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柚跟在妈妈后面,满眼好奇看着妈妈一个个收礼物。
梁妮递过一个包装盒,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是我织的一条围巾,织的不是很好,季小姐你别嫌弃。”
季晚晚笑着接过,真心夸赞道:“怎么会呢,心意比什么都难得!”
两人坐下,闲聊了一阵,梁妮忍不住说:
“我已经开始工作了,在一家不错的中医医院上班。工资能拿到一万五左右,季小姐放心,最多等明年六月,如果不出意外,我一定能把钱还上。”
虽然季晚晚从没说过要她还钱,可她就是这样,一想到自己还欠着别人钱,她心里就各种难受,每次见到季晚晚,就有一种自己欠了对方东西的不好意思感。
季晚晚见她这样,无奈失笑,很爽快的点头:“行啊,不急,什么时候有了再还都可以。
新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吗?”
梁妮明显松了口气,挺直的身子靠回椅背上,说话也变得随意起来:“挺好的,虽然一开始有些累,不过慢慢就好了。”
柚柚经常上沈子睿家玩,和梁妮阿姨算非常熟了,闻言咬着蛋糕仰头好奇问:
“上回听沈子睿说,阿姨上班第一个月就遇到有患者家属闹事,赔了四千块,是怎么回事啊?”
听小家伙提起这事,梁妮叹息一声,无奈的说:
“别提了,那天正好是我查房,靠窗一个病床上的孩子摔地上了,家属不在,那孩子才不到一岁,哭的脸都憋紫了,我看不过眼,把孩子抱起来给他喂了点水,直到过了五六分钟,他妈妈才抱着手机慢吞吞从厕所回来。
那孩子患的是支气管炎,我交代孩子妈妈一定要给他多喝温水,更不能长时间哭喊,孩子妈妈当时就有点羞恼。闷着头抢过孩子,还偷偷瞪了我一眼。
虽然当时我有点生气,不过我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没想到第二天我上班,那家一大家子抱着孩子堵在科室门口闹,说孩子的病情没好反而加重了,孩子的爸爸指着我,说是因为我抱了那孩子,孩子是被我身上的香水味给熏的。”
梁妮无语的摇着头:“我是一名医生,难道会往身上喷对患者有害的香水吗?
那家人特别横,最后我没办法赔了四千块。我们主任语重心长的说,这四千块钱,就当是买断你对患者那不该有的同情心。”
柚柚气愤的握紧小拳头:“那家人怎么能这样!阿姨你明明就是好心,他们太坏了!”
季晚晚却并不觉得意外,有时候人心永远是你想象不到的恶。
现在经常会有人说医生越来越冷漠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医生热心肠的代价有可能是像梁妮这般,更有可能被家属倒打一耙被迫背上巨额债务毁掉一生。
所以有时候并不是医生变冷漠了,而是他们给不起热心肠了。
当然,并非说做医生的就没有恶人,人的善恶其实与职业没有关系。
季晚晚看着身旁的梁妮,她在说起这些事时,眼中有生气无语,唯独没有愤恨伤心等情绪。
“如果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你还是会这么做的,对吗?”虽是疑问,语气却是肯定的。
梁妮抿着唇摇头:“我不知道,或许会吧!”
她无奈的说:“以前实习时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每次都告诉自己,如果下次再遇到了……绝对不多管闲事。可每次却总管不住手!”
“不过也并不全是恶人。这种人只占百中之一,所以这世上还是有很多好人的。我不该因为这百中之一的恶人,而去否定所有人。”
她说这番话时,态度很随意,仿佛理所当然就该这样。
季晚晚暗叹。这是个实心眼的女子,凭她如今和沈家的关系,只要她开口,十万块钱根本不算什么,
可她从没有想过开这个口,她只想到了自己去赚钱。
这样的人平常生活里其实有很多,总是下意识替别人去着想,即使吃亏了也不会太往心里去,
坏处是,像她这种性格如果亲人爱人三观正还好,如果以后嫁的人不好,那她会受很多苦。不然当初也不会被梁婉算计那么多年。
季晚晚戳了戳他的肩膀,打趣着说:“沈彦一直在偷看你。”
梁妮言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只见隔着好几个座位的角落,一个英俊挺拔的青年正低头专注玩手机,
然而在梁妮看过去的第一时间,青年下意识的抬起头,仔细打量着她,似乎在想着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而后直接站起身,大步往这边走来。
柚柚托着腮,小大人般啧啧感叹:“看来沈叔叔很喜欢梁阿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