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祖孙三人走进,原本安坐在龙椅凤座上的皇上和皇后立马起身迎了过来。
这待遇,整个大周,也就只有林政这独一份。
林政拱手行礼,手才刚抬起来,皇上立马就喊免礼,根本不敢受林政的礼。
林有才和林美依上前来,也只是微微表示一下即可。
帝后打量着身前这一家三口,只觉得十分违和。
老儿子,年轻爹,这可真是古怪,简直前所未见。
不过老国师家的情况,皇上多少知道一些,略微惊讶过后,便亲切的询问起林有才过往经历。
林有才现在已经不紧张了,说话也越来越放松,他那些乡野趣事,听得帝后夫妻俩津津有味。
林政坐在一旁,看着儿子的表现,嘴角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想必在他眼中,这个儿子还算拿得出手。
不过,身旁站着的孙女,从始至终一语不发,是否太过孤僻了?
林政的目光扫了过来,林美依也淡淡看了他一眼,呆板得像个木头人,满眼写着我不乐意,我不喜欢交际,瞧的林政心头微梗。
祖孙俩正大眼瞪小眼,殿外传来内侍官的唱和。
“大皇子到!”
大殿内聊得正欢林有才顿了顿,回头朝大门方向看去,就见一年轻俊气的男儿从容的走了进来。
不知怎的,老父亲觉得这小子气势比自家女儿弱了许多,怕是压不住他家这个女儿。
不配,十分不配!林有才在心中暗自嘀咕。
不满中隐含着一丝丝嫌弃的目光忽然投了过来,李湛微微撇眉,狐疑看去,只看到老父亲客气而疏离的微笑,并没有不满。
难道是他察觉错了?
年轻人李湛心里盛满了困惑。
“儿臣见过父皇,见过母后!”
李湛规规矩矩鞠了一礼,眼神飘忽,似乎有点忐忑。
皇上眉头皱了起来,压下不悦,低声问皇后:“不是让他好好思过?你怎么给放出来了?”
皇后早已经想好说辞,一边摆手示意儿子免礼,一边看着安静站在林政身旁的林美依说:
“林姑娘他们这些年轻人和咱们这些老人聊不到一起,我想着,正好湛儿现在也有空,让他作陪,好好领着林姑娘在宫中逛逛,他们年轻人在一起,不然总跟我们这些老人在一起,岂不是要闷坏了林姑娘?”
皇上听见这话,那还不明白皇后的意思?
深深看了她一眼,心中虽略有不满,但外人还在这里,不便发作,勉强点了点头。
“湛儿,那你便带林姑娘到御花园去走走吧。”皇上温和的看着林美依,如此说道。
林政见林美依纹丝不动,“咳咳”咳嗽两声,人这才挪出来。
林美依:“是。”
答完,转身便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人小姑娘不高兴了。
皇帝只能尴尬的笑,“这丫头,挺有个性。”
林政:“陛下见笑了,这丫头还是小孩子脾气。”
大皇子听见林政这话,嘴角狠狠抽了一下,就林美依这样的,还是小孩子呢?
心里吐槽归吐槽,面上恭顺行礼告退,转身快步去追林美依。
太监提着灯在前面引路,靓女俊男并排走在后面,清风徐徐,花香满园,怎么看都是一副男女约会的浪漫场景。
当然,前提是,女方有所回应。
“林姑娘,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李湛没话找话,身旁女子并不回应,自顾仰头望着天上的星星。
李湛暗暗握了握拳头,也仰头看着天空。
今夜无月,漫天星星一闪一闪的,看起来的确是美极了。
李湛指着夜空中最亮的那颗心,笑问:“林姑娘可知那最亮的星叫什么?”
“......”
回应李湛的是这夜下的微风,明明带着热气,他却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李湛眸光一暗,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个把自己当空气的女人,心头火起,声音不自觉冷了下来。
“林美依,你既然不愿可以不来,既然来了,又何必做出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他堂堂皇子,难道还不配与她一个世家女子说话?
前面的女子终于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面对他如此语气,她却一点该有的反应都没有,反而像是没听见一般,忽然抬手指着左侧宫门那边,问:
“刚刚走过去的那个女人是谁?”
李湛一怔,“谁?”
“你看到了。”林美依语气肯定。
李湛面对她笃定的目光,终是败下阵来,又往林美依指的方向看去,远远的,还能看到一女子跟随提灯宫女快步行走的身影。
“那是礼部尚书府小姐,温香兰。”
林美依追问:“尚书府的小姐怎么在宫里?”
李湛想说你能不能不要转移话题,但看她那双清亮的大眼,这火突然就消失了。
他跟林美依这朵京都霸王花讲什么道理?她根本不讲道理!
李湛背过身去,抬手揉了揉发胀的眉心,这才说:“温家和齐国公府有些姻亲关系,自从陈湘去世后,贵妃卧床许久,温香兰应该是进宫陪伴贵妃的吧。”
林美依点点头,“知道了,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黑眸又看了眼那道远去的背影,眸光微暗。
人不是那个人,但这气息却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也不知是夜色太深使人昏沉,还是别的什么,让她生出这种错觉。
李湛见人又走了,顿觉挫败,刚压下去的火气又腾的蹿了上来。
他快走两步追上她,试探问道:“林姑娘应该从没见过温小姐吧,怎么突然问起她来?有什么不对的吗?”
林美依头也没回,“恰好看到,随口一问。”
李湛:这么敷衍,当他是傻子呢!
不过他也知道,再问下去,只是自讨没趣,默默闭了嘴。
于是乎,两个年轻人就这般,沉默着,在御花园里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宫人来唤,这令人恼火的气氛这才消散。
天色很晚了,临别时,皇后一脸慈爱的拉着林美依的手,边拍边嘱咐她日后多来宫中走走。
林美依表面笑着答应了,回头就把皇后送的宫牌丢到犄角旮旯里,看也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