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种种原因,官方临时决定在过年之前把姜柏岩的案子给审结了,因为他没有结婚,户口页上只有他一个人,所以就省去了通知家属的环节。
姜柏岩被带到法院,神色平静的走着流程。直到听到法官最后宣布:
“…二审判决……姜柏岩…无罪。”
看着几个工作人员比他还激动的脸,他也跟着笑了下,
和同在的服刑室的人告别后,有狱警过来,找出钥匙,打开他的手铐和脚镣,
他脱掉囚服,换上入狱之前穿的衣服,最后警官递给他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他被逮捕时身上的物品,还有一张官方的赔偿票据。
因为那些伪造的证据。他当初一审是被判处死缓的,后来改成了无期,如今查清他是被冤枉的,官方会给一定的补偿。
姜柏岩攥着手心,仰头看着碧蓝如洗的天幕,一阵凉风吹来,吹在人身上刺骨的冷,总算让他有了些真实感。
自打放弃上诉后,他从没想过自己还能走出这里,因为他那时的心已经死了,并不向往什么自由!
但现在却不同了,他有了女儿,有人在等着他。
想到柚柚,他眉眼不禁染上了些笑,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手机肯定是不能用了,他打了辆出租车,借司机的手机给陈刚打了个电话,不巧的是,陈刚可能有事,并没拨通。
许是长得好的人天生带有滤镜,明知他是从哪里出来的,司机的态度却并没有嫌弃厌恶,反而笑呵呵的说:“要不再试试打给其他亲戚?”
姜柏岩把手机递还给他,笑着摆手:“没事。不急的。”
他虽然不知道季晚晚的手机号码,不过之前探视时听柚柚说起过一次她们的住址,他直接过去就是了。
车子在三号小楼门口停下,看着面前富有年代感的楼房,姜柏岩一时竟有些近乡情怯,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犹豫着要不先找个地方打理一下自己。
这时蹲在树荫底下摘菜的一个婶子无意间抬头,
瞧见姜柏岩,直接看呆住了,心说这年轻人长得也忒俊了吧!不过这咋看着有点熟悉?
婶子迟疑着道:“你是……柚柚的父亲?”
姜柏岩点了下头:“是啊!大娘,我女儿他们没出门吧!”
婶子摆了摆手:“她们啊,去电视台了,你要不去我家等一会儿,我给小季发个微信。
我可跟你说,柚柚那孩子可真是争气,全海城那么多学校一起比赛,她年纪最小,愣是赢了……”
姜柏岩足听着婶子夸赞柚柚十几分钟,才心满意足的打车去了电视台。
……
柚柚眨了眨眼睛,一直到走近了,才确定她没有眼花,真的是爸爸!
她小心的上前几步,仰头看着高大却瘦削的青年:“我没有做梦对不对?你真的是爸爸?”
姜柏岩轻轻蹲下身,试探着伸出手。
小家伙下意识的张开胳膊。看着爸爸动作间的迟疑,她直接扑过去,伸出肉乎乎的小胳膊环住爸爸的脖子。
随即身子便一下腾空,或许小孩子都喜欢这种被人高高抱起来的感觉。柚柚揪着爸爸的衣领子,忍不住咯咯的笑。
没了镣铐束缚,姜柏岩终于可以抱起女儿了,他清俊的眉眼柔和下来,使得他那张脸更加好看夺目。
奈何他第一次抱孩子,动作实在笨拙,又因为紧张,胳膊僵的厉害,没走几步,小家伙就挣扎着要下来。
姜柏岩瞧见女儿嘟着嘴不舒服的表情,尴尬的摸摸鼻子。
自家老大终于出狱了,陈刚自然比谁都激动,只是走到车子前,看着这生疏的一家三口,他眼睛一转。把车钥匙递给季晚晚,挠着头不好意思的说:
“那个…季小姐,刚我一个兄弟发信息过来说,他那边出了点事,要我过去一下,您看……”
季晚晚没多想,伸手就去接:“那你快去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打电话给我。”
一只修长瘦削的手却快她一步拿过车钥匙:“我来吧!”
季晚晚侧头看了他一眼,男人足比她高出一个头,侧脸线条流畅好看,可惜太瘦了,脸色也有点病态的苍白。
她犹豫道:“还是我来吧,你去后座休息一下。”
“不用。”说罢已经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季晚晚只得由着他。
姜柏岩系好安全带,车子启动,他侧眸问季晚晚:“直接回家?”
季晚晚扫了眼他身上明显不合身的衣服:“先去前面的商场。”
……
到了商场,姜柏岩在楼下买了部手机,季晚晚便带着两人直奔男装区。
一路上,通过几次调整适应。姜柏岩终于勉强熟练掌握了抱孩子技巧。
柚柚靠在爸爸的肩膀上,一双大眼睛左顾右盼。
姜柏岩见女儿盯着一个小孩子手里的风车看了好几眼,立刻开口道:“宝贝想要,爸爸这就给你买。”
柚柚果断摇头:“不要,转头机括没卡紧,玩几下就坏了。”
姜柏岩刚想说“没关系,坏了就多买几个”,就听小家伙一本正经的说:“而且,我自己就会做啊!为什么要花钱买?”
