩,这是不死不休的仇。”
韩绛起身:“王公,我此去淮南东路没有私仇,我要讨一个公道,也并非为我讨一个公道。话说汝州的军费消减、赈灾粮款远远不够用,这事有王公你的原因,但并非都怪你,这是大势。”
王蔺点了点头:“没错。汝州是朝廷想放弃的地方,守无险可守。年年需要大量的钱粮补贴,国库压力很大。”
韩绛没接话,历史上讲过南宋有些人甚至想放弃黄河一线,然后借长江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