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白日,夏藕趁着马车行驶的嘈杂声,将锦袍用匕首割开,每到当马车行驶一段路程,就丢下一条。
有转弯的时候,她也会在转弯后的不远处,再丢下一条。
期间,她还趁机他们去打水时,偷了一点迷药回来,只是一直没有寻到下手的时机。
一连过了三日,马车终于停下。
这里背山面水,丘陇的石骨,平地凸起的土脊。
附近有大树遮蔽天日,地上的红土地上生满了长青草。
她又侧了侧身子,偷窥远处。
只见,众人从围墙的大门鱼贯而入,乌泱泱的一片人。
金钱豹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小股人,还有很多小斯们抬着猪牛羊等贡品,也往里入。
便在这些人都进去后,又来了很多华贵的轿撵。
婢女送完主子们进去,就四下散开,有个小丫鬟形单影只,凑巧往夏藕藏身的这架马车走来。
好时机!
夏藕在帕子上沾了迷药,从小丫鬟的身后出来,忽然唤道“姐姐……”
待对方一回头,她立刻就用帕子捂了过去。
“呜……”小丫鬟尚且来不及挣扎,就昏死过去。
这迷药效果可真好!
像她这样的弱女子,都能悄无声息的将人迷晕了。
想来之前她被池瑶劫持的事,也是因为对方有主角光环,绝对不是因为她瞅见银票,就见钱眼开了……
嗯嗯,一定是这样!
夏藕心中腹诽不停,手中的动作却未停,极其利落地将二人的衣裳调换。
且还细心地按照对方的头发,给自己梳了个双丫髻,把头花也插好了。
忙完这些,她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小丫鬟塞到马车的夹层里面……
“你在做什么?”后背响起金钱豹的声音。
夏藕心头一颤。
完了,被抓包了……
不怕,淡定,她之前被迷晕后,下意识的将脸捂住了,又是背着他们的方向倒下。
那时,金钱豹应该没见到自己的脸!
也幸好方才她速度够快。
不然,怕是不得好死了……
心思一定,她怯怯的回头,指着马车,道“豹爷……这里似乎有动静,奴婢便来看看……”
金钱豹见小丫鬟虽然脸生,但却水灵灵地,关键是识得自己的威名,那点戒心也随之散了。
他弯下腰,瞧了眼马车下的夹层,没看到脸,但认得那稷澂娘子书童的衣裳。
登时,就明白了弟兄们背着他的那些打算。
男人嘛,都是一个德行!
他瞧了眼模样娇俏的夏藕,霍然正气的骂道“这群畜牲……”
“怎么了豹爷?”夏藕神色单纯,眸底干净的望着对方。
想不到呀,老娘这演技还能有保命的效果!
金钱豹摆了摆手,嘱咐道“没什么,我先忙去了,今日里面祭祖,你不要乱走。”
说完,他便大步往稷家祖坟走去,走了一会儿发现那小丫鬟颠颠的跟着自己,便问道“你跟着我做甚?”
“跟着豹爷,便不算乱走了呀!”夏藕笑得甜甜的。
这稷氏祖坟的围墙,比普通人家修的高了三尺呢!
连大树都又高又耸……
她真心很难能找到合适的法子进去。
若是不跟着对方铤而走险,她又要如何混进祖坟里面救福娃,从而展现自己美貌与智慧并存?
天生丽质,咩(没)办法,呀嘛咩办法……
金钱豹被她笑得心神都乱了,挑挑眉,眼里漫出一丝暧昧。
便拍了拍胸膛,打起保票,道“那行吧,便跟着我吧!”
侯府的祖坟修建得极其考究,可外面还一派暖洋洋的,这一踏进祖坟的高墙,便是阴风阵阵,冷风夹杂着落叶,凛冽吹着。
这风声仿若一声声鬼哭狼嚎,森人的紧。
夏藕抚了抚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继续往里走去。
这时,祭祀已经开始。
诸多的贡品也不知按照什么方位摆放的,都不在一条直线上,总之很是诡异。
那道人身着绣阴阳八卦的道袍,脚踏七星法步,绕着香案,点烛、敬香、焚符。
一番游走毕,回到香案前,面色肃穆,手持摄魂铃慢摇,道袍被吹得鼓鼓囊囊。
紧接着,道人割破中指按在朱砂黄符上,用朱砂黄符裹着桃木剑,送到烛火中点燃。
双手结成法印,口中道“天清地灵,阴浊阳清;血引乾阳,血引坤阴;顺应阴阳,宝剑开光;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敕!”
“我要去抬最后的祭品了。”金钱豹对着夏藕低声道。
夏藕正看得瞠目结舌,听到他说话,颠颠的跟上去,忙道“奴婢去帮豹爷!”
最后的祭品,一定是福娃了!
这道人邪性的紧,她要看看有什么机会,尽快将人给救下……
他们大概走了一柱香的功夫,才到后面的院落里。
金钱豹从门缝张望,见里面有几个族人正在奚落福娃,便没有进去。
夏藕看着周围堆着很多的柴禾和火油,问道“豹爷这里为何摆这些?”
“原本是要将这‘祭品’,同那些一起埋掉的,但后来听谷嬷嬷说,要用火才能兴旺。”
“谷嬷嬷?”夏藕疑惑。
谷姓之人不多,她恰好就认识那么几个,还都是有仇的……
金钱豹在小美人面前,那是不用喝酒,脑子就一阵浆糊。
“你们后宅的应该不认识,我妹妹那头的嫂子金夏氏,清河县来的,前几天过来小住,陪着的那个嬷嬷就是曾经池瑶母亲的奶嬷嬷。
总之,她们聊得很是投机,你见了要让着几分,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关系好乱呀,都听不大懂,但见人敬着些就是了。”夏藕垂眸,掩去眸底的惊愕。
清河县来的金夏氏那不就是夏三姑,提督大人的恶毒后娘?
这个池府的谷嬷嬷,可不正是她心中想的那个老虔婆?
瞬间,脑中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情,都联在了一起,形成一条畅通的脉络。
这是谷嬷嬷和夏三姑,是借着稷府的权势,要报复提督大人啊!
就说嘛,好好的怎么侯府就忽然派人来捉稷澂,还云里雾里闹出什么献祭?
通通都是阴谋……
狼奔豕突,肆意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