姜柏岩:“……”嗯,闺女懂得自食其力,挺好!
路过玩具摊,一个孩子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要玩具,跟着的爷爷奶奶正待无奈妥协。姜柏岩低头看向女儿,很财大气粗地表示:“想要什么,随便挑。”
柚柚转着小脑袋看了一圈,摇头:“不要。没有喜欢的。”
边上的爷爷奶奶笑呵呵的说:“这小姑娘可真懂事!”转啊又对地上撒泼的小男孩苦口婆心劝:“小宝你看,人家妹妹还比你小呢,快起来……”
姜柏岩以为女儿是心疼钱,心里不免难受酸涩,直接指着最大最贵的一套拼装和一套芭比娃娃,用商量的语气道:“这两个怎么样?”
正在撒泼打滚的小男孩目光希冀的盯着柚柚。
柚柚依旧果断摇头:“真不要,这些我都玩过了。”
芭比娃娃她自己就会做,至于拼装,妈妈在买下爱情海的股份后,就收购了一家玩具店,每次每到什么新款,她都可以随便挑,市场上这些玩具她基本都玩过了,所以久而久之,她都快把玩具给戒了!
这大概就是富养女儿的结果吧!
小男孩哭得更大声了:“……”你清高,你了不起哦!
……
姜柏岩是个不怎么会表达情感的人,对于女儿,他当然是很喜爱的,可父女俩第一次正经相处,对于父亲这个身份他还在适应阶段,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做到最好。
且因为女儿从前过得不好,他心里总是怀着许多愧疚的,总想要做点什么去补偿,他别的暂且还没想到,眼前就想给柚柚买买买。
可女儿实在太懂事了,似乎怕他花钱,什么都不愿意要。
路过一排抓娃娃机,并且有好多父母带着孩子在玩,他便多看了几眼。
柚柚瞧见了,以为爸爸是想玩抓娃娃。她亮着大眼睛问:
“爸爸你喜欢哪个,柚柚给你抓,我玩这个超厉害的。保准把把都能抓到,绝对百赚不赔。”她这说的可是实话。
一腔父爱正无处倾泻的姜柏岩显然误会了,看着小家伙亮晶晶的眼睛,心里叹息一声,女儿这是心疼他,担心他刚出狱了手里没钱!
于是他便没有反驳,凭着直男审美,笑着指了几个看起来最粉的娃娃,
看着那几个粉嫩花哨的少女心娃娃,柚柚简直目瞪口呆,在这之前,她幻想中的父亲性格:英勇果敢,性格沉稳如山岳。
而现实中的父亲:喜欢抓娃娃,喜欢粉嫩粉嫩的布娃娃!
小家伙表示,这反差感有点大啊!
姜柏岩给完钱后,摸摸女儿的小脑袋,轻声说:
“抓不到也没关系,还有爸爸在呢!”
对此他终于找到了点信心,上中学那会儿,娃娃机刚在他们县城出现,因为是新鲜玩意,也算风靡了一时。他也玩过一阵,大致研究透了规则,十次里能抓准七八次。
然而下一刻,却见柚柚小胖手往按钮上轻轻一按,“咔哒”一声,操控着爪子轻松抓住一个粉嫩小猪佩奇玩偶。而后小手熟练的取出,往他手里一塞。
姜柏岩呆了一瞬,笑着夸赞:“宝贝真厉害。”然而这才哪到哪?
柚柚头也没抬,抢在姜柏岩之前呼叫糖糖,下一瞬,“滴”的一声,扫码成功,继续按动按钮抓娃娃。
接连把爸爸指的几个娃娃都抓出来后,看到边上含笑看着他们的季晚晚,心说他不能厚此薄彼啊,于是一气儿给妈妈抓了三个她最喜欢的独角兽。瞧见边上娃娃机里居然有两个冰墩墩,她眼睛一亮,忙语音指挥糖糖扫码后,轻松抓了出来,期间又抓了两个棕色小熊玩偶打算摆在她的书桌上。
而后甩了甩手,笑道:“走啦,没有好看的了,等会找个袋子装起来。”
姜柏岩低头看着手里一堆的花花绿绿玩偶,简直目瞪口呆,
谁能懂?他明明是想给女儿使劲花钱来着,结果钱没花出去,还倒赚了不少!
季晚晚看他这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却不想刚笑完,傻站着的男人忽然转头看过来。
被当事人抓包,季晚晚有些不好意思,“咳…时间不早了,那个…快走吧!要不我帮你拿一点。”
“不用。”
柚柚抱着两个冰墩墩在前面一蹦一跳的走着,他看着季晚晚因为不自在而加快的脚步,好看的眼眸不禁染上笑。
却又在她转过身来时,快速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