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赔笑,“嗨呀,没什么,就是孩子们无聊了,把煤石捣了捏成煤球耍呢。”
“啥?煤石拿来耍?”一直没开口的容娘,像是被惊到了一般,突兀的叫了一句。
王大娘的目光立马扫了过来,她忙谄笑一下,闭了嘴。
那战战兢兢地模样,要是不知道的,真会把她当成王大娘身旁伺候的丫鬟,一点都不像是儿媳妇。
怎么说王二也是个官,管着城内的卫生和安全,权利不小呢,刘氏无法理解,为什么容娘却是这么的......呃,她没读过书,竟想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
罢了罢了,管别人那么多呢,自家的事还一大堆。
刘氏笑着解释:“也不全是耍,那煤石被她们这么一弄吧,还怪好用的,比直接烧煤石好多了。”
“对了,王嫂子,您回去也试试啊,真的,特简单,把煤渣和土渣兑在一起,捏成球再烧,那火旺得很,还特别耐烧。”
“耐烧?”容娘来了点兴趣。
刘氏拍手笑说:“对呀!比平常省一半呢!”
能省钱?那倒是可以试试的。容娘眼睛亮了起来,有点讨好的看向自家婆婆,寻求她的建议。
然而,王大娘却摆了摆手,直说算了,她们懒得弄,烧煤石也挺好的。
容娘有点失落,但也习惯了,冲刘氏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没再开口。
刘氏尴尬的回着笑,见人不信,也懒得说了,反正她家用着是挺美的。
“哎?”王大娘目光突然朝外探去,看的是林美依房间,房门敞开着,一架巨大的织布机引起了老人家的注意,“那是什么?”
刘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了然一笑,语气自豪,“哦,那个呀,那是我家依依的织布机,这丫头没别的本事,就是那一手女工呀,做得顶顶的好,在我们老家那可是头一号,县令女儿的嫁衣都是她做的呢!”
“这么厉害啊?”王大娘吃了一惊。
刘氏忙招手让林美依过去,她要显摆显摆。
林美依无奈叹息,自家的娘,不宠着还能咋地。
缓步上前,笑容谦虚,“母亲夸张了,哪有你说的这么厉害。”
刘氏得意挑眉,她才不觉得夸张呢,她家女儿就是最厉害怎么啦!
看着母女俩的小动作,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容娘不知是不是也想到了自家的孩子,嘴角弯了弯。
这一笑,整个人就变得生动起来,林美依和刘氏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妇人模样长得很周正,就是眉宇间总有股愁绪,压住了她一半的容貌。
王大娘暗自撇了撇嘴,重重咳了两声,满眼都是不喜。
容娘闻声,心头顿时一跳,垂下眼帘,没了笑颜。
张氏和刘氏都奇怪的看着她,不懂她这是什么意思,为免除尴尬,王大娘立马转移话题,笑着问林美依:
“丫头,那织布机得不少银子才能置办下来吧?”
林美依客气回答:“还好,几十两银子,不算贵。”
王大娘瞠目,“几十两还不算贵?”
抬眼看向张氏,“那织布机不就是些木架子嘛,怎的这么贵啊?这一台机子怕是都能给家里哥儿娶个媳妇儿了!”
她那不敢置信的表情略显夸张,张氏看了,都忍不住怀疑,自家孙女儿花这银子是不是太多了。
幸好,她还清醒着。
张氏无奈的说:“的确是便宜了,在江南那边还有比她这更大更好更贵的织布机呢,那些机子和咱们平常用的机子不一样,做出来的布又漂亮又好,的确是值得那个价的。”
“啧啧啧~”王大娘咂舌,再看林美依,那眼神就不对了,略带谴责,好像在说,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呢,让家里给你费这么多银钱。
林美依无语,要不是看她是客人,她现在就想把人一脚踹出去。
面上那客气的笑容瞬间收起,林美依转身就走。
王大娘看得惊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看不出来人家生气了,追着问:
“丫头去哪儿啊?长辈都还在这呢,也不说一声,是不是嫌弃老婆子我这穷酸样,不想见了啊?”
“也是,林小将军家大业大,花几十两给妹妹做个织布机也没什么的,是我们这些从乡下来的没见识,叫你笑话了。”
“不过不是我说啊,那煤石一车也是几两银子吧,就拿给孩子这样耍,可不太好啊,万一养出了骄奢的性子,日后难改了。”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死寂。
容娘都傻了,婆婆说这话是不是没过脑子?
这是在别人家,你老人家酸就酸吧,怎还要明着说出来?
气氛太过尴尬,容娘忙出声解释道:“我娘不是那个意思,老太太,林夫人,你们别放心上,家里还有些事,我们改日再来拜访。”
刘氏这下算是品出味儿来了,她就说呢,哪有一进门就打量人家家里这样哪样的?
感情是瞧见她们家里好,心里酸了!
眼见容娘扶起王大娘就要离开,刘氏这火气一上头,拎起她们刚刚拿来的那篮子礼物,直接给容娘塞了回去。
“这些鸡蛋啊什么的,家里都有,孩子吃都吃腻了,一点点煤渣老太太都心疼得不得了,怕是家里平日也没什么好东西享用,还是拿回去自家吃吧,万一全给了我们,大娘没得吃,那王大哥要是怪罪下来,我担不起呀。”
王大娘倒吸一口凉气,极震惊的望着刘氏,似乎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说自己。
容娘羞愧得无地自容,忙接过篮子,半拉半拽的把婆婆领走了。
半晌,只听见隔壁忽然传来了王大娘的大声喝骂:“你个狐媚子玩意儿,瞧见人家家里好就笑了是吧,瞧你笑的那模样,你是想勾引谁啊?”
“嫌弃咱们家穷是吧?嫌弃咱们家里穷那你走呀,自去找个好的、有钱的供着你,好叫你天天笑!”
紧接着是容娘抽噎的辩解,“娘,您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哪儿笑了?我不过是想起了咱们家晴姐儿才笑了一下,您怎么就能把话说得这么难听!”